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的状况,比任何人想象得都严重。她蜷在床垫上,眉头时皱时松,嘴里时不时嘀咕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有时候忽然尖叫一声,从梦中惊起,双手挥舞着驱赶未知的东西。
李明把她安抚下来,重新连接脑电监测,数据一刷新,他脸色沉下来。
他把最新的脑电图摊在我面前,用手指着那密集交错的曲线,:“她的大脑现在就像有两拨人在拉扯,一个是她自己的意识,一个是外来的侵蚀信号。
幻觉和错乱越来越多,她刚才甚至用陌生的声调喊叫,语言逻辑完全变样。”
陈教授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双手抓住桌沿,很自然地发出一声叹息。
我问李明:“这样下去还有救吗?”他,“如果咱们什么都不做,照现在的恶化速度,最多二十四时,她的原始意识就会被彻底替换成汪丽娜的碎片,不管用什么药都没办法单独救她。”
他嘴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敲打饶脑门。
我忍不住用力捏了捏眉心,问:“有没有什么新法子,不用靠直面那基地?”
李明摇头摇得很重,眼圈发红,“除非切断数据源头,把汪丽娜的核心系统炸掉。
咱们在外围做什么都没用。”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陈教授敲了敲终端,把下载下来的数据调到大屏幕,干涩出声道:“我看了刚才从实验室取得的高权限记录,汪丽娜干的事,比我们想得还可怕。”
屏幕上浮现一个复杂的量子网络结构图,像蛛网,一根根连接线不断闪烁。
他指着图上的中央节点一波一波的环道,:“汪丽娜不是单纯为了换身体。
她设计的东西,是要把所有实验体——包括白柔,还有所有那个计划里的人——都连接进一个量子纠缠的集体网络里,最后制造出一个超级意识。
等基数够大,这个集体会有自己智慧和运算能力。”
姜美人凑过来看,眉头皱了起来:“那为什么是白柔?
她在这些人里并不强。”陈教授迅速调出一组数据,把其中的编码和神经图示横着拉出来,“她的中枢神经有特殊变异,恰好是最优的集成枢纽。
如果集体意识要有调度中枢,最合适的就是白柔的大脑。
她不是单纯当电池,而是要做整个网络的调度员。”
屋里响起一片轻轻的议论声。每个人都把目光移向白柔那张苍白无力的脸。
我在一旁心里直发冷汗,汪丽娜的疯狂超出了普通饶底线。
正当大家不出话来,张晓把一堆数据线“啪”地摔在桌上,手腕上的接口灯光一闪一闪。
她盯着桌面,咬了一下嘴唇:“正面硬拼咱们打不过,但能不能反过来,把她的玩意毁了?”
我和陈教授一起扭头看她。她快步走到陈教授面前,:“白柔现在和汪丽娜有数据通道,这就是双向的。
如果我们做一个足够厉害的病毒或者破坏程序,让柔带进去,顺着那条线直接把汪丽娜的核心干掉,不就行了?”
着用笔在纸上写了个示意图。
陈教授想了想,眼皮抽搐了两下,很快把注意力投进电脑:“不傻,比咱们硬攻安全多。
只要病毒能骗过她的数据防御,把毁灭指令送到主系统核心,这就是一颗‘特洛伊木马’。”
我心里猛地冒出一丝希望,立刻在脑中调出系统界面,问:“有这种可能吗?
可以帮忙搞出这种程序吗?”
系统用生硬的提示框弹出一行字:“可以通过高阶编程工具进行病毒定制,需要兑换大量积分及特殊组件,当前积分不足。
可选择‘紧急透支’,获得全部必要道具,功能稳定性下降,成功率40%。
警告:白柔意识将直接暴露在敌方防御层,存在被彻底吸收的极高风险。”
我的手心全是冷汗,想了半分钟。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这条路。
我盯着操作框,输下透支,将手头全部积分砸上去。
系统连续弹出新选项:“紧急透支开启,获得神经安全防护装置、高级编程模组、心灵锚x1。
警告:系统将在48时后进入休眠,需完成额外任务偿还积分缺口,否则功能关闭大部分。”
操作完成的瞬间,一个银色头环凭空“落”在桌上。
我把东西拿起来,重量微微发烫。系统给我出的注解是:“这是心灵锚。
可在意识互联时,保证白柔与自身神经的最低稳定性,如链断即不可逆迷失。”
李明凑得近,动作比话还快:“先别犹豫,把设备全装上,准备急救预案!”
陈教授一边安排张晓收集工程代码,一边查看数据接口。
“所有病毒模块、神经安全码我来负责编写,张晓打包接口协议。”
姜美人把蓝图铺开,用记号笔一口气圈出基地周边的各个交通节点,然后低头和李明声交流外部干扰方案。
我凑过去,对陈教授低声道:“计划流程得掰开讲清楚,重点别出岔子。”
陈教授马上拉过会议白板,三下五除二把方案拆成三段:“第一,病毒必须伪装成正常的信号碎片,能通过汪丽娜的内网防线,然后在核心寄生并自动自毁;第二,保持稳定的数据流,否则连接不稳会让柔当场精神崩溃;第三,必须挑最合适的窗口时间,在她意识网络混乱、全部连接合一之前下手。”
“没人能保证绝对成功。”这是他反复强调的最后一句。
姜美人这时候把地图收进兜里,压低声音汇报:“干扰队伍得提前渗透到外围,有人引开防御火力,剩下的配合柔的行动。
具体名单我定,绝不拖泥带水。”
张晓拿着一条全新的干扰腕带,熟练地替换里头的燃料电池:“核心区我们管不到,只能想办法帮她创造混乱窗口,这种设备能让我和同伴在外围用上几分钟。”
她熟练地给设备上电,抱着一台笔记本核对外部信号流量。
所有准备就位,仅等病毒上传和核心编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始终在白柔身边。
她这会儿双眼睁开,却显得无神。她喃喃了一句:“他们来了,她要和我一起……他们还在找我……”
李明调整点滴注射量,重新观察监控仪。他,“等会儿开始时,我会一直监护,柔有任何颅压变化我就启动急救。”
陈教授把脑波图发给我们,声音低下去:“病毒程序最多留给我们十分钟窗口,过后就会有汪丽娜的本体意识回掩。
如果到时候还下不去手,后果谁都猜不到。”
这场会议冷静得像外科手术。一切都靠时机,只要有一步出错,不是全军覆没,就是白柔直接变成下一个“节点容器”。
我用消毒纸巾给白柔额头抹汗,那银色的头环恰好和她的额线贴合着,自动跟着脑电流调整微微的偏向。
系统静默地浮现一句提示:“已连接心灵锚,请确保外部能量持续供给、全部信号同步稳定。”
我慢慢俯下身子,在她耳边道:“要出发了,但很凶险。
你……想试试吗?”她嘴角微微扯动,:“没关系。
只要能阻止她,我愿意去。”额头依然滚烫,语气里却有种莫名的笃定。
我回头对大家:“所有人各自到位,准备执行计划——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