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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书院 > 历史 > 大辽文忠王 > 第41章 有家却是无家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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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有家却是无家归(1)

两让喜讯,忙是转告乔氏姐妹和鄢如初。此消息于这三位久经风霜的弱女子而言,无异于家仇得报。

乔氏姐妹对韩德让行三叩大礼,感其大恩,他自是不敢受,忙将姊妹二人扶起。

转又至鄢如初身侧,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见她面色较前两日愈发苍白。

韩德让怜惜着:“可有好转?”

鄢如初浅笑着微微点头,极是无力。他自也知道,她此刻必然难受着,可这境地无医无药,虽是心疼却也没辙。

韩德让只得轻声安慰道:“明日一早,我携尔出山寻医问药,而后往范阳寻亲。”他轻轻将鄢如初揽进怀里,用体温暖着她,鄢如初也依偎着他。

这一夜,几人虽是兴奋得全无睡意,但为明日之计,却不得不各自早寝。

至夜深,王弥生忽觉有人轻推,他迷糊着醒来,见是乔以真招呼他出去。他清醒片刻,满怀奇异而往。自认识乔以真以来,她总是少言寡语,今却独予他私语。

两人置于月色之下好片刻,乔以真方缓缓启口,问道:“足下视家妹如何?”

王弥生不明所以,点头回道:“令妹善慈淑仪,甚好。”

乔以真听着,莞尔一笑谢道:“多谢足下谬赞。”少顿,又淡然笑道:“乔氏原晋廷官宦之家,晋亡后,被掳来北地。至如今,家中虽无富贵,然世有懿德,识性敦敏。家妹亦自幼识礼,秉性淑惠。”

王弥生听着乔以真夸赞乔以善频频点头,乔以真又继续道:“吾观足下待家妹熟善,家妹亦倾慕足下。今我依乔氏长姊之份,以乔氏幼女以善与足下请亲,以修两家之好,不知足下意下如何?”

王弥生闻言一震,久久不能回神。他可没想过老爷还有这般好事予他,莫非此情此景是在梦中?

见王弥生久久不答,乔以真倒是些许急切,问道:“足下不愿乎?”看了看愣神的王弥生,黯然道:“既如此,足下可当乔氏未有此言,叨扰,请恕。”

“我我我……”王弥生急着表意,可越急越结巴。眼见乔以真转身离去,好片刻,他终于挤出声道:“我我我愿意,我愿意!大姊,我我愿意!”

乔以真闻声回眸,眉眼喜悦。这是相识一年来她第一次笑,笑靥如花。

是夜,乔以真将众人唤醒,她要即刻为自己的妹妹主婚,要看着她出嫁,看着她有所依靠。

乔以善不明所以,只觉仓促。但长姊如母,如今父母兄长无一生存,长姊之言即如父母之令。

就这般仓促中,王弥生、乔以善在无亲、无媒、无证、无聘、无仪、无宾之下成就婚姻。这婚礼虽是简鄙,但在韩德让看来,却是他见过最神圣之婚礼,除却一切浮华,唯两颗真心而已。

鄢如初则立于韩德让之侧,她轻轻将手搁在手他心,望着他侧颜。她谙熟,以他二人身份之差异,纵可相许一世,也决然无法成就婚姻。但于她而言,此刻能与之相携就已足够,断不敢多求。

翌日一早,几人早早起身,准备出山,可却不见乔以真踪迹。几人四下寻找、呼唤,全无答应,乔以善惶惶着急。

过得几许时候,忽听得乔以善悲号,几人寻声赶往,只见乔以真以一束腰悬于木枝。韩德让与王弥生连忙将人取下,探其口鼻脉搏,已无生息。

“为何?为何如此?”鄢如初伤怀着。无人明白,她好不容易逃出生,却为何要自绝?

韩德让见树枝上束着一截残布,那布是自乔以真衣裳撕下。展开残布,只见那布片上洋洋洒洒写着:

吾妹以善,得书勿悲。

今吾与汝永别,非意气为之,乃知吾夫逝时即有此思也,乃知吾族亡时即有此意也。因汝年幼无所托付,故弗敢轻绝。今汝已配佳婿,成人自立,吾未亡之人自当从夫而往,以全夫妇义;亦当从考妣而往,以全子女孝。

吾辈不幸,生此恶世无辜得罪。然吾辈亦幸,生为姊妹血脉相亲。

忆汝幼时,偿使吾负于背嬉戏玩笑,姊妹长相亲也。思彼时之静好,犹历历在目,吾甚感怀;今阴阳相阻,不复相见。虽遗憾,然吾姊妹心意相通,得此一世之好足矣,何悲乎?

吾妹,汝忆否?先考为吾姊妹名,一曰真,一曰善。是叫吾辈以真待人、予人以善。汝不可忘懿德传家之训,时时存善于心。汝乃吾及考妣于生世之唯念,望汝与夫相善,永福安宁。

吾有千言万语,然书尽于此。罢,情系于心,言言不及。吾追父母连郎而去,望妹自珍,勿悲!勿念!

乔以善捧书更是悲恸得几近昏阙,这世间,她就这一个亲人了,却也这般无情离去。

王弥生自知言语结巴,也不得话,只能拥着爱妻,以为依靠。此时,他竟后悔,若不应下亲事,乔以真或因妹妹无所托付而不敢轻绝。

韩德让更是自责,他千虑一失,竟从未觉乔以真之悲思绝望,未及时疏导。不知乔以真是如何独自痛苦地挨过这十月余?

韩德让矗立林中,仰望着那随风飘洒的雪花。已离家近两年,他经历太多,却没有一件值得开心之事。

思起当初魏璘以风喻他,风,力不可估,善则造福于世,恶则遗害无穷。可他这“风”这些年都搅了些什么乌漆嘛糟的事儿?

几人悲恸过后,只得就地掘墓。那乔家庄是回不去了,连北夫亦尸首未留,好在连北夫尚有遗物。几人劈木造棺,将连北夫遗物与乔以真同葬,愿此夫妇以物寻聚,亦不枉他夫妇二人一世情谊。

几人依冬阳及星辰做参照一路南行,因鄢如初病躯愈弱,韩德让只得将她背起。

鄢如初心疼他,几次请自行,皆不应。便就一路背背停停,走了整整两昼夜方见蓟州城。

一行人入城中,请医师为鄢如初问诊,可一探她的病皆是摇头。只言此疾乃久拖而成,根基以损,恶症难治,他等不敢轻易下方。这般结论叫几人悲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