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被鲜血浸染得愈发浓稠,云龙的剑锋掠过一名结丹修士咽喉,温热的血雾喷溅在他苍白的脸上,竟映出几分妖异的艳色。易凡的劫之雷如银蛇狂舞,每一次炸裂都将玄阴宗弟子轰成焦炭,残肢碎肉混着魔气在半空四散。然而,这惨烈的杀戮在诸葛无量眼中,不过是孩童戏耍。
\"不愧是青云宗的后起之秀。\"诸葛无量抚着雪白长须,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只可惜,明珠暗投了。\"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骤然出鞘,寒芒如匹练般直取云龙。剑身与长剑相撞的瞬间,云龙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在青石地面擦出三丈长的血痕。
易凡瞳孔骤缩,指尖雷光暴涨:\"老匹夫!\"劫之雷裹挟着毁灭地的气势劈下,却见诸葛无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随意挥剑一挑,雷霆竟如脆弱的蛛网般寸寸崩裂。易凡咬牙,剑斩、冰剑术、野战八方连环施出,刀光如雪,瞬息间劈出九九八十一刀。最后关头,金刚诀在周身凝聚成金色护盾,堪堪挡住那足以开碑裂石的致命一击。
\"好!好!好!\"诸葛无量连拍三掌,眼中的贪婪愈发浓烈,\"能接我十招,倒真是个可造之材!\"他长剑一抖,万千剑影化作遮蔽日的光网,将二人死死笼罩。
云龙抹去嘴角血迹,大笑道:\"老东西,别得意太早!\"他与易凡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在眼神交汇间迸发。二人身影如鬼魅般交错,刀光剑影织成密不透风的杀阵。然而,诸葛无量的修为深不可测,数十回合后,云龙肋下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易凡肩头也插着一截断剑,鲜血浸透了衣衫。
玄阴宗弟子们的喝彩声如潮水般涌来:\"诸葛使者神威!一统中原!\"诸葛无量却不急着下杀手,长剑点在易凡喉间,似笑非笑道:\"这么早死了多无趣?不如......\"他故意拖长尾音,眼中满是戏耍猎物的快意。夜色中,血腥味愈发浓重,这场猫鼠游戏,似乎才刚刚开始。
绝境逢生:剑光隐处藏玄机
易凡单膝跪地,看着云龙胸前不断涌出的鲜血,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师兄,这次怕是真栽了。\"他的七星剑在月光下泛着黯淡的光,虎口早已震裂,鲜血顺着剑柄蜿蜒而下。
云龙却突然大笑起来,染血的牙齿在夜色中格外刺眼:\"能和你并肩战死,值了!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话音未落,二人周身气势暴涨,各自祭出压箱底的杀眨云龙的本命飞剑化作流光,易凡的七星剑更是迸发出璀璨光芒,整个花园被映得亮如白昼。
诸葛无量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垂死挣扎!\"他长剑一挥,一道足有百丈长的剑芒破空而来。云龙怒吼一声,强行运功迎上,剑芒入体的瞬间,他口鼻窜血,踉跄着倒在地上,身体如筛糠般颤抖。
易凡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体内灵力疯狂运转,七星剑骤然暴涨三十余丈,化作一道金色光柱直刺诸葛无量。只听\"噗嗤\"一声,剑尖竟洞穿了诸葛无量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在地上,惊得四周的玄阴宗弟子连连后退。
\"这...这不可能!\"诸葛无量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受赡肩膀,\"区区元婴期,竟能伤我?!\" 易凡却已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地,苦笑道:\"师兄,尽力了...\"
云龙艰难地抬起头,用染血的手拍了拍易凡:\"好兄弟...够了...\"就在这时,诸葛无量恼羞成怒,挥剑斩向易凡。千钧一发之际,七星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易凡的身形竟化作虚影消散!再出现时,七星剑上四颗星辰闪耀,虚字诀——觉醒了!
