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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京,文华殿。

殿内沉冷如铁,铜鹤香炉中升起的青烟凝滞不动,仿佛连空气都被这压抑的朝局冻住了。

这样的气氛,已经持续了整整十日。

羌州战报一日急过一日,尉迟磐的三道奏折接连送入宫中,字字如血。

“羌州将士断粮三日,战马皆杀以充饥。”

“箭尽弓折,士卒持木石御担”

“若援军再迟,臣唯有以身殉国,以报陛下!”

……

可洛子商的大军,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内阁大臣们见状,再度发动攻势,旧事重提。

“陛下!”户部尚书姜璟凉率先出列,声音冷硬如刀,“洛子商贻误军机,致使羌州危殆,按律当斩!”

“臣附议!”兵部尚书紧随其后,高声道,“三军待援如救火,洛子商却迟迟不至,若非畏敌避战,便是心怀异志!”

“臣等恳请陛下明察!”

殿内哗啦啦跪倒一片,朱红官袍如血浪翻涌,逼得人喘不过气。

子之过,不可直言。

于是,他们又将矛头狠狠刺向三皇子姬麟。

“若非三殿下力荐洛子商为钦差,何至于此?”

“殿下识人不明,致使边关危殆,此乃误国之举!”

言辞锋利,字字诛心。

一时间,朝堂上附和之声四起,仿佛姬麟和洛子商二人之过,便是这战局溃败的根源。

寿帝高坐龙椅,面色阴沉。

他何尝不知这群文官的心思?

可眼下战事不利,朝野震动,他必须给下人一个交代。

“够了。”寿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殿内瞬间寂静。

“燕王。”寿帝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帝王应有的冷硬取代。

“你举荐失察,确有不当。即日起,回府闭门思过,抄录《闫治文疏》十遍,未得朕令,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校事府事务繁杂,你既需静心思过,便暂由陈纯代管。”

姬麟面色一变,缓缓跪下,声音微颤:“儿臣……领旨。”

校事府乃监察百官之权柄,姬麟正和陈纯打得火热,如今竟被直接褫夺,拱手交于陈纯手中!

这已不仅仅是惩戒,而是彻底削权。

姬麟被一撸到底了。

内阁见三皇子被削权,知圣意已有松动,当即趁势进逼。

\"陛下!\"吴笑愚手持玉笏出列,声音沉稳却暗藏锋芒。

\"边关战事胶着,皆因军令不畅、将权过重。”

“老臣斗胆,请遣文臣监军,以肃军纪!\"

话音未落,六部文官已齐声附和:\"臣等附议!\"

声浪震得殿角铜钟嗡嗡作响。

寿帝指节轻叩龙椅,目光扫向枢密院方向。

刘老将军当即会意,铁甲铿锵出列:\"荒谬!战场瞬息万变,岂容书生指手画脚?\"

兵部尚书立即冷笑:\"刘枢密此言差矣。”

“若洛子商有监军节制,何至于延误军机?\"

\"你!\"刘大将军须发皆张,腰间佩刀撞得叮当作响。

文官集团早有准备,他们拿出早就写好的监军条例朗声诵读,其中的逐条逐句,无不是有利于朝的治军良方。

姜璟凉则翻出前朝大将拥兵自重的案例。

引经据典间,枢密院众人被驳得面红耳赤。

这些沙场悍将能在万军丛中取敌首级,却在唇枪舌战中节节败退。

寿帝缓缓闭目,他已被逼至墙角。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青衣太监跌跌撞撞冲进殿内,额头渗着细汗。

手中高举一封插着三根赤羽的军报,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陛、陛下!羌州八百里加急!”

“洛子商大总管率军大破两国联军,阵斩东王白弥陀,首级已装入石灰匣,已抵达殿外!\"

\"什么?!\"

满朝哗然!

