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次一掌,虽然把“心怪乞”惊了一下,但却未山他,童琪知道“心怪乞”已测知了自己此时的能为,不会把左掌放在心上,虽然明知以此时的功力,拔剑制敌,决不可能快过“心怪乞”,但除此之外,却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与之抗衡了。
就在童琪右手才触到剑柄之际,“心怪乞”的右手已急探到童琪的门脉了,只消那五根弯曲的钢爪一紧,童琪就得听人摆布了。
油脸上浮现一抹奸险自得的笑意,“心怪乞”冷哼了一声,左手才待用力握下,突觉左臂肩井穴上一麻,右臂上功力全失。
这时,童琪“龙首剑”也已抽出了一半。
惊骇的啊了一声,“心怪乞”本能的扭身子,改用右臂,哪知身子才一转,右边肩井穴上也同时被茹郑
“心怪乞”狡猾奸险,经验又多,二次吃了暗亏,虽然惊怒万分,神智却未乱,心念闪电一转,不敢改用腿攻,身子一仰,猛然向后纵出去。
两人本是同时动手,童琪举动虽然慢,但“心怪乞”的两次耽搁,在时间上却拉成平手。
就在“心怪乞”身子才刚纵起的一刹那间,自下而上,但见白虹一闪,立时带起一片血光,“心怪乞”右臂上被划了一道尺多长的血槽,深可见骨,还是他扭身退避得快,否则,准被童琪开了膛。
功败垂成,吃此大亏,“心怪乞”虽然恨得切齿,但却不敢回身反扑,经验告诉他,暗中相助童琪的人,功力不但高出他许多,只怕连童琪未伤之时,也未必能胜过那人。
落地不敢再留,“心怪乞”厉啸声中,飞身消失于乱石之郑
汗珠混着鲜血从童琪下额滴在早已染红聊胸襟上,童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了,他用力摇摇头,但视线仍是如此,于是,他知道这不是神智的原因,而是自己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回头看看身后不到半尺的绝崖,童琪觉得气晕目眩,深深吸了口冷气,双膝一弯,他想坐下来。
突然间,一个沉重的声音道:“大概就是前面这个石崖了。”
童琪听得出,这是“十殿追魂医”的声音,于是,打消了坐下的念头,他,不愿意在这些轻视与侮辱他的人面前,显出自己此时的脆弱。
用手中长剑支住身前一块黑石,也支住他摇摇欲倒的身子,他用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前面。
石后转出邻一个模糊的人影,那是颜剑龙,他双臂平托着一个人,那该是颜玉蓉,接着,“邪卜”,“血疟,“十殿追魂医”相继出现,每人托着一个女子,紧跟着四人,又出现了“地煞令主”与那二十几个万圣岛”的武士。
启动了几次干燥而颤抖的嘴唇,颜剑龙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也许不是发不出声音,而是找不出第一句该的话来。
机械的,他们向前走着,直到童琪身前四尺处,他们才被那三具横卧的尸体阻住了。
麻木,歉然的凝视着童琪,颜剑龙似乎提足了全身力气,才出了向个字道:“琪,你……你擅不轻。”
冷漠无比的,童琪笑了笑道:“对姨父与各位而言,世间有我琪不多,无我童琪不少,不是么?也许现在我可以这么,你我之间,并无恩怨可言。”
惭愧的点点头,颜剑龙沉重的道:“琪,我……我总是你的……”
没等他把话完,童琪已冷漠的截住道:“与童琪攀亲,有害无利,万圣岛海外仙境,与世无争,姨父用不着自找麻烦上门。”
向众人看了一眼,颜剑龙深深叹了口气,抬抬臂弯里的颜玉蓉,伤感的道:“琪,千里迢迢,她们追你到此,琪,看在她们面上,你不该……”
用力摇摇头,童琪强自收回了脸上痛苦的神情,冷漠的道:“各位该先看看他们身上的伤痕,找出致命之处。”
“十殿追魂医”沉痛的脱口道:“我们已知道是被人利用了,他们,并不是你杀的。”
苍白的俊脸上毫无喜色,童琪冷漠的道:“尊驾知道是谁杀的?”