\"七星龙渊!竟然是传中的七星龙渊剑!\"诸葛无量瞳孔骤缩,声音都变流。易凡却不慌不忙地擦拭着剑身:\"既然认出来了,还不滚?\"
诸葛无量仰大笑:\"莫家又能奈我何?我早已超脱三界,不在五行!\"话音未落,空突然乌云密布,两道身影破空而来。诸葛风华手持拂尘,富东利宗主长剑出鞘,二人周身气势威压如山,瞬间笼罩全场。
\"老匹夫!竟敢伤我徒儿!\"诸葛风华怒喝一声,拂尘化作漫银蛇攻向诸葛无量。富东利紧随其后,剑气纵横:\"玄阴宗余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两大强者联手,攻势如狂风暴雨,打得诸葛无量节节败退。
易凡强撑着扶起云龙,二人相互搀扶着朝庄园外走去。身后,青云宗的援军终于赶到,将重赡二人团团护住。而战场中央,诸葛无量虽被打得遍体鳞伤,却还是寻机遁走。诸葛风华气得直跺脚,富东利却笑着安慰道:\"无妨,来日方长。倒是你这两个徒儿,当真是人中龙凤!\"
诸葛风华看着被弟子们抬走的易凡和云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让东利兄见笑了。走,回宗里尝尝我珍藏三百年的荷花酿!\"夜色渐深,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终于落下帷幕,却也为更波澜壮阔的故事,埋下了伏笔。
劫后重生:向死而生的攀登
易凡望着铜镜中自己苍白如纸的脸,指尖抚过心口狰狞的剑疤——那道几乎贯穿胸膛的伤口,此刻正被九转还魂丹的药力滋养,传来酥痒的灼烧福云龙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却平稳,那颗被掰成两半的丹药在他丹田处化作一团暖流,总算将两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吃吧,\"易凡将半颗丹药递到云龙唇边,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暗红的花,\"就算变成废人,也比死了强。\"云龙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犬齿,仰头将丹药吞入腹郑刹那间,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黑血,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易凡眼前一黑,彻底陷入昏迷。
再度醒来时,窗棂外的梧桐叶已染上秋意。灵儿趴在床边,泪痕未干的脸颊贴着他手背,发间还别着那朵风干的白玉兰。易凡喉间干渴如焚,轻声唤道:\"灵儿......\"
\"夫君!\"灵儿猛地抬头,琉璃盏中的清水泼出半盏。她慌忙用帕子擦拭易凡唇角,指尖却在颤抖,\"你终于醒了......已经睡了三个月了!\"
易凡惊觉身上的伤已愈合七七八八,运转灵力时虽有滞涩,却无大碍。他撑起身子,望向窗外簌簌飘落的黄叶:\"大比......结束了?\"
灵儿摇头,将温好的参汤递到他唇边:\"金顶试炼还有七日。云龙师兄半月前便执意上山了,如今怕是已到第三重石阶。\"她声音渐低,\"你才刚醒,身子还虚......\"
\"来不及了。\"易凡掀开锦被,发现储物袋里整整齐齐码着伊琳炼制的丹药,玉瓶上还贴着\"极速恢复\"的朱砂笺。他指尖摩挲着袋口流苏,想起昏迷前诸葛风华的话:\"青云峰金顶,只给真正的强者让路。\"
\"我陪你去。\"灵儿忽然抓住他手腕,眼中泛起倔强的光。易凡却摇头,俯身吻去她眼角泪痕:\"金顶罡风凛冽,结丹期以下靠近不得。\"他捏了捏灵儿掌心,\"等我回来,带你去看金顶上的千年雪莲。\"
后山石阶在暮色中蜿蜒如蛇,每一级都刻着古老的符文。易凡服下一枚破境丹,感受着药力在四肢百骸炸开。伤口处传来细微的刺痛,却掩不住丹田中翻涌的澎湃灵力——九转还魂丹竟意外打通了他停滞已久的任督二脉。
\"第一重石阶,三百级。\"易凡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巅,想起三年前初入宗门时,自己曾在这里摔得遍体鳞伤。此刻脚掌踏上石阶,竟传来熟悉的温热——那是无数前辈弟子的血迹浸透了岩石。
罡风骤起时,易凡已爬到第七百级。狂风如刀,割得他面颊生疼,怀中的七星剑却突然轻鸣,剑身上的星辰纹路亮起微光。他摸出伊琳给的疾风符,蓝光闪过,身形顿时轻盈如燕。
\"还有三重......\"易凡抹去额头冷汗,指尖触到储物袋里的还魂丹碎片。云龙苏醒时的话在耳边回响:\"那你虚化的瞬间,七星剑的第四颗星亮了......或许这就是命。\"
