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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黑风坳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山风穿过弹孔和断木发出的呜咽声。

但这种宁静,比震耳欲聋的炮火更让人心季。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丁伟没有睡,也不可能睡。

他在那个漏风的旅部窝棚里,就着摇曳的马灯,再次审视着魏和尚最新绘制的敌军动向草图。

刘文英坐在一旁,默默擦拭着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同样凝重。

“老丁,鬼子明,怕是要拼命了。”刘文英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是拼命,是发疯。”

丁伟的手指重重戳在龙潭坪方向,

“畑俊六丢不起这个人,内山英太郎更不会允许他的侧翼计划毁在一个的黑风坳。明,必然是地狱。”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窝棚里同样彻夜未眠的张大彪、赵磊、周健林、魏和尚和王哲。

“都打起精神,鬼子想用钢铁和血肉把我们淹死,我们就偏要让他们撞得头破血流,还啃不到几块肉。”

丁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我们的原则不变,以最代价,换取最大战果。

硬碰硬是蠢货,我们要用脑子打仗。”

丁伟走到简陋的沙盘前。

“张大彪!”

“到!”张大彪梗着脖子,像一头压抑着怒火的雄狮。

“你的101团,是正面铁砧,但我要你这铁砧是带刺的。

前沿阵地,只放少数观察哨和狙击手,主力给我缩回来,利用反斜面和新挖的猫耳洞防炮。

鬼子炮击时,给老子藏严实了,等他们步兵靠近,再给老子冒出来,用最短的时间,倾泻最猛的火力。

打完就缩,绝不纠缠,明白吗?”

“明白,旅长,您就瞧好吧,老子要让鬼子尝尝什么叫进门就挨闷棍!”

张大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凶光闪烁。

“赵磊!”

“到!”赵磊沉稳应道。

“你的102团,是两翼的毒牙。

把机枪和神射手都给老子配置在侧翼隐蔽阵地,形成交叉火力。

你的任务不是阻敌,是收割。

专打鬼子的军官、机枪手、掷弹筒兵,打乱他们的指挥和火力协同。

尤其是他们后续跟进的梯队,给我盯死了!”

“明白!保证让鬼子冲锋的队伍变成没头苍蝇!”

“魏和尚!”

“到!”魏和尚像一柄出了半鞘的利龋

“你的侦察营,是全旅的游魂。

炮击一开始,就给我渗透到鬼子可能的主攻路线上,尤其是那些炮火死角、洼地。

埋设诡雷,设置绊索陷阱。

等鬼子进攻受挫撤退时,不要追击,但要用冷枪、弩箭,不断骚扰,放大他们的恐慌,让他们觉得草木皆兵。

我要你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他们,让他们不得安生!”

“放心吧旅长,论阴饶本事,咱侦察营还没服过谁!”

魏和尚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森然。

“王哲!”

“到!”王哲推了推眼镜,眼神专注。

“你的炮营,是胜负手,也是保命符。

我只给你一个任务精准反制。

不要参与对轰,你们拼不过鬼子的重炮。

你们的任务只有两个,第一,鬼子步兵冲锋时,覆盖其第二、第三梯队,打断他们的进攻节奏。

第二,优先敲掉对我们威胁最大的目标鬼子的步兵炮和重机枪。

弹药金贵,老子要你每一发炮弹,都听到鬼子的惨剑

能做到吗?”

“能!”

王哲斩钉截铁,

“观测点已经前出,诸元反复测算,就等鬼子撞上来!”

“周健林!”

“到!”

“你的103团和旅部直属队,是救火队和预备队。

同时,组织所有非战斗人员,包括轻伤员,全力抢修工事,尤其是防炮洞和交通壕。

告诉同志们,多流汗,少流血!”

“是!”

“老刘,”

丁伟最后看向刘文英,

“思想工作不能停。

告诉每一位战士,我们不是在被动挨打,我们是在布口袋阵。

胜利,属于最冷静、最狡猾的猎手。”

“放心!”刘文英重重点头。

命令下达。

刚蒙蒙亮,那令人窒息的呼啸声便如期而至,而且远比昨日更加恐怖、密集。

“炮击——!进洞——!”

凄厉的哨音响彻阵地。

这一次,大地不再是颤抖,而是在哀嚎。

师团级重炮加入战场,150mm甚至更大口径的炮弹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砸落。

整个黑风坳仿佛被投入了熔炉,巨大的火球连绵不绝地腾起,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将肉眼可见的一切撕碎、抛起、再狠狠砸下。

浓烟和尘土形成的蘑孤云团几乎遮蔽了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硫磺和泥土被烧焦的混合气味。

躲在反斜面加固猫耳洞里的王二狗,感觉自己就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叶舟,随时可能被撕碎。

巨大的声响震得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死死蜷缩着,祈祷这噩梦快点结束。

旁边的疤痢,独臂紧紧抓着一根支撑木,脸色惨白,但眼神依旧像淬火的刀子。

“狗日的鬼子……真他娘的把家底都搬来了……”

疤痢在爆炸的间隙,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却被更大的爆炸声吞没。

炮击足足持续了一个时。

当炮火开始延伸,阵地上短暂的死寂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进入阵地!快!”

命令通过简陋的电话线和传令兵的口哨迅速传达。

幸存的战士们如同土拨鼠般从各个隐蔽点钻出来,迅速进入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正面阵地。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裙吸一口凉气,熟悉的战壕、掩体大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巨型弹坑,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扭曲的金属、破碎的军装和牺牲战友的残骸……

而在地平线上,土黄色的浪潮,如同真正的海啸,漫山遍野地涌来。

日军的膏药旗在硝烟中若隐若现,士兵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明晃晃的刺刀组成一片死亡的森林。

这一次,他们投入了至少两个大队的兵力,呈数个波次,势要一举踏平黑风坳。

“稳住……都他妈给老子稳住……听老子命令……”

张大彪趴在一个巨大的弹坑边缘,对着电话低吼,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身边,几挺重机枪和更多的轻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前方。

日军进入四百米、三百米……阵地依旧死寂。

这种沉默比枪炮声更让进攻的日军感到不安。

二百五十米。

已经能看清前排日军那狂热而扭曲的面孔!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