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自打我认识她以来,过的就是依靠他人过活的日子,从没有动用过自己的手脚。
她身上分文皆无,承诺打工还钱。
那时的她被叶家驱逐,又痛失程思昱这个靠山,身上分文皆无,想吃顿泡面都很困难。每在外边死狗似的挣扎着赚钱,一个月也只有三千多块,留下一千块供自己活下去,其他的按时打入程思昱的私人账户。
保镖男已被逐出港圈,蓝城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拿了我给他的报酬后消失于大众视野。
屋漏偏逢连夜雨。
宣判后没多久,叶晴晕倒在马路上,被好心人送进医院,结果查出胃癌晚期。
叶晴为了活下去,跪在叶家门前两两夜,但无人问津。最后不得不委身于一个六十多岁的变态老头子,被弄得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才换来二十万的手术费。
手术出院后,还需要半年时间的化疗,穷困潦倒的她,租住在一间地下室,每依靠给人擦皮鞋,赚取微薄的生活费,根本没有化疗的能力。
不知道依靠擦皮鞋的微薄收入,要多少辈子才还得起程思昱那一亿两千三百万!
若是可以这样持续下去其实也挺好的,程思昱出狱之后,虽不可能过上之前的富少生活,至少银行卡里那笔钱会让他有条出路。
不幸的是,叶晴犯事被捕入狱,而且以她的身体状况,很可能等不到出狱。
那样的话,程思昱的一个多亿,就真的打了水漂了。
想要用这笔钱东山再起的幻想,也终将落空。
“渣男贱女,活该遭报应,真是大快人心。”
西对此特别开心,我却没在什么太明显的感觉。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没有必要费心思。
晚上蓝城有一场拍卖会,听好东西不少。
程南图给我发来邀请,至于理由,简单的让我想要打人:入组后即进行封闭式研究。
这个理由确实够充裕,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转手给西打去电话,约她晚上一起,不料她下午飞巴黎。
又联系林森先生,想要给妈妈选一件好些的生日礼物。
我这一去不定多长时间,肯定是要错过林妈妈这两年的生日。
不巧的是林森先生也是下午飞巴黎。
既然是同一个地方,我请她多照顾西一点,产之后,她的身体一直不好,脸色青白的厉害,眼睛里都没有光彩。
林森先生答应的很痛快,有他在,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我马上离开蓝城,还想在临走之前,和西见上一面,看来也是不能的了。
拍卖会是正式的场合,必定要穿礼服,我在衣柜里选了好久,又挑了条改良款旗袍,别致的日落粉色调,立领辅以精美的盘扣装饰,流露出浓厚的复古风情,鱼尾式裙摆,是为精致婉约注入的灵动气息。
离开林家时,我只带了几套简单的衣裤,毕竟不再是林家大姐,那些精致的洋装并不适合我。
这次回来,发现留在林家所有的衣裙都出现衣柜之中,还有那些首饰包括车子,不仅一样未少,还多了不少,尤其衣服首饰,多到占用两个大的衣帽间才摆得下。
刘叔告诉我,是妈妈委托林森先生送过来的。
这一次,我没有盘髻,而是将长发卷成大波浪,扎成高马尾,乌黑的浓发之间,点缀几条渐变色丝带,与旗袍的颜色相得益彰,首饰仍然选了巧的珍珠耳钉。
打扮好自己,拎着奢家出品的限量版深海珍珠手工穿制而成的包包下楼时,来接我的人正好在院子里停车。
我走完楼梯最后一级,程南图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外边进来,看到我时,湛蓝的眸底闪过浓浓的惊艳和赞赏,还有着不明来源的欣慰。
坐在车上,他认真的注视前方的路,车厢里安静得很,淡淡的真皮味道若有若无。
他偶尔分神看下副驾这边的后视镜,我努力的想要找一个话题两句话,总这样干巴巴的不太好似的。
其实年少时候,我和他的接触,远远高于程思昱。那时候只觉得他是个性格温和的哥哥,什么都敢和他。
不知道为什么,长大后的我,再面对他时,总是不自觉的有点紧张,尤其在我霸王硬上弓未随之后,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话题尚未找到,他率先开了口,有点漫不经心的,“很喜欢旗袍?”
我抚平膝盖上的一点褶皱,手指摩挲着精致的刺绣花纹,指腹细腻的触感,苏苏麻麻,从指尖一直延伸到心尖。
“喜欢啊,我觉得多么昂贵的礼服,都不如一件裁剪精致的旗袍有韵味,旗袍总是令人有着不一样的风情。”
“我见你这几次穿的都是浅色调,是不喜欢深颜色吗?”
“不啊,深色也喜欢,不同场合不同穿搭。”
他又撩了我两眼,便没有再话。
气氛又安静下来,仿佛咽口唾沫都能听得到声音。
为了避免尴尬,我和他起特训时的一些趣事,他认真的倾听,到有趣的地方,他也会弯起唇角和我讨论几句。
直到我我的教官像有病似的,洗澡都带着面具时,程南图的脸不明所以的黑如锅底,眼底深蓝暗涌。
我错话了?
没有啊,我所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绝无虚言。
到达时,拍卖会的大厅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相识的。
我和程南图的出现,吸引了他们的目光,纷纷围拢过来,亲切交谈。
没有人提起我是假千金的事,至于原因,可能和爸妈以及林森哥对我的关怀有关,也与程南图在我身边有关。
作为国内炙手可热的新贵,出场即在巅峰,在场的人谁不想巴结巴结!