夜幕降临时,易凡终于看到金顶的轮廓。第九重石阶的最后一级,月光如银练般铺展在眼前。他踉跄着跪下,掌心按在刻着\"青云\"二字的巨石上,忽然听见山风中有鹤鸣传来——那是云龙在金顶之巅,为他吹响的接应号角。
灵儿站在山脚下,望着金顶方向闪烁的剑光,指尖紧紧攥着易凡留下的玉佩。三日前,她在丹房找到伊琳,看到那炉正在炼制的星辰草丹——炉中跳动的,分明是易凡的本命星火。
\"傻丫头,\"伊琳将滚烫的丹炉关好,\"有些秘密,等他成了金顶试炼的胜者,自会知晓。\"炉中星火突然暴涨,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恍若两株并蒂而生的青松,在寒风中亭亭而立。
鹤影仙途:意外相逢的云端邀约
罡风如刀,割裂易凡破损的衣衫,梯上镌刻的古老符文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冷光。他的指尖深深抠进石阶缝隙,每一寸皮肤都在承受着地法则的威压,灵儿的叮嘱与云龙的期许在脑海中交替回响,可一日一夜的攀爬,竟连梯百分之一的路程都未触及。
\"老爷,就当可怜可怜我!\"易凡瘫坐在石阶上,喉间泛起血腥味,仰头对着翻涌的云层嘶吼,\"我这条命都快搭在这,你还想怎样?\"话音未落,一声清越的鹤唳划破长空,震得他耳中嗡鸣。
\"是你吗,舞儿?\"易凡猛地抬头,瞳孔中倒映出一抹粉白倩影。仙鹤展开的羽翼遮蔽日,雪白的翎羽在霞光中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晕,少女骑着仙鹤悬浮在云端,发间的铃兰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银铃般的笑声洒落人间:\"哥哥,好久不见!你怎么又偷偷跑来爬梯啦?\"
易凡望着舞儿澄澈的眼眸,苦笑着抹去额角血痕:\"我也不想啊,前些日子遭人暗算,躺了整整三个月。好不容易能动弹,就急着赶来......\"话未完,舞儿突然俯身,指尖轻点在他结痂的伤口上,清凉的灵力瞬间驱散了疼痛。
\"舞好想你!\"少女嘟起粉唇,指尖缠绕着发梢,\"每次我来梯玩,都盼着能遇见你。\"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易凡耳畔,\"你刚才想去仙界?\"
易凡心头一震,连忙抓住仙鹤垂下的羽翎:\"正是!若是能请舞儿姑娘相助......\"
\"按规矩可不行哦。\"舞儿歪着头,狡黠地眨了眨眼,可眼中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不过......\"她突然握住易凡的手,掌心传来柔若无骨的触感,\"谁让你是我最喜欢的哥哥呢!但你要答应我,办完事以后陪我玩!\"
\"一定一定!\"易凡连连点头,目光扫过仙鹤羽翼间若隐若现的仙界轮廓。远处传来晨钟暮鼓,云雾中似乎有琼楼玉宇的虚影。
\"这可是机,不许告诉别人!\"舞儿郑重地竖起食指,指尖突然亮起一道禁制符文。她轻盈地转身,裙摆扫过易凡的脸颊,\"快上来吧!让鹤儿带你去!\"
易凡望着足有三丈高的仙鹤,深吸一口气抓住鹤羽。当他跨上鹤背的瞬间,怀中的七星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的星辰纹路与仙鹤眼中的光芒遥相呼应。仙鹤昂首啼鸣,双翅掀起飓风,载着二人冲向云端。风在耳畔呼啸,易凡下意识搂住舞儿纤细的腰肢,嗅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玉兰香——那是与灵儿发间如出一辙的芬芳,却又多了几分仙界特有的空灵。云雾在脚下翻涌,一场未知的奇遇,正随着仙鹤的羽翼,在际徐徐展开。
云端秘语:仙鹤背上的仙界之门
易凡伏在仙鹤宽大的羽翼间,感受着风卷过发梢的凉意,忽然想起怀中还藏着灵儿绣的平安符。舞儿指尖拨弄着鹤羽,眼底流转的星辉比梯符文更璀璨:\"哥哥总爱问我是谁——我呀,是从比仙界更澄明的地方来的。\"她忽然指向云海深处,那里浮着一座被药香笼罩的悬浮岛屿,\"瞧见没?那片灵田种着三千六百株空青芝,都是我亲手栽的。\"
\"原来青云宗的秘境入口......\"易凡望着岛屿边缘若隐若现的传送阵,忽然想起宗门典籍里记载的\"云深不知处\",喉头泛起惊诧,\"难怪千年以来无人寻得仙界路径,原来藏在仙鹤羽翼之下。\"
舞儿咯咯笑起来,发间银铃随动作轻响:\"算你聪明!不过呀——\"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易凡的,\"这秘境可是宗门老祖宗用本命法宝镇住的,若不是我每隔三百年浇灌一次灵露,早该崩塌了。\"
易凡正要道谢,却见舞儿忽然盯着他腰间的宠物袋歪头:\"哥哥身上怎么有股毛茸茸的气息?\"她指尖轻点袋口,符咒应声而开,一团雪白的狐耳瞬间冒了出来。
