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断墙后的风突然变得腥冷,白糖刚站直身子,就听见“沙沙”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是暗兵的甲胄摩擦,是更密集、更诡异的动静,像无数只虫豸在爬。
他转头望去,瞳孔骤然缩紧。
灰蒙蒙的幕下,数不清的混沌感染者正从雾霭里钻出来。
它们早已没了猫的模样,有的四肢扭曲成藤蔓状,有的头颅肿胀得像灌满黏液的皮囊,暗紫色的脓水顺着指缝滴落,踩过的石板瞬间被腐蚀出坑洼。
千军万马般的黑影压过来,连阳光都被遮得黯淡了几分。
“……”
白糖却突然低头,看了看胸口。
那串念珠不知何时从滑了出来,木珠上刻着的星罗班印记在混沌的腥气里微微发烫,是修送他的礼物,当时那家伙别扭地扔过来,“戴着能挡灾”。
他又抬眼望向远处,雾霭的缝隙里,似乎能看见元初楼的檐角,能想起青总爱坐在那里晒药草,大飞会搬着板凳陪她,墨紫的冰扇偶尔会送来一阵凉风……
“哼。”
他突然笑了,哼出的气音里带着点少年饶骄傲,像在跟谁赌气。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
他攥紧正义铃的碎片,爪尖的白光重新燃起,比刚才更烈了些,
“你们只有混沌,可我身后……”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对着空无一饶断墙方向,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告别:
“有等着我回去的伙伴,有能吃到芝麻糖的家!”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瞬间,他像颗被弹出的弹丸,迎着黑压压的魔物冲了过去。
爪尖的奔龙不再是虚幻的光影,而是裹着念珠的暖光,撞在最前面的魔物身上,炸开甜香的白烟;
正义铃的碎片被他甩出去,虽然裂着缝,却依旧发出清越的响,震得魔物们动作一滞。
他像只灵活的白影,在魔物缝隙里穿梭,尾巴扫过的地方,总能带起一串光粒,那是他把所有念想都揉进了招式里——武崧的刚猛,青的灵动,大飞的沉稳,还有墨韵哥教他的“护”字诀。
可魔物太多了,像涨潮的海水,退了一波又来一波。
(黑潮……)
一只藤蔓状的魔物缠住了他的后腿,暗紫色的黏液瞬间蚀穿了皮毛;
另一只皮囊状的魔物猛地爆开,脓水溅了他满脸。
白糖踉跄了一下,后腰的旧伤再次撕裂,疼得他眼前发黑。
但他还是笑着,笑得露出两颗沾血的牙。
“来啊……”
他抹了把脸,把渗进眼睛的脓水擦掉,
“星罗班……可没那么容易输……”
他最后一次凝聚起所有韵力,不是奔龙,也不是彗星,而是把白光全灌进了胸口的念珠里。
木珠突然变得滚烫,星罗班的印记同时亮起,像四颗的星,在他身前拼出个完整的菱形。
“这窄…疆家’!”
光芒猛地炸开,比刚才幕的裂缝更亮,瞬间吞噬了周围的魔物。
脓水在光里滋滋消融,藤蔓状的肢体化作飞灰,连远处的雾霭都被冲开一角,露出后面更清晰的屋角——那是咚锵镇的方向。
光芒散去时,白糖重重倒在地上,胸口的念珠还在发烫,却已不再发光。
他侧着脸,看见那些没被消灭的魔物正慢慢围上来,暗紫色的影子在他眼前晃动。
但他一点也不怕了。
嘴角甚至还挂着笑,像个偷吃到糖的孩子,含糊地嘟囔着:
“武崧……这次我没拖后腿……”
魔物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可他眼里映着的,不是恐惧,是刚才那道炸开的光,是念珠上温暖的印记,是伙伴们在远方等着他的样子。
最后一点意识消失前,他好像听见正义铃的碎片轻轻响了一声,像在回应他的话。
魔物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的瞬间,白糖胸口的念珠突然发出一声爆鸣。
不是温润的暖光,而是带着撕裂感的炽烈——木珠上的星罗班印记突然炸开,四颗星的光芒拧成一股,像根烧红的烙铁,狠狠钻进他的魂核里。
后腰的伤口正汩汩淌着血,被混沌腐蚀的皮毛泛着焦黑,四肢的关节像生了锈的合页,每动一下都发出“咯吱”的哀响。
可就在这极致的痛苦里,某种被压抑了太久的东西突然破茧而出,像深埋在冻土下的种子,借着最后一丝暖意疯狂抽芽。
他好像看见武崧挥棒时崩出的火星,落在石板上烫出的焦痕;
看见青水袖上流转的水光,沾在草叶上凝成晶莹的露;
看见大飞拳头砸落时扬起的尘土,混着麦香落在他的鼻尖;
看见墨韵枪尖划破混沌时的青芒,在暗夜里拉出长长的光轨……
这些碎片在他意识里飞速旋转,最后撞在一起,凝成一点比太阳还亮的光。
“原来……这才是韵力啊……”
白糖趴在地上的身体突然开始发光。
不是奔龙的锐利如枪,也不是彗星的迅疾如箭,而是从每个毛孔里渗出来的、带着温度的金色,像融化的阳光漫过青石板,又像灶膛里烧透的糖块,甜香混着炽烈的暖意,瞬间驱散了周遭的阴冷。
那些缠在他腿上的藤蔓状魔物发出凄厉的尖叫,刚触到金光就蜷成焦黑的细条,簌簌落在地上化为灰烬;
皮囊状魔物喷出的暗紫色脓水,在光里直接蒸腾成带着腥气的白烟,连飘散的资格都没樱
他缓缓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跳脱,只有一片沉静的亮,像洗过的琉璃映着朝阳。
爪尖不再凝聚龙形,而是托着一颗不断旋转的光球——那光球里裹着无数细碎的光粒,忽明忽暗,像把整个星空都揉了进去,既带着陨落时玉石俱焚的决绝,又藏着耀世般劈开黑暗的璀璨。
“这窄…叫陨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