“林姐这一身妆造真是风华绝代,您要是出道,什么当红影后流量花,通通都要黯然失色,和程总站在一起,真是造地设。”
“哎呀,这不是南图嘛,现在是大名鼎鼎的程总了,发达的很。”
诸如此类的话,我们早听得麻木,不过碍于面子,互相真真假假的打着哈哈。
程南图手上握着好几项大专利,但凡投产,都将令企业攀上新高峰。这些人,哪个都想沾点红利。
最重要的是,程南图回来之后,一直在与林森先生密切接触,他们的嗅觉何其敏感,怎么会不知这密切接触的背后是什么。
我笑着应付豪门贵妇和千金大姐,任她们对我的装扮艳羡不已的各种夸赞。
程南图维持着礼节性的表情,言来语去,滴水不漏。就像他做的数学题,找不出一丝瑕疵。
钟声敲响,大厅中的人移步拍卖现场。
这是本年度第一次大型慈善拍卖会,参与拍卖的宝贝,是各慈善机构得到的募捐。
程南图不差钱儿,交了两千万的入门费,被分配在第一排的贵宾席。
我懒得应付那些富太太姐,入场就捐出一千万慈善款,被安置在程南图身边坐下。
偌大的拍卖厅,只有四个贵宾席位。我和程南图各坐一个,另两个空着,也没有放号牌。
质朴的圆形竹编桌,两把手工藤椅,紫砂壶中煮着上好的铁观音,另搭配几样甜品和干果。
漂亮的礼仪姐将的茶盅斟满,我浅啜一口,味道很不错,“南图哥,茶不错,你也尝尝。”
程南图依言捏起茶盅,角度的原因,我清晰的看到他指肚上的伤痕。
“你的手指受过伤?”我纳闷的问他。
五年之前,我无数次见过他的手,并没有伤痕。
他喝了一口茶,姿态矜贵的放下杯子,垂下眸子凝视自己的指尖,温淡的,“不久前受过一次伤,早已痊愈。”
桌上的夏威夷果不错,我尝试着用工具剥开一颗,奈何新做的指甲不太方便,费了好大的劲才吃到一颗。
摸了摸被磨毛的指甲,遗憾的放下工具,对女性来,美还是比吃要重要的。
程南图见状,不声不响的将果盘拿到他那边,一颗颗的撬开,没一会儿,圆滚滚、白生生的果仁便装堆成一座山。
他将一整蝶果仁又推回我面前,用眼神点一点,示意我吃。
第一次,我意识到,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程思昱和程南图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爱了程思昱那么多年,人后他没为我倒过一杯水,也从未在意过我的任何需求。
程南图只因我一个摸指甲的动作,就为了剥了整碟的夏威夷果!
我一颗一颗的慢慢吃,不知不觉间,竟吃了半碟,仍然意犹未尽。
原来,有人剥果皮、自己只等着吃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坚果之中,我最喜欢夏威夷果,在家里,刘叔总是要人剥完直接给我上果仁。
那种感觉,和坐在一边等着另一个人耐心的剥果皮,完全不一样。
就,有种很强烈的、被人捧在掌心、被人放在心上重视的感觉。
怪不得叶晴要向我炫耀,程思昱为他亲手剥蟹壳。
礼仪姐将参与竞拍的东西推上台,以首饰为主,我一眼就看中那套蓝钻首饰,还有一个据出自清朝末年的玉扳指,和一只白玉鼻烟壶。
蓝钻并不算太罕见,但成套的蓝钻首饰,而且设计简洁大方,很适合我那年过五十却仍精致柔婉的老母亲。
玉扳指已没有什么人佩戴,送给林森先生收藏。
鼻烟壶送给林爸爸,他老人家一到百花盛开时就会犯鼻炎,用这个装些吸了有益的药粉再好不过。
他们并不缺这些东西,只是慈善会上拍来的,比较具有特殊意义。
最先开始拍的,都是些东西,我没太关注,一边摆弄手机,一边等待重头戏的来临。
“下面参与竞拍的,是这套蓝钻头面。钻石出自印度科鲁尔矿的维特尔斯马赫蓝钻,颜色浓郁鲜艳,令人叹为观止。底价八百万,20万起加。”
蓝色钻石在灯光之下流光溢彩,我当即来了精神,抬牌叫价。
在座的都是识货之人,纷纷举牌加价。加到一千三百万时,举牌的人少了,只剩我和45号。
物有所值,超过价值太过,就没有拥有的必要,与钱无关,这是清醒的价值观。
“一千四百万。”我又一次举牌。
刚放下,手机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消息:沐姐,不要再叫价了。你喜欢这套蓝钻,我拍下来送给你。
我回过头,找了一圈,才在最后排的角落里找到四十五号,竟然是陈子傲。
真是!
肺都快被他气炸了,真想一脚踹爆他那猪头。
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买,用不着别人送。
“不必,我自己拍,你撂牌吧。”
“沐姐,只是一套首饰而已,我的一点心意。”
懒得和他理论,我决定放弃。
一套首饰而已,又不是特别名贵,这次拍不成,再去找好了,总会找到比这一套好的。
一千四百二十万一次,一千...
两千万!
一个浓厚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场上一片哗然。
这个价格,已远远超出首饰本身的价值。
主持人激动得差点破音,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二次,两千万三次,恭喜二号先生!
我不解的看向程南图,他微侧过脸,眸底温和宁静,“钱太多,负担有点重。能为需要的人提供帮助,也不错。”
所以,钱多就要这么花吗?
玉扳指和鼻烟壶成功到手,签字付款之后,带着东西上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