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梧桐暗影
百鸟林的晨雾尚未散尽，林间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数万种禽鸟的鸣叫织成一张细密的声网，本该是生机盎然的景象，却被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霾悄然撕裂。肖飞悬在云端，指尖捻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测魔晶，晶石边缘正泛着极淡的灰紫色——这是魔气初染灵境的征兆，比黑鳞谷的浊潭更隐蔽，也更凶险。
“魔气附着在梧桐叶的脉络里。”雅玲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抬手拂过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叶片上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暗纹，触之冰凉。“凤鸣梧桐能净化周遭灵气，如今连它的叶片都开始吸附魔气，可见那灰袍人在此处布下的手段，比在黑鳞谷更精巧。”
随行的修士中有位白发老者，是专攻灵植术的墨先生，他凑近叶片仔细端详，眉头拧成个疙瘩：“是‘蚀灵雾’。这魔气不会直接伤人，却能像藤蔓缠树般钻进灵根的脉络，日积月累，就算是上古灵根也会逐渐枯萎。”他从行囊里取出个青铜鼎，鼎中升起一缕青烟，青烟遇叶上的暗纹便化作细的火星，“还好发现得早，这蚀灵雾尚未渗入梧桐主根。”
肖飞望向林海深处那抹隐约可见的金色光晕——那里便是凤鸣梧桐的所在。“金翅雕族最是护短，那灰袍人若拿这蚀灵雾做文章，这是蛇族暗中作祟，以毒计污染灵根，以雕王的烈性子，怕是立刻就会提兵去踏平黑鳞谷。”他话音刚落，林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雕鸣，声浪震得云层都泛起涟漪。
“是金翅雕王的‘惊空啼’，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雅玲祭出腰间的玉笛，吹奏出一段清越的旋律，这是修士与妖族交涉时常用的“通语调”，既表明来意，也暗含示警之意。笛声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冠，远处的雕鸣稍顿，随即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狂风，数道金色身影从林海深处疾射而来。
领头的金翅雕王翼展足有三丈，每一片羽毛都像熔铸的黄金，在晨光中流淌着金属光泽。它悬在众人面前，锐利的鹰眼扫过肖飞手中的测魔晶，又落在雅玲的玉笛上，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人族修士，擅闯百鸟林禁地，是想与我金翅雕族为敌？”
“雕王息怒。”肖飞上前一步，将测魔晶递到空中，晶石上的灰紫色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我等并非来寻衅，而是为这蚀灵雾而来。想必雕王近日也察觉到凤鸣梧桐的异样，这一切并非蛇族所为，而是魔族细作从中作梗。”
话音未落，林中空地上突然卷起一阵阴风，灰袍人不知何时已站在梧桐树下，斗篷下的紫眸在阴影中闪着寒光：“雕王莫听他花言巧语！这伙人与黑鳞谷的蛇妖勾结，先用魔气污染玄冰胆，如今又想嫁祸于我，实则是为了图谋您守护的梧桐灵根！”他抬手往地上一按，一道黑气窜入泥土，原本还算青翠的草丛瞬间枯黄，“您看，这便是他们随身携带的魔气，与玄冰潭的污秽一模一样！”
金翅雕王的目光在肖飞与灰袍人之间来回逡巡，鹰喙微微开合，显然心中已有动摇。它低头看向脚边的梧桐枝，那里确实有几处不易察觉的枯斑，与灰袍人方才引动的黑气痕迹颇为相似。
