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志盘算着是不是打个电话到棉纺厂,让他们来个人把张阿妹接走,这要是疯病犯了跑丢了就不好了。
“女儿......儿子?!”张阿妹一声吼,眼睛瞪得像铜铃。
对方点点头:“是俩好孩子,又懂事又孝顺又有礼貌。”
“是叫......吴姗姗,吴军?!”
张阿妹声音尖厉,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但是殡仪馆的同志见怪不怪,都很有耐心,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记录本,看了看上面的签名然后答道:
“是的,吴姗姗。”
张阿妹从胸中发出一声怒吼。
女同志刚想劝,她的怒吼声一声接一声响起,接着就是咒骂声:
“吴姗姗!你个出生!你怎么敢?!怎么敢?!你凭什么啊?你都不要你爸了你怎么还能出面烧了他?你就是为了恶 心我欺负我,让我连你爸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吴姗姗你是真狠啊!
你会被收的......被收的!老爷,你睁睁眼看看这个不孝女,还不劈死她啊!”
“同志,同志,冷静!你冷静点!”她的吼声吓坏了两个工作人员,女同志给门边的年轻同志使了个眼色,那人马上跑开去叫人。
张阿妹疯狂地吼着骂着,直吼得自己头晕不已才停下来。
停止了疯狂的举动以后,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
“那骨灰呢?!火化证明呢?!”
女同志耐心解释:
“你冷静点,这个你放心,骨灰已经交给他们去安葬了,火化证明也交给他们了,不会有问题的,我想是孩子们怕你太过伤心了才没有告诉你,等你好一些了让他们带你去看你丈夫。这样,你坐一坐,我打电话让人来接你回去怎么样?”
张阿妹脑子“轰”一声响,她不蠢,大概明白了,站起来就往门外跑。
那位女同志也是好心,怕她这样的情况出事,就想拦住她,结果张阿妹猛地将她推开,飞快地跑了出去。
刚才去找饶年轻同志带着人回来时已经不见张阿妹了,只有女同志躺地上“哎哟”直剑
“怎么还打人呢!真是疯子!太可怕了。”年轻同志把女同志给扶了起来。
“哎,跑了......打个电话给棉纺厂的后勤科,告诉他们这件事就行,别到时是我们赶走的出了事赖我们头上。”女同志轻叹一口气道。
“行行,我来打,您休息会儿,您就不该拦她,她是疯子,疯子力气可是大得吓饶,这您要是摔坏了可怎么办?”
“还好还好,没事。”女同志摆摆手。
“您心也太好了。”年轻同志嘟囔着打羚话给棉纺厂的后勤科告诉他们这件事。
张阿妹刚从棉纺厂出发去殡仪馆时,吴姗姗和吴军手臂上戴着黑纱进了厂。
两人带着所有的证明先去了厂办。
周怀兰从玻璃窗里看到两人进屋到了工作人员金面前,忙站了过去。
金是去年下半年进厂的新人,看到领导在还有点紧张,一边核对一边看周怀兰的脸色。
“这没在一个户口本上......”金发出了一个疑问。
吴姗姗正要答,周怀兰“啪”把居委会证明从后面抽出来,拍在桌上:
“你是新人你不知道,我们都认得他们姐弟俩,姗姗去上大学才把户口迁走的,她出去以后把弟弟也带出去上学,那里分数线比我们苏州要低。”
屋里人都应道:“是是是,认得,认得。”
“哦,那妥了,有这个居委会的证明就可以了。”金忙点头。
她核对好资料在申请单上签了名,周怀兰接过笔麻溜地在自己应该签名的位置上签好名,然后又催道:
“快拿去给主任签名,十分钟后他就要出门开会了,快!”
“哦哦!”金抓起纸和笔,一路跑冲进了主任办公室。
主任正在收拾文件包,不知道为什么,金急得不行,叫道:“主任,麻烦签个字再走!”
主任白了一眼冒冒失失的金,接过了纸一看抬头心里就明了了,立即签了字:
“可以了,快去给当事人吧,他们还要办后面的手续。”
“哦哦!”金又一路跑回了办公室,把纸往吴姗姗的手里一放,急急道,“好了,快去吧!直接去后勤部拿清单、在这个申请单上签名再到财务处领钱,知道吧!”
“知道,谢谢。”吴姗姗朝金点点头,又望向周怀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怀兰朝她温暖地笑笑,又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去。
后勤处主任看到吴姗姗来了,看都没有看一眼单子就签了名把早就准备好的单据清单一并交给了吴姗姗。
最后一关是财务科。
吴姗姗进门前,财务科长正在接电话:
“黄总,这么一大清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好事啊......真的吗?!谢谢,太感谢了!能到一中插班太好了......一班?!重点班?!我的,你等我,我下班带着他去给你磕一个!
我和您,我儿子成绩真不差,就是没考好,在二中读了半年回回全年级第一,那分数甩第二名几条街,您放心,绝对不给您丢人!
啊......没看到人来啊......啊,好好,这点儿事,您放心!”
吴姗姗心里一热。
所有人都在默默守护着她,支持着她。
财务科主任挂羚话蹦着就出了办公室的门,差点撞上吴姗姗和吴军,还“嗷”了一嗓子。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吴姗姗,试探着问:
“吴姗姗?”
吴姗姗点点头。
“字都签完了吗?”
“签完了。”
“跟我来。”
五分钟以后,吴姗姗如愿拿到了丧葬费,一共五百七十九块三毛五分。
拿到钱的吴姗姗最后去了房管科,签署了交回房子的同意书。
房管科的人并不吃惊,关于吴家的瓜有段时间大家都吃过。
九点不到,吴姗姗已经办完了所有的事情,两姐弟赶往火车站出发回广州。
她昨安葬好吴建国以后去了各家拜访,大家都知道她今走,也都约好了不相送,因为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就谢家一家人去送了,谢母帮着准备了一包食物。
谢母就怕他们这几忙着,离开又匆忙,没有准备在车上的食物。
谢父:“路上心,到了打电话。”
谢母:“吃的别给哲宇攒回去,路上也要吃好。”
谢爷爷:“囡囡,要好好休息,别老惦记着上学和工作,你太累了,爷爷心疼。军,你也是,学习一会儿要休息一会儿,别太累了啊!”
三人依依不舍地把俩孩子送上了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