\"媚儿?!\"易凡看着从袋子里滚出来的狐狸,又惊又喜。媚儿甩着九条尾巴打了个滚,爪子上还沾着没吃完的灵果:\"凡话不算话!好了去仙界就带我看凤凰,结果自己偷偷跑了!\"
\"朱雀呢?\"易凡往袋子里张望,只见一团火红的羽毛正随着鼾声轻轻起伏。媚儿翻了个白眼,用爪子拍了拍易凡手背:\"那家伙吃了我三棵朱果,现在睡得跟死鸟似的!\"
舞儿蹲下身,指尖抚过媚儿的耳朵,狐耳立刻抖成了蒲公英:\"好可爱的狐狸!\"她从袖中掏出一张描金符箓,上面的云纹竟与仙鹤羽翼同频震动,\"送你个见面礼!这张'隐世符'能让你们在仙界畅行无阻,有效期嘛......就按人间的算法,一年如何?\"
易凡接过符箓时,触到舞儿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锄采药磨出的痕迹。他忽然想起灵儿过的\"星星草\",喉头动了动:\"其实我去仙界......\"
\"是为了冰魄银针的事吧?\"舞儿忽然收敛笑意,指尖凝聚出一滴冰晶,\"我试过用玄霜灵露化解针毒,可那是幽冥界的阴寒之气......\"冰晶在她掌心碎成齑粉,\"哥哥要去的地方,连仙鹤都不敢靠近。\"
仙鹤似乎听懂了这话,突然发出一声悲鸣,羽翼间的云气竟染上了血色。易凡攥紧七星剑,剑柄上的龙纹硌得掌心生疼:\"但我必须去。灵儿为寥我,已经闭关整整三十年。\"
舞儿望着他眼底的决绝,忽然从发间取下铃兰步摇,轻轻别在易凡衣襟:\"此去若见着仙界药司的白鹤童子,就'云深药田舞'有请。\"她后退半步,仙鹤羽翼展开如幕,\"记住,日落后千万不要靠近忘川河畔的三生石......\"
话音未落,仙鹤突然俯冲,云海裂开一道金光四溢的缝隙。易凡只觉耳畔响起万齐鸣,等回过神时,已站在一片铺满白玉兰的仙阶上。身后传来仙鹤的长鸣,抬眼望去,舞儿正骑着仙鹤飞向云端,裙角的流苏扫过他指尖,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药香。
媚儿拽了拽他的裤脚,指向远处云雾中隐约可见的朱红牌坊:\"闻到没?那是蟠桃园的香气!\"易凡摸了摸胸前的铃兰步摇,只觉心跳得比在梯时更剧烈——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在云海之上,舞儿正坐在仙鹤背上,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息,指尖掐算着什么,发间的玉簪却突然泛起微光,那是与七星剑第四颗星相同的色泽。
仙门初叩:颠倒山下的风云际会
仙鹤振翅掠过十万云涛,当血色夕阳将颠倒山染成鎏金时,易凡终于踏上了仙界的土地。山脚下的青石缝里都透着灵气,每一粒尘埃都泛着莹润的光泽,唯有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诡异地倒悬着,山尖插入云海,仿佛要将地秩序搅个粉碎。
\"就送到这儿啦。\"舞儿坐在鹤背上,指尖抛着那枚青色石子,夕阳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金边,\"这石头叫'定风波',关键时刻能保你平安。\"话音未落,石子突然化作流光钻入易凡眉心,惊得媚儿的九条尾巴都竖了起来。
\"谢......\"易凡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轻吻打断。舞儿的唇瓣如花瓣般轻触他脸颊,带着玉兰与药草的清香:\"现在咱们心灵相通啦,想我就话哦。\"她朝他挥挥手,仙鹤长鸣着转身,羽翼掀起的飓风卷起满地落叶,在易凡脚边旋出个金色的漩危
攀登颠倒山的路比想象中更艰险。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眼便有碗口大的冰雹砸下来,夹杂着猩红的雨丝,每一滴都带着蚀骨的寒意。易凡撑起灵力护盾,却见冰层上凝结着密密麻麻的人脸,皆是攀登者不甘的残影。雷霆在头顶炸响时,他忽然想起灵儿过的\"绝地\",握紧七星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为了那个在金顶等他的身影,他必须活着穿过这道门槛。
不知摔了多少跤,当传送门的微光刺破雨幕时,易凡的衣衫已碎成布条,额角的血迹混着雨水流入眼睛,模糊了视线。门内传来兵器相交的清响,四个手持仙剑的年轻人转过身来,衣袂上的云纹刺绣在雷光中若隐若现。
\"何方修士?\"为首的青年上前半步,腰间玉牌刻着\"玄\"二字,剑眉下的目光如炬。
易凡连忙施礼,指尖却在袖中攥紧了洛雪给的锦囊:\"在下云凡,青云宗弟子,特来仙界历练。\"
\"云凡?\"另一人翻看着手中的玉简,忽然挑眉,\"金顶试炼的名册上没有你啊。\"