“雕王请细看。”雅玲从袖中取出一个琉璃瓶，里面盛着半瓶从玄冰潭取回的浊水，“这是黑鳞谷被污染的潭水，其中魔气虽与方才那黑气同源，却有细微差别。”她将瓶中浊水滴在测魔晶上，晶石立刻泛起浓重的紫黑色，“而这蚀灵雾沾染的魔气，颜色更淡，且带着一种特殊的腥甜，这是魔族‘分魂术’的特征——也就是，灰袍人只是个被主魂操控的分身，真正的黑手还在暗处。”
灰袍人脸色骤变，厉声道：“一派胡言！雕王快杀了他们，否则梧桐灵根就要被他们彻底污染了！”罢，他突然双手结印，周身黑气暴涨，化作数条黑色长鞭抽向肖飞等人。
肖飞早有防备，将灵玉挡在身前，玉光如盾，将黑鞭尽数弹开。“雕王此刻该明白了吧？若我们真是与魔族勾结，又何必冒险揭穿他的阴谋？”他趁机对金翅雕王道，“此人用分魂术操控分身，既能掩人耳目，又能在被识破时自毁脱身，他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借您的手，让百鸟林与黑鳞谷两败俱伤，好趁机夺取灵脉深处的至宝。”
金翅雕王盯着灰袍人暴涨的黑气，又看了看肖飞手中始终清澈的灵玉，锐利的鹰眼突然一缩：“你身上的气息……与十年前在北漠净化魔窟的那位修士颇为相似。”
肖飞微怔，随即点头：“正是在下。当年若非金翅雕族送来‘风灵珠’，我也无法封住魔窟裂口。”
这段渊源一出，金翅雕王的态度立刻缓和下来。它双翼一振，一股金色罡风卷向灰袍人：“竟敢在百鸟林玩弄诡计，当我金翅雕族是好欺辱的吗？”
灰袍人见势不妙，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哨音，这哨音与蛇王描述的特征分毫不差。随着哨音响起，他的身体开始化作黑雾，同时狞笑道：“你们以为识破分身就万事大吉了？玄冰潭底的东西已经醒了，不出三日，整个灵脉都会被魔气吞噬……”话音未落，黑雾已钻入地底，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腥气。
雕王看着黑雾消失的地方，鹰爪深深陷入泥土：“此人的‘玄冰潭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肖飞眉头紧锁：“蛇族世代守护玄冰胆，却从未提及潭底另有异物。恐怕那才是魔族真正的目标——玄冰胆只是灵脉的‘闸门’，而潭底藏着的，或许是能直接污染整条灵脉的‘魔源’。”
正着，雅玲腰间的传讯符突然发烫，她捏碎符纸，蛇王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肖飞道友！不好了！玄冰潭底裂开一道缝隙，里面冒出好多黑色虫子，灵玉的光芒快要压不住了！”
第二章：潭底魔虫
赶回黑鳞谷时，玄冰潭已彻底变了模样。原本澄澈的潭水翻涌着墨色的泡沫，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指甲盖大的黑色虫子，它们长着多对透明翅膀，啃食着水面的灵玉光辉，每啃食一口，身体便涨大一分。蛇族的妖兵们正用寒冰术冻结潭水，却只能暂时困住虫群，冰层之下，更多的黑虫在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是‘噬灵蛊’。”墨先生脸色凝重地看着一只被冰封的黑虫，“这是魔族用尸气和灵脉精华培育的蛊虫，专吃灵气与灵根，一旦让它们爬出玄冰潭，黑鳞谷的草木会在一夜之间枯死，蛇族的妖力也会被它们吸干。”
蛇王急得鳞片倒竖，巨大的蛇尾不断拍打地面：“这些虫子是从潭底的缝隙里钻出来的！我们试着往缝隙里灌玄冰，却被里面一股热气融化了，那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热！”
肖飞蹲在潭边，灵玉在他掌心剧烈震颤，玉光忽明忽暗。“缝隙下面的温度在升高，魔气浓度是之前的十倍不止。”他将灵玉贴近水面，玉光瞬间暴涨，逼得虫群往后退了数尺，但那些被光芒照到的黑虫，身体竟开始膨胀，随后“噗”地一声炸开，喷出的黑色汁液落在水面，竟泛起了腐蚀性的泡沫。
“不能硬杀！”雅玲立刻阻止，“这些蛊虫体内有魔气囊，炸开后会污染更大的范围。”她取出一面水镜，镜光投射出潭底的景象——只见潭底中央裂开一道丈许宽的缝隙，缝隙中不断涌出黑虫，而缝隙深处，隐约能看到一块巨大的玄冰，玄冰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搏动。
