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甄珠不知道最近几年为什么边防显得一年比一年松弛,江佩索借着公务的机会已经几次南下来河东。
只是他都化名为江追,是河东曾权将军麾下的副将,问候恩师拜访舅爷爷。
薛甄珠在京城的时候从没有听过这一层关系。
只是大家都是一团和气其乐融融的,薛甄珠就懒得操那个心了。
柳熠和柳真都很喜欢这个江追,拉着问东问西,不停地给他布置好吃的。
“你尝尝这个,咱们这儿的特产,别的地方没樱”
“是不是很好吃?”
“我就知道你喜欢,配这个汾酒一绝。”
……
薛甄珠的饭吃得很沉默,但也吃了个肚儿圆。
“你有话要跟我吗?”江佩索笑嘻嘻地话,嘴里的酒气和脸上的红晕都在着他今的心情很好。
“我听卫公子也了亲事了?”薛甄珠心里一直想着母亲的那封信。
“什么叫也?还有谁?”虽然喝趴下了柳熠和柳真,头有点晕,但江佩索的脑子还是清晰的。
薛甄珠:“母亲还有大哥哥。”
“那有什么。”江佩索笑起来,“你大哥哥已经算晚的了。他自己不着急,家里一堆人自然会着急。现在他平步青云,多少官宦人家盯着他呢。娶妻生子就是他的人生大事了。卫肇也差不多。”
“卫公子不是跟你差不多大?”
“我不同。我还有国家大事在身上,他一个身无官职的游民,家里对他的期望就是平平安安结婚生子。”江追一顿贬低卫肇,转而低头对着薛甄珠咧着嘴皮笑肉不笑,“什么时候卫肇还成了卫公子了,这么客气?”
薛甄珠一边走一边揪树皮:“当然是卫公子了,你还是江公子呢。”
“哼,不是叫我哥哥的吗?”江佩索喝了酒显得有些赖皮。
薛甄珠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其实你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镇国公只有你一个嫡子,当初和我大姐姐……”
她其实想,你还追过来,是一直都放不下吗?
可是,林铣在朝堂上越来越成功,还差一步就要到副相了。
她们两个志趣相投能力相当生的一对,你注定只有一场空。
江佩索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很久之前,她就用这种若有所思的悲悯神情看着自己。
“那只是误会。”
薛甄珠不想听什么解释,只是笑着打趣:“你就没有看中的姑娘?你出来,柳家的姑娘我都可以帮你参详参详。”
江佩索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以前觉得她太了,如今她长大了亭亭玉立,他装了太久的兄长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扯了一截梅枝叼在嘴里:“我还没玩够呢。”
薛甄珠低头:“玩玩玩,就知道玩。”
江佩索被她白皙匀净的侧脸晃了心神,摘了一支梅花插入她的鬓边。
“干嘛?”
“别动。”
薛甄珠不习惯他手指的温热和呼吸的节奏,侧过去的脸上不知不觉染了温度。
“好了。”
鬓边的几朵梅花竟然比不上薛甄珠白皙的脸上那一抹红晕。
江佩索短暂的沉默,让薛甄珠不自信地摸索着要把花拿下来。
“拿下来干嘛?好看。”
江佩索重新把花插好。
薛甄珠仍旧把话题扯回来:“你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你喜欢的姑娘吗?”
不是官配,很惨的。
江佩索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现在我最喜欢的是那李娘子。”
“李娘子是谁?你在边关认识的?”有喜欢的人了?薛甄珠不期然心里不是滋味。
江佩索搭起架势走起了步法:“咚锵锵咚锵锵咚咚锵……”
“?”
“笨。李娘子镇三关。”
“啊?”
薛甄珠额头上被轻轻敲了一下。
“你在柳府都不听戏的吗?我看那儿有个挺大的戏台。”江佩索嘟囔着。
薛甄珠也嘟囔着,谁家没事唱这些,那不是武将家里爱点的吗?
“那你是求不上李娘子了。”
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人了。
“那就算了。一个人落得清净。”江佩索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
爱而不得的悲剧为什么是个明媚英俊逼饶少年将军的宿命呢?
“上次你会拿走放我这里的那些黄金,怎么没人来拿?还是你自己带走?”薛甄珠想起出京城的的时候他送给自己的那两匣子金子。
江佩索呼了一口气融化掌心的雪花:“其实我就没打算拿走,送给妹妹傍身的,拿回来做什么?像什么男人?”
这话也得太直接了,薛甄珠都不好驳了这个直男面子。
薛甄珠只好:“三表姐留你在我们家住些日子,你留着吗?”
“我们家?你倒是真把柳府当自己家了?”江佩索不喜欢她和几个表哥走得亲近。
薛甄珠脖子一梗:“祖母家便是我的家,舅爷爷和表哥们都对我们好极了,自然是一家人。”
“哼,你倒是想成为一家人。”江佩索忽然吃起醋来。
薛甄珠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有话,就:“我知道,我们跟薛家看上去才是一家人。但是回薛家老宅的时候,除了那些老人家看着祖母念着祖父的往日恩情,多几个笑脸。其余的人可是没有一句好话。一家人,怎么才算是一家人呢?”
“要是柳家也是那样,柳家的人容不下我们,你觉得祖母会安心带着我们在这里住这么久吗?”
“即便血缘上远了一些,他们念着祖母,念着亲情,贴心贴意地对我们,我是打心眼里觉得就是一家饶。”
“至于表姐妹们表兄弟们是不是这么想,我就不知道了。我想着也差不了多少,你看五表哥和三表姐,对我,还不是跟他们家的亲姊妹一样?”
“京城里的那位倒是跟我们血缘相近,你猜怎么着,还冤枉我杀人呢。什么亲不亲的,看什么血缘?无稽之谈。”
她一下子了那么多话,江佩索很少见她这样,静静地听着:“你在京城受委屈了。”
“除了这个,你卫公子秀玉还有季姐姐,都对我好极了。其实受委屈的地方很少。”薛甄珠又认真地,“你也算我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