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折腾一整,真的很累,我便闭目养神。
车子停了,我张开眼睛,整理好自己下车,却发现这里不是我家,而是江边。
夜色之中,江桥的灯很亮,在平静的江面投下金色光晕。
夜晚的江边有种深邃而神秘的美,江风拂面,仿佛灵魂都是自由的。
突然想起时候,每次考出好成绩,程南图都会带我来江边庆祝。
他骑着一辆很破的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到了江边,找到一条没有别饶长椅,然后把他自己打工赚的钱买来的礼物送给我。
有时是一个亮晶晶的发卡,有时是一块熊形状的蛋糕,有时是一个会叫姐姐的娃娃......
我从到大娇生惯养、养尊处优,什么样的好东西我都不看在眼里。唯有南图哥送给我的东西,每次都让我欣喜万分。
因为我知道,他能给予我的,是他的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东西。
一晃眼我们都长大了,各奔东西,而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一起来过江边。
如今,仍是熟悉的那片江面,年少时的回忆充满脑海,仍然欣喜万分。
我惊喜的走了十几级台阶,然后坐了下去,托腮凝视静静的江面。
江面宁静得犹如一面超大的镜子,偶尔有不知名的鱼露出头,吐个泡泡,显得夜晚格外静谧唯美。
程南图在我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见我坐下,也选了个位置坐下,双臂支在膝盖上,矜贵俊朗的容颜,在夜色下,宛如太阳神阿波罗般俊美。
蓝城稍靠北,春的夜晚,风还很凉。江边水汽又重,我冷得抱住肩膀,想要回去,又有点舍不得这样美好的夜景。
此次离开,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想要再这样坐在江边看江景,恐怕不容易了。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突然罩在我身上,温暖瞬间将我包裹,我舒服得想要叹气。
外套上带着清洌的雪松冷香,和淡得几乎闻不出的烟草味道,熏得我有些发晕。
“南图哥,你...”
话未完,只听嘭的一声响,我在程南图的蓝眸之中,看到一个发光的东西速度极快的直冲云霄。
又是一声闷响,一朵绚烂的菊花,在程南图的眼睛里倏然绽放,然后分解成数不清的光点,从高高的空坠落,就像满的流星,带着的尾巴,江水是它们最后的家。
我惊喜的回过头,看着五彩斑斓的空,不由低喊,“焰火!南图哥,江上在放焰火。”
“嗯,很漂亮。”程南图站在我下边的台阶上,与我平视,万千星子落在他湛蓝的眸底,让他美得犹如一只妖。
焰火连成片,照亮整片空,红的、白的、金的、粉的、蓝的、绿的,五光十色,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江边不知什么时候就站满了人,仿佛从而降一样,满满当当。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拍着手,快乐不已。
又想起程思昱。
我好恨自己,明明已经不爱他,却还是不能避免触景伤情。
那年他被我缠得没办法,不得已陪我来江边看焰火。
当焰火晚会达到高潮时,主持人在播放器里:焰火灿烂,但转瞬即逝,只有你身边爱的人,才会长长久久的陪伴你。下面,请深情亲吻你身边的爱人,让他们感受你延绵不绝的爱意。
身边所有年轻男女都眼含泪花的抱在一起激吻,唯有程思昱,嫌恶的扫视一圈周边的人,最后把视线淡漠如水地落在我脸上。
当时的我爱他爱得水深火热,卑微的仰起头,向他乞求一个额吻,蜻蜓点水就够了。
他的脸渐渐俯下来,离得我越来越近,我的心脏嘭嘭的跳,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脸颊红如艳霞的自己,明眸如水,羞涩得不敢抬头。
我带着满满的期盼,结果他只是用手指捏住我的下颌,冷淡而不无嘲讽的,“女孩子,矜持一点。”
当时的我有多狼狈,已经记不起。
现在想来,何其屈辱!
今又是一场焰火,仍然是在人潮涌动的江边,只是换了身边的人。
我对于程思昱,终归只是一场错付。
眼角不听话的有些湿润,好心疼当年的自己。
“怎么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大手屈起食指,为我拭去眼角的泪,“就是看你不开心,才想到带你来看焰火,结果却让你更加伤心,是我考虑不周。”
“才没有呢,”我一把抹掉不该出现的泪,露出释然的笑,当年傻傻的林沐已经悔悟,曾经遭受过的一切,都像落入江水的焰火一样消失不见,“我是感动的。南图哥,女孩子都是感性的,见到美丽的东西就会这样。而且,我真的不喜欢程思昱了。”
程南图蓝眸微闪,凝视着我,他的眼睛比焰火还要美,眼底缓缓流动着喜悦和温柔。
我这位男嫂子是真美,堪称祸国殃民。
主持饶声音突然在半空响起,“烟花易冷,真情常在。不要辜负你爱也爱你的人,请在这午夜绚烂的江畔,尽情亲吻你的爱人吧!”
