贾张氏在院子里低调了许久,许久都不曾露面。
但这一大早上的,院子里吵吵嚷嚷的还是引起了贾张氏的注意。
贾张氏将窗户稀开一条缝,偷偷朝着人群瞄去。
看了一阵,也听了一阵,贾张氏也大概摸清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两间房!那不相当于白捡的嘛!”
现在贾张氏脑海中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什么伺候人,病重之类的全被她抛之脑后。
在贾张氏看来,那老太婆还能活几?
熬死了这老不死的,房子不就到手了吗?管它是谁的,占了就是自己的!
肥胖的身躯猛地从炕上弹起来,急不可耐地就要往门外冲。
“妈,你等等!”
炕上躺着,还在坐月子的秦淮茹急忙叫住了贾张氏。
贾张氏猝不及防被吓的一激灵,脚步顿住,回过头,三角眼里满是急切与不耐。
“干啥?你瞧瞧谁家媳妇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坐月子坐了这么久,还到死不活的样子。”
秦淮茹哪里是娇贵,分明剖腹产之后,冬伤口恢复慢,最重要的是营养跟不上,还得奶孩子。
秦淮茹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与虚弱,但还是勉力撑起了身子。
“妈,我知道你是惦记后院那两间房子,但你先听我......”
“还听你什么?”贾张氏满脸不耐,“要是出去晚了,这差事被人给抢了先,咱家要再想那两间房可就没那个机会了。”
现在贾家祖孙三代,整整六口人,挤在两间房里住着,别提有多憋闷了。
贾张氏都开始幻想起得了聋老太两间房之后自己单独住一间屋子有多舒坦了。
秦淮茹又何尝不知道两间房意味着什么,但她明显比贾张氏更有脑子,也看的更为透彻。
“妈!你糊涂啊!这活就是个陷阱,房子就是诱饵,谁接谁倒霉!”
“丧良的!你胡咧咧啥!什么陷阱,那是两间房!”贾张氏激动的唾沫星子乱飞。
秦淮茹伸手拉住了贾张氏,语速更快解释道:“妈,你听我完!聋老太现在是什么人?那是刚从拘留所放出来的,她是戴罪的人,冒充烈属,冒充军属,那是政治污点!街道办那是甩包袱,把个烫手山芋丢回来让她自生自灭!你现在去接手照顾,伺候她吃喝拉撒擦屎把尿?”
贾张氏尽管有些动摇,但嘴上仍是嘟囔道:“跟两间房比起来,这又能算什么,再了,看她那样子也活不了几了,等她死了,不就完事儿了。”
“死了?”秦淮茹简直要气疯了,“妈您想的太真了,她要是死了,尤其在我们手上照鼓,死了,街道办头一个就要查!是不是虐待了?是不是没给吃没给喝?是不是存心想谋她房子才接的手?这谋财害命的帽子要是扣下来,您想过吗?要是解释不清楚,那咱家还不得被扣一个谋财害命的帽子?”
贾张氏破荒的没再反驳,反倒是沉默了下来,因为......她刚才真有这样的想法。
秦淮茹看她似乎有点松动,立刻再补一刀:“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两间房,街道办归照看人,那是在她还活着、在受管制期间!等这管制结束了呢?她真死了,这两间房算谁的?是国家的?是街道办的?还是能真的归到照看她的人名下?没个白纸黑字的房契文书,到时候街道办一句话,就能把房子收回去!闫埠贵算盘精似的,他为什么不敢接?刘海中当官瘾那么大,他为什么没吭声?许大茂那坏种光撺掇别人,他自己动了吗?他们都是门儿清!这根本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沾上就一身腥,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贾张氏听完秦淮茹的分析,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愣了好半晌,在心底不断琢磨着秦淮茹的话,最后想明白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呼——好险,差点就上许大茂这坏种的当了,难怪闫埠贵那么爱占便宜,这时候都没往上凑。”
听着贾张氏这么一,秦淮茹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家里的日子本就难过,要是贾张氏再把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接回了家里,那日子才叫是没法过了。
这次街道办把人送回来,什么事情都没清楚。
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没个交代,聋老太现在刑期还未结束,她每个月的定粮和别的物资,究竟是怎么算的?
有定粮还好,要是没定粮,那更是个活祖宗。
秦淮茹看了眼贾张氏。
好在她这一向贪心的婆婆这次是被她劝住了。
秦淮茹没再管其它,重新躺了下去。
贾张氏却也上了炕头,重新将窗户给稀开一条缝。
她自己没占着便宜,也没掉进坑里,她倒要看看,最后是谁一脚踩进去,好叫她乐呵乐呵。
贾张氏的性格就是如此,她那双耷拉着的母狗眼重新往院中望去。
院子中央,这会儿围着的人群没一个开口的。
现场十几号人,竟然安静的连落下一根针都能听清。
刘海中和闫埠贵两人愁眉莫展。
现在最坦然的就属方别了。
要方别是指定有主意的,但刘海中和闫埠贵两人又不好去问方别。
只能退而求其次,看向了鬼主意最多的许大茂。
“哈哈,那啥,大茂啊。”闫埠贵干笑两声,打破了寂静。
“干啥?”许大茂一脸警惕的看着闫埠贵。
“大茂,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闫埠贵摆手道:“就是你平时不是那么多主意么,这事你给想想办法,给个章程出来。”
刘海中半想不出好办法,尽管和许大茂不对付,但也知道他脑子灵活,于是跟着奉承道:
“大茂,你可是咱们院子第二个干部,你想想,一定有好办法。”
许大茂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摩挲着下巴真就思考了起来。
好半晌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眼神不断在人群中扫视。
被许大茂扫过的人,目光皆是有些躲闪,生怕被许大茂点名,惹得一身骚。
不过许大茂倒没那个意思,他单纯只是在思考罢了。
但当许大茂的目光扫过方别的时候,他见方别的视线正望着他的身后。
许大茂旋即扭头看去。
他激动的一拍大腿,这不有主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