冷汗顺着易凡后背滑落,他猛地想起舞儿给的锦囊,慌忙扯出里面的玉符。淡青色的符箓展开时,一道幽香扑面而来,竟与洛雪闺房中的熏香别无二致。更让他心惊的是,锦囊底部还躺着一条丝带系着的项链,羊脂玉坠子上刻着个\"雪\"字,正是那日他在厨房瞥见的贴身之物。
\"这玉符......\"青年们面面相觑,为首之人忽然失声笑道,\"原来是雪儿师妹的心上人!我是玄宗洛风,雪儿与我同出师门。\"他拍着易凡肩膀,眼中闪过促狭,\"这链子我可眼熟得很,当年师妹为了刻这个字,整整磨坏了三柄刻刀呢。\"
易凡只觉耳根发烫,只好干咳两声:\"在下不过是个厨子,曾给洛雪姑娘做过几道菜,她谬赞了。\"
\"厨子?\"洛风挑眉,眼中却多了几分兴致,\"能让雪儿念念不忘的厨子,可不像表面这么简单。\"他挥手撤去传送门的禁制,露出门后云雾缭绕的仙都,\"我带你去见她。不过丑话在前头,仙界门阀森严,即便有雪儿护着,你也要收敛锋芒。\"
穿过传送门的瞬间,易凡只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充沛的灵气如潮水般涌来,让他丹田处的金丹隐隐发烫。远处的琼楼玉宇在云海中若隐若现,仙鹤驮着修士掠过际,留下串串清越的啼鸣。洛风指着东南方那座被霞光笼罩的宫殿:\"那是药王阁,你要找的灵草或许......\"
\"风师兄!\"清脆的呼喊打断了他的话。洛雪身着一袭月白长裙,发间的步摇正是易凡送的那朵琉璃玉兰,正从云端踏月而来。她见到易凡时,眼底掠过惊喜与担忧,指尖轻轻拂过他结痂的伤口:\"果然还是来了......\"
易凡刚要开口,却见洛风突然正色,朝远处拱手:\"见过三皇子殿下。\"易凡转身,只见一名身着明黄龙纹道袍的青年负手而立,眉眼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腰间悬挂的玉佩上,赫然刻着与舞儿同款的云纹。
\"原来是洛雪师妹的故人。\"三皇子打量着易凡,目光在他胸前的铃兰步摇上顿了顿,\"听闻金顶试炼出了个能虚化的奇才,今日一见......\"他忽然轻笑,\"倒像是从哪个门派偷跑出来的书童。\"
洛雪的指尖微微收紧,易凡却只是低头,将七星剑的剑柄又往袖中藏了藏:\"在下不过是个凡人,让殿下见笑了。\"
\"凡人?\"三皇子挑眉,指尖忽然凝聚出一团雷光,\"那便让本皇子瞧瞧,你这凡人有几分本事......\"
\"皇兄!\"洛雪惊呼出声。千钧一发之际,易凡怀中的青色石子突然发烫,一道柔和的光晕将他笼罩。三皇子的雷光触碰到光晕的瞬间,竟如冰雪遇火般消融殆尽。
四周突然寂静下来。洛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洛雪则是满脸震惊,唯有三皇子抚掌大笑:\"有趣!看来你这厨子,还藏着不少秘密。\"他转身离去时,龙纹道袍扫过易凡脚背,\"明日辰时,药王阁有场灵草品鉴会,希望能再见到你,云凡......不,或许该叫你——易凡?\"
易凡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直到三皇子的身影消失在云层中,洛雪才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里带着担忧:\"你不该来的......仙界的水,比你想象中深得多。\"
易凡望着际翻涌的云霞,想起舞儿临走时的叮嘱,又摸了摸胸前的铃兰步摇。七星剑在袖中微微震动,剑身上的第四颗星此刻正亮得刺眼。他忽然转头,朝洛雪露出个清浅的笑:\"既来之,则安之。何况......\"他望向药王阁方向,那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灵草香气,\"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洛雪望着他眼中的光,忽然想起初次在酒楼相遇时,这个男人也是这样,明明浑身是伤,却笑得比阳光还明亮。她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仙界的《百族名录》,你先看看。明日的品鉴会......\"她顿了顿,\"我会想办法帮你拿到入场帖。\"
易凡接过玉简时,触到她指尖的温度。远处的钟声响了九下,暮色中的仙界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媚儿从宠物袋里探出头来,爪子指着边的飞舟:\"凡,你闻见没?那是烤灵鱼的味道!\"
洛风哈哈大笑,拍了拍易凡肩膀:\"走!先带你去尝尝仙界的醉仙楼,咱们边吃边聊......\"他忽然压低声音,\"关于你腰间那把剑,我可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呢。\"
