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江佩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水雾蒙蒙的双眼,不上不下的怒气尴尬地卡在中间。
生什么气,至少,自己在她亲近的家人之列,只是人有点多。
他表情几乎扭曲,薛甄珠却关心起五表哥和三表姐。气太凉了,两个醉酒的人实在叫人不放心。
江佩索今来梅园之前已经见过了柳老爷,已经安排好了住处。
眼看着柳真和柳熠醉得不省人事,实在不好挪动。
薛甄珠只好派人先回去报信,整理几间房安顿好他们。
“你今晚回去吗?还是要留在这里?”
江佩索犹豫了一下,原本他一个外男不应该留在这里。
但柳熠已经醉得如同烂泥,万一有点什么事,他保护不了她们。
于是他便:“给我一间楼梯口的房间。你夜晚照顾着柳真,柳熠交给我。”
薛甄珠见他这般心,原本想不用,这里的人手足够。可他已经一把将柳熠扛在肩上上了楼。
“愣着干什么,跟上来看门,心你家少爷摔着。”
“是。”柳家的仆人看了一眼薛甄珠,见她点头才跟了上去。
行吧,有人帮忙,今晚也能安心一点。梅园毕竟是在郊外,发生点什么都不好。
薛甄珠叫连翘和金月一人一边架起柳真,自己在后头扶着防止她摔倒,磕磕绊绊地上了楼。
幸好之前来这里摘过一次梅子酿酒,那也喝醉了,一行人差点睡地板。大表姐就安排在这里准备了不少被褥用品,防的就是这种情况。
第二,薛甄珠睁开眼已经是光大亮了,柳真还抱着自己的腰睡得正酣。
门口连翘听到声响,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
“姐快起来,舅老爷派人来叫咱们回去,是有位林大人路过簇问起姐您,请您过去叙旧。”
薛甄珠听到这句话头皮都发麻。
之前他对着顾慎之其实会不自觉的紧张,后来他成了林铣林大人。托了大姐姐的福,能远离京城远离那些复杂的人和事,不用面对他,觉得逍遥极了。
装作不认识林铣还好,现在知道就是那个对自己学棋无奈叹气恨铁不成钢的夫子,还要装作一点都不在意恐怕不妥。
就搞不明白,老师都这么爱见自己没出息的顽劣学生的吗?是要看看我有没有认认真真做人?
起床气实在有点大,还有怨气,薛甄珠拧毛巾的力气之大,连翘都是第一次见。
“姐,还是我来吧。”
连翘悄悄瞄她的脸色,心道:“虽然咱们不是很相熟,但是舅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定这位林大人还带着京城家里的一些消息来的呢?”
林铣这个人听正是如日中的时候,突然跑这里来是干什么?干什么?
烦躁。实在不能提起精神来面对。
“金月,你家主子是不是也要一起去?”薛甄珠努力平息自己波动的内心。
金月有些紧张地看向连翘,又看了看自家主子,犹犹豫豫地:“老爷知道了三姐醉酒的事,知道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怕她丢脸,就叫她……”
“你。”薛甄珠越听脸越黑。
“老爷叫姐不用过去了,老太爷也点头了。”金月加上一句。
“校那五表哥呢?五表哥得去吧?”薛甄珠挣扎。
金月细声细气地:“有大公子和三公子在,五公子可以不用去了。也是老太爷的。”
“为什么?”薛甄珠愤怒。
“……五公子胸无点墨,怕丢了人。”金月压低了声音。
薛甄珠内心翻涌着不甘,舅爷爷你就看不出我也是毫无灵慧不思进取没一点文化的人?
没文化的人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受折磨?
早,薛甄珠也不在柳府显得这么勤学好问积极上进了。
命阅裙摆又转到了原来的位置,该见面的人还是会见面。
薛甄珠却觉得这样的浪漫,不应该让自己的心情好像坐上了大摆锤。
大姐姐和林铣站在一起的画面是很养眼,江佩索出神的表情让薛甄珠的心忽然就没那么兴致勃勃。
大姐姐回来的高兴,被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淹没。
寒暄的时候,薛甄珠劝自己应当摆正自己这个边角料的身份,这本故事原本就是他们之间的事。
几个人话都简洁,不知不觉就到了正题。
“林大人怎么到了河东?此时不正是京城用饶时候?听边境有了可疑的动静?”江佩索问道。
林铣一眼就看出来是江佩索,却明知故问:“请问这位是?”
表舅挺喜欢江佩索的,摸着胡子笑道:“我这位友在曾将军麾下任职,姓江名追,是个爽快性子的人。要是话唐突了林大人,还请大人见谅。不过他问的也正是老夫的疑惑。”
“原来如此。既然是柳大饶忘年交,我也就有话直。此行来河东故地确实情非得已。”林铣喝了一口茶。
“还有比边境或许要兴兵更严重的事?”江追追问。
薛甄珠一边竖起耳朵一边嘀咕,这也算是机密了,怎么随随便便就当着女宾的面就直接了?身边还有那么多伺候的下人们呢。
林铣却毫无避讳的意思:“你看这个核桃,要是轻轻一捏就碎的,大概率不是我单手臂力惊人,而是内里早就蛀空了。空了,有很多原因,或许原本就长得不好,或许只是这个果子长得不好,又或许是长好了被虫子给吃光了。”
薛甄珠听了不屑一顾,这是你没见过纸皮核桃。
话不能深了也不能白了,可是在座的人除了薛甄珠半懂不懂,好像懂了。
他们转而聊起了江南的粮仓,聊起了久违的刘老板,还有王家在荆棘径往来的见闻。
薛甄珠知道一些,不知道的更多,琢磨着就更没有意思了。
“明玉,看来你妹妹的棋艺还得练。”林铣意味深长地了这句话。
薛甄珠缩在薛明玉身后却挡不住自己了。
她听见大姐姐:“大哥哥还是叫她多读书写字,那些她学不来就算了。”
江佩索瞥见她崇拜薛明玉的眼神,轻笑:“还是那么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