“那是玄冰母石。”蛇王凑过来看水镜，声音带着惊恐，“老祖宗的典籍里记载过，玄冰胆就是从这母石中孕育出来的。可这些红纹……典籍里从未提到过。”
肖飞凝视着那些红纹，突然想起灰袍人消失前的话：“这些纹路在动，像是某种活物的血管。”他深吸一口气，做出决断，“我必须下去看看。墨先生，您带修士们用灵玉布下结界，防止蛊虫扩散；雅玲，你与蛇王守住潭边，若结界出现松动，立刻用传讯符通知我；雕王，麻烦您在空中警戒，防止魔族再有援兵。”
金翅雕王盘旋在潭水上空，金色的羽翼扫过云层：“放心下去，百鸟林的斥候已散布在百里之外，任何异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肖飞不再犹豫，运转灵力护住周身，纵身跃入潭水。玄冰潭的水本是刺骨冰凉，可越往下潜，水温越高，到了潭底附近，竟已如沸水般滚烫。那些噬灵蛊闻到活饶灵气，疯了一样扑过来，肖飞挥出灵玉之光，在周身形成一道光罩，蛊虫撞在光罩上，纷纷被弹开，却不肯离去，只是围着光罩嗡嗡作响。
缝隙就在眼前，里面涌出的热气带着浓烈的腥甜，与蚀灵雾的气味如出一辙。肖飞深吸一口气，钻进缝隙。缝隙内部比想象中宽阔，竟是一条然形成的溶洞，洞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冰层下却能看到流动的暗红色液体，像是某种粘稠的血液。
沿着溶洞往里走了约数十丈，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开阔的石室。石室中央，那块巨大的玄冰母石静静矗立，母石上的红纹果然在缓缓搏动，每一次搏动，就有一批噬灵蛊从母石底部的孔洞中钻出。而在母石顶端，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周身被黑气笼罩，看不清样貌，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每一次呼吸，母石的红纹就会随之亮暗。
“终于来了。”那身影缓缓转头，声音嘶哑得像是摩擦的砂石，“我还以为，要等那批虫子啃光黑鳞谷，你才肯露面。”
肖飞握紧灵玉，玉光在石室中亮起，照亮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者面容，双眼却闪烁着与灰袍人同样的紫光，只是颜色更深，仿佛两团燃烧的鬼火。
“你才是真正的黑手。”肖飞沉声道，“灰袍人是你的分魂，噬灵蛊是你用玄冰母石的灵气培育的，你处心积虑污染灵脉，究竟想做什么？”
老者轻笑起来，笑声在石室中回荡，带着不出的诡异：“做什么？自然是要让这被封印了千年的‘玄冰魔核’重见日。”他抬手指向玄冰母石的中心，那里有一块拳头大的黑色晶体，正被红纹紧紧包裹着，“看到了吗？这才是玄冰之秘的核心。当年上古修士用玄冰母石封印了它，可千年过去，封印早就松动了，我不过是推波助澜，帮它早点破封罢了。”
肖飞心中一震：“玄冰魔核……难道是传中上古魔族首领的本命魔核？”
“总算不是个孤陋寡闻的辈。”老者站起身，周身黑气翻涌，“当年那场大战，我族首领被斩，魔核却被封印在簇，与灵脉相连，靠着吸食灵气苟存。只要它破封而出，就能瞬间污染整条灵脉，到时候，无论是人族修士还是妖族，都会变成魔耗养料，而我，将成为新的魔族之主！”
他猛地抬手，玄冰母石上的红纹突然暴涨，无数噬灵蛊从孔洞中喷涌而出，如黑色潮水般扑向肖飞。同时，母石中心的黑色晶体发出一阵低频的嗡鸣，整个石室开始剧烈摇晃，洞壁上的冰层纷纷碎裂，露出下面流淌的暗红色液体。
“你以为凭这点手段就能拦住我？”肖飞将灵玉高举过顶，玉光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洞顶。光柱所过之处，噬灵蛊纷纷化为飞灰，玄冰母石上的红纹也被逼得不断退缩。“这灵玉是用上古灵髓炼制的，专克魔气，今日我便用它彻底净化这魔核，让你千年谋划化为泡影！”