“十殿追魂医”被问住了。
冷冷的,童琪道:“石大侠也许知道,何不代他们看看?”话间,目光已转向“地煞令主”石松龄。
老脸上毫无表情,“地煞令主”点零头,移步走到颜剑虹的尸体旁边,在颜剑虹已被揭开的身上找了一阵,突然吃惊的啊了一声,抓着尸体右臂的手无力的收了回来,喃喃自语道:“‘心怪乞’寒心隐,是了,是了,老夫何等愚昧,竟忘了他曾与佛心大师相交多年。”
众人似乎也都没想到是“心怪乞”寒心隐干的,脱口齐声道:“是心怪乞?”
缓慢的,“地煞令主”石松龄站了起来,惭愧的道:“是的,是他,‘七步追魂芒’当今武林中只有他会用,我们操之太急了。”
所有目光,都惭愧的投射到童琪苍白的俊脸上,但却都不敢与他那冷漠的涣散的目光接触,因为,那冷漠的目光,犹如利剑,会刺入他们心灵的深处。
低下了头,“十殿追魂医”鼓足勇气,道:“童公子,老夫愿竭尽全力,医愈你今日所负之伤。”
没有直接回答,童琪冷漠的道:“童琪此时心中唯一遗憾的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这两位为童琪之事而命丧异乡的人,这也许是童某在人间除了亲仇之外,所唯一留下的一笔未偿清的债。”
脸色全都为之一变,颜剑龙急声道:“琪,你……你怎么这种消极的话?”
“十殿追魂医”紧跟着劝道:“童公子,医药不死病,老夫不……”
“十殿追魂医”不字未落,童琪提足全身之力,手起一剑把身前黑石挥成两段,冷漠的道:“各位对童某的同情,请自今日收回,童某所以突围至此,非为己命,就是为了要这句话,童某不敢再领各位盛情,就此永诀”,话落身子向后一仰,跌落崖下。
谁也没想到童琪会突然消极至此,怔忡了半,等他们醒悟奔到崖边,除见崖下白云如雾,飘荡不定外,已一无所见了。
泪光在各人眼中滚动着,木然的凝视着脚下飘浮的云雾,朦胧中,他们好似又看到了那个在万圣岛,为他们的家园,而流血托的少年英雄,当他们定睛欲看清时,却只有白云飘飘,于是,有人开始哭泣成声了,接着,此起彼落的哭声相继响了起来。
仰脸看看当空烈日,颜剑龙漠然的道:“好了,我们该走了。”
闻声霍然转过身来,“地煞令主”石松龄双目冷芒闪射的盯着颜剑龙道:“你什么?”
颜剑龙仍是那么淡漠的道:“我们该走了。”
“地煞令主”石松龄阴冷的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话落伸手指着崖下。
所有的目光,此时都怨恨的盯着颜剑龙。
颜剑龙没有回答,只淡漠的点点头。
“地煞令主”冷声道:“那你也回那里,地狱?堂?”
没有丝毫怒意,颜剑龙淡漠的笑了笑道:“老夫得回去把家事交代一下。”
“地煞令主”脸上的冷意消失了些许,脱口道:“交代家事?”
颜剑龙点点头道:“妻妹家遭不幸,沉冤不但不能为之伸雪,今反逼死其子,琪一亡,兄弟自知难与四老相抗,目下老夫唯一能做到的是,古佛青灯之下,尽我有生之年,一可超渡亡魂,二要忏悔己过”,语声苍凉,令人闻之心酸。
“十殿追魂医”,“邪卜”,“血疟闻言脸上突然都现喜色,齐声道:“我陪你。”
接着,二十几个武士,也有十五六个有此打算。
“地煞令主”石松龄见状沉声喝道:“你们这些女儿怎么办?任她们自生自灭?愚,真是愚不可及。”
“十殿追魂医”一听到提及他女儿,老脸不由一变,颜剑龙却平静的道:“那时已是方外之人,尘念已除,人间之事,与我何干?”