身边的情侣欢欣雀跃,拥抱在一起亲吻,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味道。
看着这些沉浸在幸福甜蜜中的男男女女,我有些羡慕,也有些不知所措,左右看看,打算找个空子跑出去。
眼前突然一黑,一个带着雪松香的高大身影逼近,我心中一紧,猛然退后半步,也不知脚下踩到什么,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方栽过去。
情急之下,想要稳住自己,却不料又碰到上一层的台阶,身体直直朝着一对年轻恋裙了下去。
就在我以为一定会摔个鼻青眼肿,连眼睛都下意识的阖上,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时。
一只有力的大手闪现,将我拦腰抱起。
一阵旋地转,等到回过神,已经稳稳的站回原位。
程南图站在我对面,结实有力的右臂自然垂落,俊颜微绷,有些紧张。
“谢谢南图哥。”
他微微俯首,蓝眸流转,突然俯身过来,竖起一根手指点在我额头,薄唇贴住手指,轻轻一吻。
温热的呼吸扑在我脸上,痒痒的,像羽毛在轻轻的挠。
对于我和他来,这样的接触过于亲密,我的脸颊不由分的红了,心脏开始嘭嘭地跳,乱了节奏。
撬自己哥哥的墙角,林沐,你可真行!
“气氛到了,应应景儿。”他若无其事的直起身,老神在在的仰头欣赏穹顶的焰火。
他这一下弄得我心脏狂跳,结果只是为了应应景,程南图,你礼貌吗?
可是,他的这个吻是落在自己的手指上,细细琢磨,成应应景也没什么毛病。
焰火绽放了半时方才停歇,黑压压的人群开始撤离江沿儿。
我和程南图一前一后,也随着人流上堤,准备回家。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话,车厢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不到一时的路程,竟然格外难熬。
程南图不时侧头看我,目光柔和,唇角含笑。
这让我更加的无地自容,索性闭起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料他轻笑一声,大手揉了把我的发顶,声音低沉柔软,“害羞什么,又没真的亲上。”
因为这句话,我的思绪自动回到中药的那个晚上。
今的他确实没有亲到我,那,我却是真的亲到了他。
我占了自己嫂子的便宜,挺不应该的。好在林森先生大度,不然我哪有脸见人!
车子停得恰到好处,我顶着张大红脸蹦下副驾,连晚安也不出口,只顾着埋头往院子里边跑。
“林沐,站住。”
我发誓,我不想站住的。
是脚不听话,与我无关。
程南图也下车了,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我身边,伸手递过来一个精美的包装袋,满含笑意的,“有老虎追你吗,跑那么快?你的东西忘了拿。”
看到包装袋上的LoGL,我才发现,竟把拍卖回来的东西忘在他的车上!
一把扯过包装袋,胡乱了声谢谢,跑进院子。
心慌意乱的,身上不知何时出了一身薄汗,准备去洗个澡让自己清醒清醒,却不料院子外边传来阵阵吵闹声。
这间别墅的院子很大,可以种花种草,还可以用作停车。为了保持秘密性,做了两米多高的防护墙。
我走出门,准备看看外边在吵什么。
因院子的大门是金属镂空的,很轻易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正缠着高大俊挺的男人,不住的把自己的身体朝着男人身上贴。
男人隽眉冷蹙,灵敏的躲避着,没有让那女人沾染半分。
这一男一女,都是我熟悉的人。
男人是程南图,女人,则是唯恐下不乱、什么事都想掺一脚的林月。
只知道林月是个好钱的主儿,却不想还是个好色的。
她纠缠男人纠缠到我的家门口,显然也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未尝没有挑衅我的意思。
“图哥哥,姐姐只是个假千金,帮不上你什么的。不过,要是图哥哥和我联姻的话,我会和爸爸哥哥,把蓝城的资源都给你用。”
“不必,我程南图还没有恶心到需要靠出卖自己的婚姻来换取权势利益。”
“不只是利益的图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愿意了解我、和我好好相处,你一定也会喜欢上我的。我名牌大学毕业,还有着良好的基因和家教,哪一点都比林沐强出一大截,图哥哥你不会不知道吧。”
程南图和林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坚决不让她近自己的身,努力压着的眉眼之间,已然有着明显的郁躁和不耐烦。
“我不愿意。”
我差点笑出声。
程南图这一点和程思昱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表达清晰明确,绝不让人误会。
四个字,把林月堵的脸色红如猪肝。
简单粗暴到可爱!
“林沐究竟有什么好!”林月破防,扯着嗓子吼,“一个穷鬼而已,论容貌论才情论文凭,我哪样不如她?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偏袒她?就因为她被抱错二十五年吗?那不是她的荣幸,是我的不幸!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对待我。”
“没办法,沐沐就是运气好,谁让你生就的运气衰呢?建议你找一百所寺院去拜一拜,至于是否能够扭转衰运,全看你的心是否虔诚。”
林月还要继续纠缠,程南图面无表情的打开车门上车,喀的一声轻响,全车上锁,让想要无赖的继续纠缠的林月无所适从。
程南图打开车窗,抬眼瞄了眼我的方向,技术娴熟的调转车头隐入黑暗。
被扫的里子面子全无的林月朝着程南图离开的方向大声的叫着,两只脚用力跺着地面,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眼看着程南图一骑绝尘,一去不回头,林月满肚子的气无处发泄,转回身开始狂踢我的大门。
疯子一样边踢边骂,“林沐,你给我出来,装什么缩头乌龟呢。挺有本事啊,一套做一套让你玩的挺明白。嘴里着离开林家,实际上用尽手段装可怜,让我的爸妈心疼你惦记你。我告诉你,爸妈是我的,你再用什么手段都没有用。你抢了我爸妈二十五年,以后你就安心做个穷鬼吧。”
“哼,长着一副骚浪贱的模样儿,勾得森哥哥和图哥哥,还有我爸,都整挂着你。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你那叫乱伦,懂不懂?大家都同来看哪,林家假千金林沐,为了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连养父和养兄都勾搭。”
这里是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为的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极少会有人在意林月这种脏乱差。
可是,别人不在意,我却不可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