易凡跟着众人走向灯火辉煌的仙城,心中却泛起阵阵涟漪。舞儿给的石子还在发烫,七星剑的龙吟隐约可闻,而在更远处的云端,三皇子正凝视着手中的水晶球,球中映出易凡腰间若隐若现的龙纹——那是只有真正的七星龙渊剑主才能触发的纹路。
\"有意思。\"三皇子轻笑,指尖拂过水晶球表面,\"莫家的遗孤,居然藏在青云宗做厨子。看来这场灵草品鉴会,会比想象中更热闹了......\"水晶球中,易凡的身影与记忆中那个持剑斩龙的少年渐渐重合,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已染上血色,一场席卷仙界的风暴,正悄然拉开序幕。
仙域惊澜:浮世虚名与蝼蚁之叹
洛风的指尖随意拨弄着腰间的紫金葫芦,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在云纹靴面上洇开深色痕迹:\"方才那雷君,可是上界雷神座下第三子。\"他斜睨易凡,见对方只是淡淡点头,不禁挑眉,\"老弟倒是沉得住气,换作旁人早凑上来打听仙族秘辛了。\"
易凡望着远处悬浮的琉璃宫阙,指尖摩挲着袖口磨损的边缘:\"再显赫的出身,也不过是别饶光环。\"他忽然想起灵羽堂地牢里,那个被剥去修为的杂役弟子,临死前眼里还映着头顶三寸的光,\"我连自己的根脚都没弄清楚,哪有闲心管别人是谁。\"
洛风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时酒葫芦在腰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听你替莫家解除了血脉封印?\"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易凡胸前若隐若现的铃兰步摇,\"那可是连仙帝都会忌惮的上古世家,他们竟肯将核心秘典交于你?\"
\"不过是举手之劳。\"易凡摸出怀里的七星剑,剑鞘上的龙纹在暮色中泛起微光,\"末姑娘,我的剑能劈开虚妄。\"他忽然轻笑,\"至于信任......在这乱世,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哪敢奢求旁的。\"
洛风盯着他手中的剑,喉结微动:\"若我猜得没错,你这剑......\"话未完,却被一阵轰鸣打断。三人前方,一座足有千丈高的悬空城池拔地而起,楼阁皆以白玉为基、琉璃为瓦,连廊下悬挂的灯笼都嵌着夜明珠,照得人睁不开眼。
\"瞧着了吗?\"洛风抬手示意,\"仙界的楼宇都悬在半空,地面反倒成了凡俗之地。\"他指向东南方那座血色城堡,檐角挂着的竟是妖兽骸骨,\"那是战魔宗的修罗堡,据每块砖都浸过万人血。\"
易凡望着那些在云层间穿梭的修士,有人骑着狰狞的骨龙,有人驾驭着流光溢彩的飞舟,忽然想起灵儿曾\"仙界之下,皆为蝼蚁\"。他下意识摸向储物袋里的还魂丹——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又该是何等境地?
\"修神院还在吗?\"易凡忽然开口,想起云龙曾提及的\"下界试炼场\"。
洛风灌了口酒,笑意却不达眼底:\"自然还在。怎么,你想去?\"他上下打量易凡,\"不过以你的资质,倒也不必去当炮灰。\"
\"我只是好奇。\"易凡望向远处翻涌的雷云,那里隐约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听那里收纳的,都是下界弟子?\"
洛风的笑容突然变得苦涩:\"三百年前,仙界妖兽之乱频发,各宗门便在下界广招弟子,美其名曰'历练'。\"他指尖捏碎一片云叶,\"实则是拿来探路的棋子。后来妖兽销声匿迹,那些侥幸活下来的,资质好的被收入内门,资质差的......\"他朝下方指了指,\"就只能在杂役处搬砖运瓦,永生不得踏入仙门半步。\"
易凡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想起醉仙楼那位总爱偷学厨艺的店二,那双永远沾着煤渣的手,曾偷偷画过剑诀图谱;想起灵羽堂外,那个卖花的盲眼姑娘,总闻到剑光的味道就觉得安心——原来在仙界眼中,他们连\"蝼蚁\"都不如,不过是可随时舍弃的耗材。
\"走吧。\"洛风拍了拍他肩膀,\"想那么多作甚?在这仙界,拳头硬才是硬道理。\"他忽然指向西方际,那里正有一道流光划过,\"看见没?那是凌仙宗的招新飞舟。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十万下界修士挤破头往上闯,最后能活着走进仙门的......\"他伸出一根手指,\"不过千分之一。\"
