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雨丝跟细针似的,扎得南任丽脸生疼。她攥着母亲给的草药包,顺着村后竹林的路往家赶。竹林里的风,带着竹叶那股子腥气,把她的马尾辫吹得直晃悠。
走着走着,“沙沙——”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南任丽猛地一回头,就瞧见青竹晃来晃去,叶尖滴下的雨水砸在泥地上,溅起些水花。她皱了皱眉,接着往前走,可那脚步声就跟粘在鞋底似的,一步一步地跟着她。
“啊!”她一脚踢到个东西。弯腰一摸,指尖碰到块湿乎乎的布料,原来是件蓝布衫,领口绣着歪歪扭扭的“陈”字,布身撕成了好几条,就像被野兽啃过一样。南任丽捏着布角,就觉得手心黏糊糊的,凑近一看,布料上还有暗褐色的斑痕,像干聊血。
她嘟囔了一句:“谁把衣服丢这儿啦?”完就把蓝布衫塞进草药包。刚走两步,就听见“扑通”一声,好像有东西掉进旁边水洼里了。她一回头,就看见水洼里漂着一只红色绣花鞋,鞋尖朝上,就像等着人去捡似的。
当晚,南任丽就梦见一个没穿鞋的女人。那女人穿着蓝布衫,长发把脸都遮住了,站在她床边,指尖还滴着水,轻声:“我的鞋……在竹林里……”
第二一大早,南任丽拿着蓝布衫就去问村头的王婆。王婆眯着眼瞅了瞅,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这、这是陈秀莲的衣服!”
南任丽问:“陈秀莲是谁啊?”
王婆摸出旱烟袋,手抖个不停,:“十年前失踪的丫头。那丫头长得俊,就爱穿这种蓝布衫,领口还绣着‘陈’字。当时她去竹林挖野菜,就再也没回来。村里的人找了三,只在竹林里找到一只红鞋,另一只……”王婆顿了顿,压低声音,“有人,是被张屠夫拿走了。”
南任丽一听“张屠夫”,就想起村里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他的肉铺总是飘着一股血腥气。
王婆磕了磕烟袋,:“对。陈秀莲当时拒绝了张屠夫的求爱,张屠夫还放话要‘教训教训她’。后来陈秀莲失踪,张屠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敢去竹林。”
南任丽一听,决定再去竹林瞧瞧。她沿着昨的路走,那风里的腥气更重了。走到水洼边,她蹲下来,用树枝拨了拨泥,嘿,还真在泥里挖出一只红鞋,鞋跟处沾着几根青竹纤维,跟昨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把红鞋挖出来,鞋里还塞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张屠夫杀了我,埋在竹林里。”南任丽手心直冒冷汗,抬头望着竹林,青竹的影子就像无数只手,正朝着她伸过来。
当晚,那个女人又走进了南任丽的梦。这次,女人把脸露出来了,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眉毛细长,眼睛里全是泪。
姑娘:“我是陈秀莲。那我去竹林挖野菜,张屠夫跟过来,要我嫁给他。我不肯,他就把我拖进竹林深处,用竹片扎我的脖子……”着,她掀开蓝布衫,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正流着黑血,“他把我埋在土里,红鞋掉了一只,另一只被他拿走了……”
南任丽“唰”地一下惊醒了,浑身都是汗。她摸了摸枕头底下,发现那只红鞋正放在那儿,鞋尖朝上,像在等着什么。
第二,南任丽就去了张屠夫的肉铺。肉铺里飘着一股腐肉的味道,张屠夫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刮着猪毛。
南任丽掏出红鞋,递过去,:“张叔,你见过这只红鞋吗?”
张屠夫脸一下子就白了。他接过红鞋,手指抖个不停,声音沙哑地:“这、这不是我的。”
南任丽:“可我在竹林里找到的,还有陈秀莲的纸条,你杀了她。”
张屠夫“噌”地一下跳起来,把红鞋扔在地上,吼道:“你个丫头片子,别血口喷人!”
南任丽盯着他的脚,发现他穿着一双旧布鞋,鞋跟处沾着青竹纤维,和红鞋上的一模一样。
当晚,张屠夫家的门被风吹得“吱呀”响。他起床去关门,就看见门槛上放着件蓝布衫,领口绣着“陈”字,布身还滴着水。
他吼了一嗓子:“谁?”抓起旁边的刀。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沙沙——”,就像有人穿着蓝布衫在走路。他猛地一回头,就看见陈秀莲站在他身后,脖子上的伤口正流着黑血,手里拿着那只红鞋。
陈秀莲轻声:“我的鞋,你拿走了一只。”指尖碰到了张屠夫的脖子。
张屠夫吓得“嗷”一嗓子尖叫起来,挥刀砍过去,可刀却砍在了空气里。陈秀莲的脸突然变得狰狞,嘴裂开,露出里面的青竹片,吼道:“你偿命!”
第二清晨,张屠夫跪在村头的老槐树下,向全村人坦白了自己的罪校他,十年前的那,因为陈秀莲拒绝他的求爱,他就把她拖进竹林,用竹片扎死,埋在土里,还拿走了她的红鞋。
村里的人跟着他去了竹林,挖开泥土,果然发现了陈秀莲的尸骨。尸骨旁边,放着另一只红鞋,鞋尖朝上,像在等着主人回来。
当晚,张屠夫回到家,就发现家里每个角落都有脚步声——“沙沙——”,就像陈秀莲在走路。他躲在被子里,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张屠夫,偿命!”
凌晨三点,他“嗖”地一下冲出家门,往竹林跑。竹林里的风裹着竹叶的腥气,吹得他的衣服直晃。他跑到陈秀莲的尸骨旁,看见陈秀莲站在那儿,穿着蓝布衫,手里拿着红鞋。
陈秀莲轻声:“我的鞋,你拿走了一只。”伸手就抓住了张屠夫的脖子。
张屠夫尖叫着,抓起旁边的竹片,往自己的脖子上扎——就像当年扎陈秀莲那样。他倒在地上时,手里还攥着那只红鞋,鞋尖朝上,像在等着什么。
当晚,南任丽梦见陈秀莲。她穿着蓝布衫,脚上穿着红鞋,笑着:“谢谢你帮我沉冤得雪。”
南任丽问:“你要走了吗?”
陈秀莲点零头,转身走向竹林。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轻,最后消失在青竹的影子里。
第二,南任丽去了竹林。竹林里的风没了那股腥气,反而带着一股青草的味道。她蹲在陈秀莲的尸骨旁,把那只红鞋放在她脚边,轻声:“安息吧。”
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她回头,只见青竹摇晃,叶尖滴下的雨水砸在泥地上,溅起细的水花。远处,有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正朝着她笑,脚上穿着红鞋,一步步走向竹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