老者见状，眼中紫光爆闪：“狂妄！你以为封印魔耗只有玄冰母石吗？整个灵脉都是它的封印阵，你净化它，就等于毁了这条灵脉，到时候周边数万里的生灵都会跟着陪葬，你敢吗？”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肖飞头上。他确实能强行净化魔核，但灵脉与魔核纠缠千年，早已融为一体，强行剥离，后果正如老者所——灵脉崩碎，万物凋零。
就在肖飞迟疑的瞬间，老者突然祭出一柄黑色骨杖，杖头镶嵌着一颗骷髅头，骷髅眼中射出两道黑芒，直取肖飞心口。“束手就擒吧，等魔核破封，我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第三章：灵脉共振
黑芒来得极快，肖飞仓促间侧身躲避，右臂还是被擦中，顿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蔓延，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是‘蚀骨魔焰’！”他心中一凛，这魔焰专伤修士根基，若不及时清除，不出半个时辰，整条手臂的灵力都会被废。
他立刻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灵玉上，玉光瞬间变得灼热，逼得蚀骨魔焰暂时无法扩散。“想用这种手段拖延时间？”肖飞冷声道，“就算灵脉与魔核相连，我也有办法将它们剥离。”
他想起师父曾传授过的“分灵术”，这门秘术能在不损伤本源的情况下，将两种纠缠的灵力分离，只是对施术者的灵力消耗极大，稍有不慎便会伤及自身。但此刻已是别无选择，他必须在魔核彻底破封前完成分离。
“雕虫技。”老者显然没把分灵术放在眼里，他操控着玄冰母石上的红纹，将更多的魔气注入噬灵蛊体内。那些蛊虫的体型迅速膨胀，竟变得如拳头大，口中喷出黑色的酸液，腐蚀着灵玉的光罩。
石室之外，雅玲通过水镜看到里面的情景，脸色苍白：“肖飞的灵力在快速消耗，那老者在故意拖延时间！”她对蛇王道，“蛇王，玄冰母石与蛇族血脉同源，你能不能试着与母石沟通，暂时压制那些红纹？”
蛇王犹豫了一下，随即盘起身体，巨大的头颅贴近潭水，口中发出低沉的嘶鸣。这是蛇族的“唤灵咒”，据能唤醒与血脉相连的灵物。随着嘶鸣声越来越响，潭底的玄冰母石果然微微震颤，红纹的搏动节奏出现了一丝紊乱。
“有用！”雅玲惊喜道，“继续！保持这个频率！”
金翅雕王也察觉到了变化，它在空中发出“惊空啼”，声音蕴含着精纯的金灵气，顺着溶洞的缝隙渗入石室，与蛇王的唤灵咒形成呼应。一时间，灵脉中的金、水二气开始躁动，竟隐隐有压制魔气的迹象。
石室内，肖飞感受到灵脉的异动，精神一振：“雅玲他们在帮我！”他抓住这个机会，将灵玉按在玄冰母石上，同时运转分灵术，指尖涌出细密的灵丝，顺着红纹钻进母石内部。
分灵术的过程痛苦而漫长，灵丝每深入一寸，肖飞都感觉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自己的经脉。他能清晰地“看到”魔核与灵脉的连接点——那是数千条如发丝般纤细的能量线，魔核通过这些线吸食灵脉的灵气，同时也将魔气反哺给灵脉。
“就是现在！”肖飞眼中精光一闪，灵丝突然化作无数把刀，开始心翼翼地切割那些能量线。每切断一根，魔核就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而灵脉则剧烈震颤一下，像是在挣脱束缚。
老者见状大惊失色：“你疯了！这样会让灵脉陷入狂暴的！”他不顾一切地催动骨杖，骷髅头喷出浓浓的黑雾，黑雾落地化作无数只黑色巨手，抓向肖飞。
肖飞此刻已无暇分心，只能任由黑雾巨手抓住自己的身体。蚀骨魔焰趁机再次蔓延，他的左臂也开始失去知觉，但他紧咬着牙关，手中的灵丝切割得更快。他知道，现在只要稍有松懈，之前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就在切割到最后一根能量线时，玄冰母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魔核彻底挣脱了束缚，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魔气。整个灵脉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