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怀琴冷冷地盯着顾雨舟，质问道：“你笑什么？”
顾雨舟神色严肃起来，道：“我原本以为，您身居高位，对组织、对纪法总会有所敬畏。现在看来，是我高估您了。”
他转而反问翁怀琴，“您真觉得自己有一手遮的本事？”
翁怀琴依旧冷眼相对，沉默不语。
顾雨舟突然站起身，怒斥道：“您太真了！”
此前翁怀琴已向屋外的人交代，没有她的招呼，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房间。
此刻，她冷笑一声，道：“我在这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没人敢我真。你顾雨舟，还真是蝎子的尾巴 —— 独一份。”
她又冷笑一声，“既然你觉得我真，那我倒想听听，我究竟怎么个幼稚真法。”
顾雨舟见状，反而重新坐回沙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同样冷笑一声，道：“既然翁主席想听，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原本他不想再与翁怀琴纠缠，但为了真正震慑住她，让她不敢再兴风作浪，他决定出心中所想。
顾雨舟笑了笑，对翁怀琴：“我年轻，没什么经验，也没在官场待过，可就连我都觉得您的想法真。难道您真的不自知，还是不愿承认呢？”
翁怀琴不耐烦地笑笑，“点干货，少在这牙尖嘴利地逞口舌之快，我不想听这些废话。”
顾雨舟笑着点点头，“我认为您真，主要有三个原因。”
翁怀琴略带轻蔑地笑了笑，“真不容易，我这么多年居然都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多让人觉得真的地方。你接着吧。”
顾雨舟冷笑一声，“其一，翁副主席您身居高位多年，尤其在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待了很久，对组织人事工作的规则了如指掌。您向来以研究人见长，难道就没好好研究研究自己？”
顾雨舟停顿了一下，观察翁怀琴的反应，见她依旧在悠然地喝茶，便继续道，“您难道不觉得，您自己的任命本身就大有深意吗？被调虎离山还浑然不知，这不是幼稚是什么？”
顾雨舟清楚地看到，翁怀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
翁怀琴心里何尝不犯嘀咕。顾雨舟这话明显在提醒她，临海省政协主席之位空缺，她本是最具竞争力的人选，却最终只担任副主席。
这其中或许意味着组织有更合适的人，又或者，如顾雨舟所暗示的，组织认为她并不合适。这两种可能性之间的差别可太大了。“调虎离山” 的意思，她又怎会不明白？
尽管只是瞬间的愣神，但顾雨舟觉得这已经足够。
正所谓乘胜追击，对落水狗就得痛打。
顾雨舟立刻接着，嘴里吐出一连串名字：“项应诚、郭斌、兰世忠、秦正一，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翁副主席心里会不清楚吗？这就好比挖树，先除去四周的覆土，再斩断蔓延的枝杈，最后直击主干，轻轻一推，大树便轰然倒地。我想，翁副主席对这套手段应该不陌生吧。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您还觉得自己能稳坐钓鱼台，难道不可笑吗？”
翁怀琴手中的茶盏缓缓放到茶几上，她已无心再喝茶。
秦正一的事情她早就知晓，甚至比顾雨舟他们知道得还早。当组织决定对秦正一动手时，她就有所察觉。虽她已不再担任省委副书记，但消息渠道还是有的。
顾雨舟得没错，在这件事上她确实心存侥幸。她觉得兰世忠、郭斌，还有项应诚这些人，对她的威胁不大。这些势力虽与她有关，但毕竟相隔较远。真正让她感到危险的是秦正一，她原以为秦正一年事已高，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可如今看来，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这越来越严的要求中，没有什么禁区，也不存在什么例外。
可即便如此，她之前还是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但此刻，这些话从顾雨舟这个体制外的人口中出，她却莫名感到心惊胆寒。
他一个体制外的人都能看透这些，其他人又怎么会看不懂、看不清呢？难道自己真的会被抛弃？
顾雨舟看着翁怀琴的反应，心中明白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但他知道还远远不够。他继续道：“翁主席，您觉得自己安全，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您以为凭借您多年积累的人脉和势力，就能高枕无忧？您看看秦正一，曾经也是位高权重，如今又如何呢？”
翁怀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道：“顾雨舟，你不过是危言耸听。就算如你所，那又怎样？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
顾雨舟笑了笑，道：“我确实只是个人物，但有些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么简单。您觉得您背后的势力会一直保您？他们看重的不过是您能为他们带来的利益。一旦您成为他们的累赘，您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翁怀琴心中一凛，顾雨舟的话戳中了她内心深处的担忧。这些年，她在官场摸爬滚打，与各方势力相互勾结，表面上风光无限，但她心里清楚，这种关系脆弱得不堪一击。
顾雨舟接着：“还有，您以为自己在官场上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如今信息传播如此迅速，您觉得您能永远捂住那些秘密？纸终究包不住火，您所犯下的错误，迟早会暴露在阳光下。”
顾雨舟看着她，眼神坚定，“您别忘了，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您觉得您还能逃避多久？”
翁怀琴沉默不语，心中却在思索着应对之策。她知道顾雨舟得有道理，但她不甘心就这样认输。
顾雨舟又：“您一直以为自己掌控着局面，却忽略了人心向背。您这些年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已经引起了很多饶不满。一旦局势发生变化，您觉得还有多少人会站在您这边？”
翁怀琴冷笑一声，“顾雨舟，你以为你这些就能动摇我？我在官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顾雨舟摇摇头，“翁主席，我不是想动摇您，我只是想让您认清现实。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主动向组织坦白一切，争取宽大处理，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翁怀琴看着顾雨舟，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未想过，会被这样一个年轻人逼到如此境地。
“呵呵呵呵”，翁怀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