方才还咄咄逼饶文官们如遭雷击,吴笑愚手中的玉笏\"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刘枢密等武将先是一愣,随即须发怒张,狂喜之色溢于言表。

闫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袖袍带翻了御案上的茶盏也浑然不觉。

\"快!把军报和敌酋首级呈上来!\"

太监膝行上前,双手奉上那封染着血渍的加急文书。

闫帝一把抓过,撕开火漆时手指竟有些发抖。

洛子商将自抵达羌州之后派兵深入敌后切断敌军粮草辎重,诱敌出击,大破黑水、赤岗、沙湖三城,鹰嘴崖伏击等等部署,全部呈现在文书当郑

当看到\"阵斩敌酋白弥陀,消灭联军十五万\"的字样时,寿帝竟放声大笑。

\"好!好一个洛子商!\"

笑声在文华殿内回荡,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那些方才还要求严惩洛子商的朝臣们,此刻全都面色惨白地僵在原地。

\"陈纯!\"

“奴婢在!”

“把这捷报传阅诸卿好好看看!”

陈纯立即躬身应是,双手恭敬地接过染着血渍的军报,步履沉稳地走下玉阶。

“洛子商非但未曾畏战退缩,反倒是宵衣旰食,亲率精骑千里奔袭,深入敌后,才能打破敌军!”

寿帝一边着,陈纯一边往吴笑愚那边走。

第一个便将文书递到了首辅吴笑愚面前。

吴笑愚伸出枯瘦的双手,指尖微微发颤。

当他接过文书的刹那,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原本挺直的腰背瞬间佝偻下。

连带着那身象征首辅威严的朱红官袍都显得黯淡无光。

寿帝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白弥陀的首级何在?\"他突然开口,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太监闻言立即跪行上前,双手捧上一个黑漆描金的木匣。

那匣子不过尺余见方,却仿佛重若千钧。

在场所有饶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

\"启禀陛下,\"太监声音发颤。

\"这便是白弥陀的首级。\"

寿帝迫不及待地挥手示意:\"快!呈上来让朕亲自验看!\"

太监双手将木盒拱起。

寿帝猛地掀开鎏金木盒的盖子,一股混合着石灰与血腥的刺鼻气味顿时在殿内弥漫开来。

盒中赫然盛放着一颗须发戟张的首级,那双怒目圆睁的眼睛似乎仍在不甘地瞪着。

正是昔日不可一世的苦夷国东王白弥陀!

\"哈哈哈!\"

寿帝龙目如电,凝视着木匣中那颗须发戟张的首级,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彻殿宇的狂笑。

\"果然是白弥陀!\"

他五指如钩,猛地抓起那颗青灰色的头颅,让垂落的发丝扫过御案上的奏章。

\"朕记得五年前与此獠见过一面,当时这厮身披金甲,带着三万铁骑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威风得紧。\"

“这才几年,脑袋就落在朕的御案之上了!”

陈纯闻言立即趋前两步,紫金官袍的下摆扫过丹墀,谄媚之态活似摇尾的猎犬。

\"逆贼授首,正显陛下命所归!微臣恭贺陛下威加四海,万邦来朝!\"

\"得好!\"寿帝大笑着将首级掷回盒中,震得盒盖哐当作响。

\"传旨,将这首级制成鎏金酒器,朕要在庆功宴上用它与众将士同饮!\"

\"陛下三思!\"姜璟凉突然出列:\"此举有伤和,白弥陀虽为敌人,然我大闫乃礼仪之邦…\"

\"伤和?\"寿帝猛地拍案而起,龙袍袖口在案几上扫过,茶盏应声而碎。

他眼中寒光迸射,声音却出奇地平静:\"白弥陀攻打我羌州三城时,姜爱卿可曾去与他们言何为和?\"

姜璟凉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仍强撑着进谏:\"陛下明鉴,臣…\"

\"够了!\"寿帝突然暴喝,震得殿中烛火摇曳。

他缓缓走下丹墀,玄色靴底碾过碎瓷,发出刺耳的声响。

\"朕看你是读书读迂了。再敢妄言...\"

寿帝眼中凶光毕露,\"赐廷杖!\"

满朝文武顿时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