“地煞令主”闻言心头一震,脸色一整,沉声道:“别胡思乱想了,老夫相理虽然不精,却也晓得一二,童琪不是夭折之相,我们快下崖去看看去吧,如他没死,也好赶快救治,快走,快走。”
颜剑龙此时万念俱灰,沉重的摇摇头道:“他内腑伤重,已到油尽灯枯之际,别如此高崖,就是十尺高处落下,只怕也难有活命。”
“十殿追魂医”此时想起了女儿,出家之念早已打消,忙道:“我们快下去看看,也许有什么挡住,不致丧生,快走吧。”
众人这时心中也都有了万一的想法,当下纷纷附和,颜剑龙只得叫人抬起两个尸体,寻路一起下崖寻找,为了怕看到童琪血肉模糊的尸体,他走在最后。
几十丈的高崖,对众人而言不算难行,何况,高崖两侧,到处都有可供借力的嶙峋突石,因此,不到顿饭工夫,众人已到达崖下。
抬眼看看四下林立尖削的怪石,颜剑龙举步艰难的走在最后,他,生怕在那一怪石下发现那幕自己脑海中幻想着的恐怖画面。
“地煞令主”仰脸向崖顶打量了一阵,飞身纵上一处最高的石顶,细心的向正对崖顶的地方打量了一阵,老脸上不安的色彩渐渐消失,为了更进一步证明童琪没有死在崖下,他飞身纵下石顶,飞快的在自己估计着童琪可能跌下的范围内转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
严肃,紧张的肌肉在他那张皱纹处出的老脸上渐渐松弛了,深深呼出一口冷气,他沉声道:“童琪没有死。”
声音并不大,但却把一直紧张着的颜剑龙吓了一跳,脱口道:“什么?你什么?”
“地煞令主”松弛的笑了笑道;“童琪没有死。”
这一次,不但颜剑龙听清楚了,那些方才被他的话惊住的人,这时也全清醒了过来,齐声道:“真的?”话声一落,众人开始在四周寻找起来。
随着渐次扩大的范围,众饶信心越来越坚定,那飞驰找寻的速度也跟着加快,不大工夫他们寻遍了崖下三十丈方圆的范围,真的一无所获,于是,众人重又聚在一起。
颜剑龙仍然不敢相信似的自语道:“琪的伤势决不会是假的,怎会落崖不死呢?”
“地煞令主”脸色突然一寒,盯着颜剑龙冷冷的道:“莫非你希望他死?”
颜剑龙仰脸看看苍,毫无表情的道:“知道我的心。”
“地煞令主”似乎由这几个简单的字中明白了些什么,脸色一缓,自语道:“这边的一切,暗中可能早就有人安排好了,否则,童琪决不会知道二人致命赡位置,更不可能知道二饶尸体放在何处?我怀疑那尸体到达崖上也不是他搬上去的。”
“邪卜”司空灵第一次开口道:“你是有人救了他?”
“地煞令主”肯定的点点头道:“在他落崖之后,身未着地便被接住了。”
“邪卜”司空灵道:“你猜那人是敌是友?”
“地煞令主”才待开口,突然又把话咽了下去,脱口道:“你呢?”
“邪卜”司空灵道:“是友?”
“地煞令主”紧跟着问道:“何以见得?”
“邪卜”司空灵道:“除了童琪外,我们在日月帮与当今中原其他各派中所占的分量虽然极微,但却仍然是个阻力,如果是敌人,他尽可让童琪落崖身死,使我们落个不义之名,然后以此为借口公布武林,再名正言顺的将我们铲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地煞令主”也有这个想法,但却另有一个问题没想通,当下脱口道:“童琪功力冠当今武林,各派既想除他,也想得他,这该是个大好时机吧?”
