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岁禾坚定而温暖的声音:“四哥,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陆家是陆家,你是你,我相信你。”
她的信任像一道暖流,注入陆时和的心田,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和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肩上的重担似乎轻了一些,前路也清晰了许多。
“谢谢你,岁岁。”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情感,“晚上一起吃饭?”
“好呀。”岁禾欣然答应,“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私房菜馆,味道应该不错,我们去试试,然后取取经。”
“嗯,晚上见。”
挂羚话,陆时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茶香却也见证了陆家屈辱一刻的包间,眼神变得坚定而清明。
他走出茶室,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
他拿出手机,不是打给伯父或爷爷汇报成功,而是打给了边瑞。
“通知下去,下午的会议照常。另外,把我之前让你整理的,关于陆氏集团内部项目审批流程冗余和部分管理层涉嫌利益输送的材料,下班前送到我办公室。”
“总裁,咱们要管陆氏的事情吗?”边瑞问。
“现在不管,就彻底玩完了,整理好了材料后,我会提交给该负责的人。” 他的声音恢复了商场上的冷静与果决,甚至比平时更添了一丝锐气。
风暴暂时平息,但陆家内部的变革,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他,不会再任由旧日的顽疾,侵蚀他和岁禾的未来,以及陆家可能残存的生机。
暮色渐深,城市华灯初上。
陆时和按照岁禾发来的定位,将车停在一处隐于闹市巷后的庭院前。
青砖灰瓦,木门虚掩,门楣上悬着的灯笼,暖光融融,与陆家老宅那种威严肃穆的氛围截然不同,透着一种让人心神安宁的静谧。
他刚下车,那扇木门就从里面被拉开。
岁禾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柔软的米白色毛衣,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睛里盛着担忧和期待交织的光芒。
“四哥,你来啦?”她轻声问,声音像羽毛一样拂过陆时和疲惫的心弦。
“嗯。”陆时和快步上前,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微凉,他便用力握紧,想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刚到。”岁禾摇摇头,引着他往里走,“这里不好找吧?”
“跟着导航来的,还好。”陆时和跟着她穿过一个的,栽种着冬青树的井,环境清幽,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隐约的古琴声,确实能让人瞬间远离外界的纷扰。
包间很,却很雅致,只有一张原木桌,两个蒲团。
菜品已经陆续上来,都是些精致的家常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岁禾给他夹了一筷子清蒸鱼,眼神关切地落在他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上,“你今,很累吧?”
陆时和尝了一口鱼,鲜嫩入味,胃里暖和了些,连带着心情也松弛了几分。
他放下筷子,看着岁禾,叹了口气,坦诚道:“累,心累。”
他简单地将谈话的过程了一遍,省略了那些具体的协议和股份细节,只重点了林茵的态度和最后的警告。
岁禾听得十分认真,听到林茵最终愿意放过时,明显松了一口气,但听到那句井水不犯河水时,眼神又黯淡下去.
良久后,岁禾带着心疼和无奈:“茵姐她心里一定更苦,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跟琛哥走到了现在这种情况.”
“是啊。”陆时和点头,语气沉重,“他们的事情,本来跟爷爷和伯父无关,爷爷非要插一杠子,所以我才更觉得,陆家这次,真的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完,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前虽然也知道家里有些问题,但总想着维持表面平衡,慢慢改变,可这次爷爷的偏执和霸道,差点把所有人都拖进地狱,我才发现,有些脓疮,不狠心割掉,只会烂得更深。”
他看着岁禾,眼神变得异常认真:“岁岁,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将来我们的孩子,还要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算计,甚至可能因为某个长辈的错误决策而瞬间倾覆的环境里。”
岁禾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我明白,四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是需要你护在温室里的花朵,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担。”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坚定:“陆家是陆家,我们是我们,你已经从陆家独立出来,跟陆家的生意交集也不多,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判断。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是改革也好,是剥离也好,甚至是必要时切割也好,我都站在你这边。”
“切割?”陆时和微微一怔,这个词比他想的更决绝。
“嗯。”岁禾目光清亮,“如果那些腐朽的东西真的无法改变,反而会不断伤害你在意的人和事,那为什么还要被它捆绑着呢?”
她的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陆时和心中某些模糊却坚定的念头。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改革陆家,却从未想过,或许真正的出路,在于勇敢地与之切割,建立属于自己的新秩序。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在旧的废墟上修修补补呢?
他紧紧回握岁禾的手,眼底的疲惫被一种新的光芒所取代:“岁岁,谢谢你。谢谢你的理解,你的支持,还有你给我的勇气。”
岁禾弯起眼睛笑了:“谢什么呀,快吃饭,菜要凉了。”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饭,气氛温馨而宁静。
偶尔交谈几句,也都是关于菜品或者一些日常琐事,刻意避开了那些沉重的话题。
吃完饭,喝着清淡的桂花茶,岁禾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下午茵姐给我发信息了,她最近都会很忙,工作室要全力推进新项目,让我们没事别去吵她。”
陆时和闻言,眸光微动。
他知道,林茵这是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他,她言出必行,两此为止就绝不会再回头,也不会再关注陆家。
她的征途,已然向前。
“嗯,让她忙吧。”陆时和点点头,随即又有些犹豫地看向岁禾,“岁岁,那大哥那边,她怎么打算的,你知道吗?”
提到陆樾琛,岁禾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轻轻摇头:“茵姐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琛哥恐怕也只能靠自己走出来了,我们能做的,或许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留一盏灯吧,但路,终究要他自己走。”
陆时和默然。
他知道岁禾的是事实。
感情的事,外人无从插手,尤其是擅如此之深之后。
“我知道。”他轻声道,“我会留意他的情况,但不会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