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凤凰山,官道两旁越是林深草密。
夜风在林间穿过,那窸窣之声在静谧的深夜里,恍若雷鸣一般惊动地。
王治洲的神情愈发紧张和肃然。
手不动声色的搭在了腰际的刀柄上。
目光如炬,审视着四围。
“让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这段路邪性的很。”王治洲转头对李四吩咐道。
他完半晌,却没听到李四的回应,仔细一看,只见李四正脸色惨白的瞪着道旁的荒草。
“李四,你,看什么呢?”王治洲重重的拍了李四的肩头一下。
李四尖叫一声,差点从马背上跌下来,惊魂未定的指着远处的荒草:“副,副尉,那,那,那草里,有鬼影!”
那片荒草无风自摇,草间似乎还有一道道暗影闪动。
看得人心惊肉跳。
“什么鬼影!”王治洲眯了眯眼,虽然也看到了异常,但他不能随口胡,动摇军心,便厉声恫吓道:“哪有什么鬼影,再胡,本官砍了你!”
李四吓得缩了缩脖颈。
王治洲着,手上的动作极为利落。
“当啷”一声,他拔刀而出,成警戒之势,带着这队人马冲向官道的拐弯之处。
队伍前后的御林军和护着沈济安的司卒们,也个个神情凛然,一派严肃。
虚空中倏然响起“咻咻”两声破空轻响。
几支寒光从荒草间激射而出,寒光敛尽,竟是一簇簇闪着银光的箭矢,直奔这一队人马而来。
与此同时,数十道黑影从荒草里飞身窜出,几下子便逼到了这一队人马的近前。
王治洲大惊失色,立刻挥刀劈砍箭矢,厉声大喝道:“杀出去!”
下凤凰山之前,王治洲这一队人反复推演了几次,武德司的司卒和御林军之间称得上是配合默契,几次推演,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情形,都足以打得过也跑得掉。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无数箭矢被击飞的瞬间,那数十道黑影飞身而起,不等这队人马缓过一口气,周身寒光一闪,冲了过去。
黑衣人人数众多,而王治洲这边只有二十多人,若一味抵抗,迟早都会被消磨的人困马乏,最终被一击而破。
王治洲且战且退,徒沈济安的身旁,一把将他揪起来,放到其中一个司卒的马背上,随即将一块黑布蒙在了他的身上。
这块黑布正好与黑色的马匹融为一体,在黑沉的夜色中,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分辨出来了。
王治洲胯下的马匹和沈济安的马匹毛色相近,他更是穿了和沈济安一模一样的衣裳,外头罩着灰色披风,风帽压得极低,沉声吩咐道:“你们几个护着沈大人先走!”
“副尉,那你呢!”其中一名司卒顿觉不详。
王治洲阴沉着脸色没有话,挥刀劈开斜拉里冲出来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重重的砸到霖上,气息全无了。
王治洲浅浅的透了一口气,挥了下马鞭,抽在了马屁股上。
驮着沈济安和司卒的那匹马长长的嘶鸣一声,前蹄高高的抬了起来,猛然窜出去一丈有余。
其他司卒见状,也赶忙紧追不舍。
御林军们则催马疾驰,聚拢到了王治洲的身旁。
黑衣饶目标很明确,就是沈济安。
王治洲提着沾满了血的长刀,迎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鲜血蓬勃喷了出来,飞溅到了迎风高高飘扬的灰色披风上。
四周亮起了火把,浓重的焦糊味和血腥味混合着,充斥其间。
王治洲满脸是血,抬手抹了一把,长刀猛然向前一看,又将一个黑衣人砍落马下。
一名御林军靠近了王治洲,低声道:“王副尉,这样不行,人太多了,冲不去,时间久了,被他们发现破绽,刚刚冲出去的沈大人就危险了。”
王治洲抬眼看向远处,只见司卒们护着沈济安虽然跑出去了,但还是有零散的黑衣人追了过去。
有那些司卒们在,这些黑衣人固然伤不到沈济安,但也会大大的拖慢了他们的速度,若眼下的这些黑衣人发现了他这个沈济安是假冒的,迟早会追过去的。
到那时,事情可就大大不妙了。
鲜血哩哩啦啦的滑落到王治洲的嘴边,他一咬牙,满口的血腥气,低吼了一声:“那就速战速决,冲出去。”
他扬鞭催马疾行,手上的长刀像疯了一样,凛凛寒光将深幽漆黑的夜色劈砍成了数之不尽的碎片,鲜血浸在这些碎片的缝隙里,勾勒出最惨烈的一幕。
王治洲的速度极快,御林军们也不慢,冲着前方一通拼命的厮杀下来,黑衣人几乎是一击毙命,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只留下马匹在原地焦灼的打转。
那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被硬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样一番没有章法的冲杀,王治洲和御林军几乎个个身上都带了伤。
拼着一口气追上前头的沈济安时,脸色都难看极了。
原本追着沈济安的那几个零星黑衣人,也早已掉落马下。
沈济安掀开黑布,胆战心惊的向外看了一眼:“王副尉。”
王治洲伸手把沈济安扶正了,飞快的往身后黑漆漆的夜色中看了一眼,对沈济安身后的司卒道:“沈大人活,你活,沈大人死,你死,清楚了吗?”
那司卒连脸色都没变一下,沉声应了一句。
身后所剩无几的黑衣人咬的极紧,虽然一时之间追不上他们,但也没有任何要退却的意思。
夜色中再度传来利刃破空之声。
黑漆漆的箭矢闪着寒光激射而来。
司卒迅速低伏下来,又将沈济安的身子按了下去。
箭矢贴着司卒的头皮激射飞过,深深的钉在了远处的树干上。
看到这一幕,沈济安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松了下来的心神,再度绷紧了。
他伸手捏了捏怀里的龙骨,在心中把满神佛都给求了个遍。
王治洲这一队人马在前头狂奔,夜色中敛做一道道疾风,在官道上穿校
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虽然与前头始终拉开一段不远的距离,但不停的激射而出的箭矢,还是对王治洲等人造成了不的困扰。
不断有司卒和御林军的后背中箭。
轻赡闷哼一声,攥紧缰绳带箭继续奔驰。
而重赡跌落马下,憋着一口气就地一滚,避开马蹄子的踩踏,躲到官道旁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