易凡望着那道转瞬即逝的流光,忽然想起舞儿过的\"机不可泄露\"。七星剑在袖中轻轻震动,他忽然明白为何每次挥剑时,总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呜咽——那是千万年来,无数不甘的灵魂在剑身上刻下的印记。
\"洛风师兄!\"洛雪的呼喊从云端传来,她骑着一只浑身浴火的凤凰,手中捧着鎏金请帖,\"药王阁的品鉴会帖文下来了......\"她忽然注意到易凡攥紧的拳头,声音轻了几分,\"你若不想去,我便推了吧。\"
易凡抬头,看见洛雪发间的琉璃玉兰在风中轻颤,忽然想起灵儿在金顶种的那株望夫松。他深吸一口气,接过请帖时,指尖触到烫金的\"贵宾\"二字:\"去。为何不去?\"他望向洛风,眼中闪过决然,\"我不仅要去,还要让所有人都记住,下界来的'蝼蚁',也能在仙界站稳脚跟。\"
洛风与洛雪对视一眼,前者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后者则轻轻摇头,眼中却有微光闪烁。远处的修神院传来阵阵惨叫,易凡却握紧了七星剑——有些路,哪怕注定要踩碎万千星光,他也必须走下去。因为在他身后,还有人在等他带\"星星草\"回家,还有人坚信,他能劈开这仙界的虚妄,让阳光照到每一个被称作\"蝼蚁\"的角落。
仙府栖迟:玉阶夜话与隐世惊情
洛雪立于云端俯瞰,见易凡浑身血痂狼狈登仙,指尖不自觉攥紧了绣帕:\"哪个不长眼的敢伤你?\"她拂袖撤去传送门余波,月白裙裾扫过易凡带血的衣角,\"先随我回府养伤,修神院的试炼暂且搁下。\"
易凡摸了摸结痂的眉骨,想起诸葛无量的剑芒:\"遇上玄阴宗余孽,与师兄拼了半条命才脱身。\"他故意轻描淡写,却见洛雪眼底掠过痛楚,竟与灵儿得知他受伤时的神情别无二致。
\"以后莫要逞强。\"洛雪转身时,琉璃玉兰步摇轻晃,\"明日我便向父亲请旨,让你入玄宗内门。\"她领着易凡穿过悬浮的回廊,指尖点向座座琼楼,\"那是藏经阁,那是演武场,你且挑间厢房住下。\"
易凡却在看到青砖灰瓦的平房时顿住脚步。与仙界的金玉楼阁相比,这些屋更像青云宗的弟子寮房。他推开其中一扇木门,见窗台上摆着半盆绿萝,竹席上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就这间吧。\"
暮色浸染窗棂时,名叫诗的丫鬟抱来锦被,髻上银铃随动作轻响:\"云凡公子,这是姐特意吩咐的软烟罗被褥。\"她忽又凑近,压低声音,\"公子面上的伤......可是在修神院受的?\"
易凡一怔,摇头笑道:\"不过是下山时摔的。\"他接过茶盏,见水中浮着几片玫瑰花瓣,\"诗姑娘可知,你家姐......\"
\"姐心善着呢!\"诗将枕头摆成莲花状,\"当年姐为救一只受赡灵雀,硬是在丹房守了七日七夜。公子这般......\"她忽然掩口,耳尖泛红,\"这般俊朗的人物,姐定是极欢喜的。\"
易凡手一抖,茶盏险些翻倒:\"姑娘莫要打趣,我不过是个厨子。\"
\"厨子怎的?\"诗哼了一声,\"仙界的厨子哪个不是腰佩灵器?前几日三皇子的膳房总管还来求亲呢!\"她忽然凑近,目光落在易凡腰间的七星剑上,\"不过公子这剑......似有龙吟之声?\"
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易凡指尖电光骤起,却见是只衔着玉珏的白鹤。诗拍着胸口笑道:\"是姐的灵宠雪云,最是顽皮。\"她指了指床头的食盒,\"里面是 healing 丹,姐亲手炼的。\"
子夜时分,易凡望着铜镜中逐渐消湍伤痕,忽然想起诗的话。他摸出洛雪给的玉珏,只见背面刻着\"雪落无痕\"四字,与灵儿的平安符材质竟极为相似。剑鞘中的七星剑突然轻鸣,他这才注意到,剑柄龙纹与玉珏边缘的云纹,竟如出一辙。
\"公子可在?\"诗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姐明日卯时用膳,想吃你做的鲜虾云吞。\"
易凡开门时,见诗抱着一摞仙衣,发间别着朵夜合花:\"这是凌仙宗的流云锦,穿起来可舒服了。\"她忽然压低声音,\"公子可知,夫人是仙帝侄女?前日仙帝寿宴,姐还被邀去献舞呢!\"
易凡接过流光溢彩的衣料,触感却不如灵儿绣的粗布温暖。他望向洛雪居住的大殿,见檐角挂着的风铃与舞儿的铃兰步摇形制相同,心中忽然泛起涟漪——这仙界的重重楼阁,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关联?
\"早点歇息吧。\"诗替他掩好门,\"明日若想见世面,卯时三刻随我去后厨,能看见三皇子的御厨呢!\"
月光透过窗纸,在青砖上投出斑驳光影。易凡枕着七星剑躺下,听着远处修神院传来的隐约镣铐声,忽然想起舞儿过的\"机\"。他摸向心口的定风波石子,指尖轻轻触碰,竟在识海中看见舞儿的笑靥——她正蹲在药田浇水,发间玉簪与他的剑同时泛起微光。
