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帝目光如炬,扫视殿中群臣,见无人再敢出言反对,这才缓缓收回视线。
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继续道:
\"诸位爱卿,洛子商此番大破白弥陀,解羌州之危,可谓功勋卓着。”
“朕思来想去,若不厚赏,岂不寒了将士之心?”
“众卿以为,该如何封赏?\"
殿内一时沉寂,内阁众人相视一眼,似在权衡。
片刻后,首辅吴笑愚上前一步,拱手道:
\"陛下,老臣以为,羌州虽获大胜,但白弥陀虽死,苦夷国却未必甘休。”
“眼下战事未平,若此时大加封赏,恐将士骄惰,不如待彻底收复失地,再论功行赏,更为稳妥。\"
\"臣附议!\"
内阁与枢密院众臣齐声应和,声音在殿内回荡。
寿帝微微颔首,目光深沉,似在思索。
半晌,他忽然抬眸,唇角微扬,语气坚定而威严:
\"首辅之言,老成谋国,朕心甚慰。”
“然有功不赏,非明君所为。\"
他略一停顿,随即朗声道,\"传朕旨意,赐洛子商蟒袍一件。”
“告诉他,羌州朕就交给他了,务必一鼓作气,荡平敌寇,朕等他捷报!\"
赐蟒袍?
众人心中一震,这个赏赐不可谓不重。
在大闫,蟒袍非功勋卓着者不可得。
便是朝中一品大员,若无特殊功绩,也难获此恩典。
如今洛子商不过一少年,竟得赐蟒袍,这份荣宠实在令人心惊。
刘枢密使忍不住道:\"陛下,洛子商虽立大功,但毕竟资历尚浅,骤然赐此殊荣,恐...\"
\"恐什么?\"
寿帝目光如电,冷冷扫过,\"莫非刘卿觉得,阵斩白弥陀,大破联军二十万之功,还配不上一件蟒袍?\"
\"臣不敢!臣只是...\"
\"只是什么?\"
皇帝冷笑一声,\"朕记得一个对月前羌州告急时,洛子商没有任何犹豫,勇担重任。”
“如今他立下不世之功,你们倒在这里论资排辈?\"
殿中鸦雀无声,众臣皆低头屏息。
寿帝缓缓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熠熠生辉:\"传旨,加赐洛子商银鱼袋一条。”
“告诉他,朕在等他凯旋,届时朕要亲眼看看,我大闫的年轻俊杰,穿上蟒袍是何等英姿!\"
这番话得掷地有声,满朝文武再无人敢置一词。
随即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随后寿帝又将姬麟禁足的旨意收回,顺带着让他官复原职。
陈纯听见寿帝的话,心里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杀戮殿内,青铜灯盏中的红莲业火忽明忽暗,映照着洛子商那张俊美却阴鸷的面容。
他斜倚在王座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赐蟒袍和银鱼袋?\"
\"是的,尊上。\"
洛子商突然低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寿帝倒是大手笔。\"
\"银鱼袋只有四品以上大员方可佩戴,蟒袍乃亲王规制。\"
洛子商慢条斯理地道,\"寿帝这是要把校事府彻底扶持起来,和百官打擂台啊!\"
\"不过,这倒也是本座的机会。\"
\"不就是成为寿帝手中的刀吗?\"
他轻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有何不可。\"
\"桀桀桀,尊上,只要您在寿帝心中的价值越高,地位便会越高。\"
曹正淳脸上浮现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高到大权在握,拿捏百官,甚至操控皇权,也不无可能!\"
洛子商听见曹正淳完,低沉的笑声在殿内回荡,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
刀越是锋利,用刀之人便越是依赖。
但普之下,又有几人懂得,刀磨得越锋利,越容易山持刀之人这个道理?
这时,他猛然忆起一桩旧事。
渝州案后,寿帝曾不遗余力地为殷柳弈遮掩罪校
莫非当时,寿帝也存了让殷柳弈作刀的心思?
只是意弄人,这柄利刃最终阴差阳错变成了自己。
思及此处,他唇角泛起一丝笑容。
无论真相如何,这些秘辛,终究已成无解之谜。
想必寿帝至死都不会吐露半分真相。
洛子商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眉宇间闪过一丝疲惫。
吴笑愚所言不虚,以苦夷国的秉性,白弥陀之死定会引发雷霆之怒。
待其重整旗鼓再度兴兵,羌州必将陷入血雨腥风之郑
眼下羌州守备空虚,若欲扭转乾坤,罗摩国方面必须争分夺秒,速战速决。
他闭目片刻,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暂且压下,转而抬眼望向静立一旁的石之轩。
\"今日罗摩国朝堂上,可有什么动静?\"
石之轩微微躬身,黑色衣袍随着动作泛起细微的波纹:\"回禀尊上,今晨军报与响应失踪的折子同时呈入宫郑”
“犹如平地惊雷,震得整个朝堂哗然。\"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朝会上罗摩国文武百官已乱作一团。二王子的人与三王子的人在老国王面前直接扭打起来了。”
“老国王气的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洛子商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倒是比预想的还要热闹。\"
罗摩国朝堂此刻已是风声鹤唳。
早朝之上,国王当场下令,紧急抽调三万禁军拱卫皇城。
而统领这支精锐的正是巴吐尔的旧部亲信萨摩。
当联军溃败、巴吐尔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开时,以萨摩为首的巴吐尔旧部,跪请再次出兵羌州。
萨摩更是当庭立誓,定要手刃仇敌,为巴吐尔报仇雪恨。
不过罗摩国王这次倒是清醒得很。
不仅当场驳回了请战奏议,还将御案拍得震响。
什么'如今首要之务是固守京畿'。
现在整个王城的防务,都被他以'非常时期'为由,牢牢攥在了自己手郑
两派见老国王一条腿都已经折了,愈发肆无忌惮。
二王子率先发难,声称户政司主官玩忽职守,致使军饷丢失,必须严惩!
三王子则当即反驳,直言二王子大敌当前,不思同仇敌忾,反倒借机铲除异己,其心可诛!。
又响银一事分明是有人蓄意构陷!
最后,老国王被逼无奈,只好和稀泥,将责任推到护送响银的将领身上。
二王子派系的朝臣们见国王意欲息事宁人,立即群起而攻之。
“一个区区五品将军,如何能只手遮,私吞百万两军饷?”
“慈惊大案,背后必有主使之人!\"
\"臣恳请陛下彻查此案!”
“若不揪出幕后真凶,只怕我朝纲纪将荡然无存!\"
而三王子为了掌握主动权,当即表示愿意亲自督办,定将响银案查个水落石出。
二王子则根本不给他机会,直言其与户政司主官私交甚笃,每月都要在醉仙楼把酒言欢,应当避嫌。
最后,老国王无奈之下将案子交给了三王子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