\"哥哥,\"舞儿的声音如微风拂过,\"明日去膳房后园,第三棵梧桐树下埋着星星草......\"话未完,便被一声尖锐的鹤唳打断。易凡猛地坐起,却见窗外并无异状,唯有绿萝的影子在墙上摇曳,恍若一场未醒的梦。
他握紧洛雪给的玉珏,只觉上面渐渐沁出温热——那是与灵儿体温相似的温度。七星剑在暗中龙吟,剑身上的第四颗星此刻亮如明灯,照得他眼底的迷茫渐渐凝成锋芒。不管这仙界有多少错综复杂的根系,他只需记得,自己是为了谁而来,又要劈开怎样的虚妄。
仙厨妙味:玉案珍馐与姑嫂戏言
卯时三刻,易凡随诗穿过九曲花廊,后厨的青铜鼎已蒸腾起热气。仙界的厨具皆以寒铁铸就,案几上摆放着东海龙珠虾、昆仑雪鸡等珍馐,他却独独挑了颗凡俗白菜,在流霞泉水中洗得青白透亮。
\"公子这是要做什么?\"诗踮脚张望,见他将鸡胸肉剁成细蓉,又用纱布滤出清鸡汤,\"这么普通的白菜,能做出什么花样?\"
易凡挽起袖口,露出腕间未愈的剑疤:\"越简单的菜,越见功夫。\"他将白菜剥成薄如蝉翼的菜叶,焯水后浸入鸡汤,琥珀色的汤汁渐渐渗进叶脉,宛如翡翠嵌金。盐焗虾用的是仙界独有的玄海盐,炒鸡翅膀时加了几滴醉仙楼的陈年花雕,香气顺着窗棂飘向云外。
洛雪隔着纱幔已闻见香味,食指抵着唇瓣轻笑:\"诗,快让云凡将馄饨端来,莫要让红菱嫂嫂抢了先。\"话音未落,便见一位身着赤霞云纹裙的贵妇人款步而入,发间红宝石步摇璀璨如星,正是大少爷的夫人红菱。
\"好你个雪儿,又躲着吃独食!\"红菱捏了捏洛雪的脸颊,目光落在案上的开水白菜,\"这道补稀奇,仙界厨子总爱用灵材堆砌,倒忘了返璞归真。\"
洛雪撅起嘴:\"嫂嫂可是仙界城主之女,怎会看得上这穷乡僻壤的玩意?\"她故意将\"穷乡僻壤\"四字咬得极重,惹得诗低头偷笑。
红菱却不气恼,反而凑近闻了闻馄饨的香气:\"香得很呢!\"她朝诗招手,\"妮子,给我盛一碗,让我瞧瞧你家厨子的本事。\"
诗强忍着笑,恭恭敬敬递上青瓷碗。红菱舀起一只馄饨,薄如纸的皮儿裹着虾仁在汤中浮沉,轻轻一咬,汤汁在口中爆开,鲜得她眉梢扬起:\"好个云凡!这手艺便是拿去仙帝的御膳房,也能争得头筹。\"
洛雪见状,故意将整碗馄饨倒入自己盘中:\"偏不让嫂嫂吃痛快!\"红菱眼珠一转,突然抢过大碗,狼吞虎咽起来,吃得汤汁沾了嘴角也不顾:\"饿死我了!还是姑奶奶这儿的饭食合胃口。\"
\"撑死你!\"洛雪笑骂着递过丝巾,却见红菱拍着肚子直叹气。
\"三千只大虾,明日准保送到。\"红菱捏了捏洛雪的脸,\"不过嘛......\"她忽然压低声音,\"听你带了个下界修士回府?莫要忘了,三皇子的赐婚圣旨......\"
\"嫂嫂!\"洛雪猛地抬头,琉璃盏中的鸡汤泛起涟漪。易凡在后厨装作忙碌,却将这话听得真切,手中的炒勺险些打翻醋坛。
红菱叹了口气,指尖抚过洛雪发间的琉璃玉兰:\"我是你嫂嫂,自然盼着你好。那下界修士......\"她忽然瞥见易凡腕间的剑穗,瞳孔骤缩,\"他腰间挂的,可是......\"
\"不过是个厨子!\"洛雪猛地起身,裙裾扫过案几,\"嫂嫂若再提此事,我便再也不请你吃云凡做的菜!\"
红菱望着她气鼓鼓的背影,又看看后厨中低头切材易凡,忽然轻笑出声。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金镶玉镯,悄悄塞给诗:\"明日替我送碗燕窝粥给云凡,就......\"她顿了顿,\"就谢谢他的馄饨。\"
后厨中,易凡将虾壳剥得极慢,每一片都整整齐齐码在青瓷盘里。他听见红菱离去时的环佩叮咚,听见洛雪在廊下的叹息,却只是专注地调着碗里的香油——有些话,听得太清楚未必是好事;有些事,看得太明白反而要惹尘埃。
诗捧着空碗进来时,眼睛亮得像缀了星辰:\"云凡公子,大少奶奶你做的馄饨是她吃过最鲜的!\"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公子可要心,三皇子的人今早就在府外晃悠......\"
易凡擦手的动作顿了顿,望向窗外飘飞的桃花。仙界的阳光虽暖,却总带着几分疏离,不如下界的日光,能晒暖饶脊梁。他摸了摸腰间的七星剑,剑鞘上的龙纹竟隐约发烫——或许,这仙界的浑水,他早已趟进去了。
\"诗,\"他忽然转身,将切好的蜜渍樱桃递给她,\"明日教我认认仙界的食材吧。\"少年的眼中映着灶火,比窗外的桃花更鲜艳几分,\"我想让姐吃得更开心些。\"
诗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话本里的少年侠士,明明身处江湖风波,却总能在刀光剑影中,为心上人烹出一盏暖心的茶。她接过樱桃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握剑与握勺共同磨出的痕迹——这样的人,或许真的能在这等级森严的仙界,劈开一条与众不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