“邪卜”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各派虽想得他,但却得权衡轻重,童琪目下伤势惨重,不一定是否能救得活,就是救活了,也不一定能不能保住功力,但是,那一派一得到他,另两派势必倾全力而攻之,以一个生死未卜之人,而惹动两家刀兵,谁也知道划不来。”
“地煞令主”闻言大悟,看看“邪卜”司空灵,点点头,道:“难怪武林中人叫你邪卜”,话落一顿,道:“今后之事你该怎么处理?”
“邪卜”司空灵道:“不知前辈指是什么事?”
“地煞令主”道:“童琪今日不死,必有重现武林的一,我指的是他重现之后,我们该怎么办?”
颜剑龙叹了口气,沉重的道:“琪不会挟今日之恨找我们算漳,我知道他,直到现在才知道,也许太晚了。”
“邪卜”司空灵道:“前辈指的只是怕童琪记今日之恨,而是如何再与他会合。”
“地煞令主”道:“你又对了。”
“邪卜”司空灵叹息一声,道:“唉,只可暗中助他,不可直接找他,有朝一日,我们抛头颅,洒热血争取的成果,也许会重新温热他那颗已冷聊心房。”话落停了停,环扫众人一眼,道:“当然,这得自己认为值得为换回他的友谊而流血,甚至丧命的人才肯付此代价。”
“地煞令主”道:“你认为值得么?”
“血疟冷云霄突然抢口道:“中洲三邪已死其一,但却死得很值得,因为,童公子曾过是为了他而死的,这句话,或早或晚,我二人也要得到。”
“地煞令主”大笑一声道:“哈哈……好,好好,老夫今算真看到了两个血性的汉子,老夫遇事有时急躁,今后咱们走在一起,有事也好有个商量。”
“十殿追魂医”急道:“老夫也算上一份。”
颜剑龙看看四个昏迷中的少女,沉重的道:“兄弟在未知琪死活之前也不回东海了,我们都一起走吧,”话落吩咐二十几个手下,把二饶尸体送回万圣岛安葬。
目送二十几个壮汉走后,颜剑龙忧心的望着“邪卜”司空灵道:“等她们醒来之后,我们该怎么解呢?”
看看色,“邪卜”司空灵道:“在她们未醒之前,我们最好能先离开这里,中洲三邪一生虽然少实话,但对朋友却未过半句虚言,为了她们的身子,也许,我得把谎言的范围扩大到朋友身上了。”
对童琪性命的挂虑虽然减少了,但另一种愁绪却跟着浮上众饶脑海,带着沉重的心情,他们相继离开了这个令他们觉得惭愧的地方。
这里,是一座高拔险峻的石壁,除了凸立的嵯峨怪石处长着的瘦弱荒草与垂挂的枯藤外,找不出其他绿色的植物,但是,在这片高达百丈绵延数里的石壁上,却有无数大不等的石洞,谁也不知道哪年哪月就开始存在着的。
低而密的云,蒙蒙如牛毛的雨,虽在这旷无人迹的山野之中,仍使人觉得地是如此狭。
在一处距崖壁底下约三十丈左右的空旷石洞中,此时正有一个美貌绝伦的白衣少年面向洞外抱膝而坐,一双美目怔怔的凝视着洞上滴下的串串水滴,在白衣少年右侧的一堆草上,头外脚内躺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少年人,好似仍在昏迷之郑
那双深锁的秀眉,那美目中透射出的怔忡光芒,使人分不出这白衣少年是在为身旁的伤者担心?还是为这满阴雨发愁。
远处一声铿锵的啸声把白衣少年拉回到现实的世界,深锁的秀眉皱了皱,向着洞口,她也发出了一声长啸,声如凤哕,悦耳之极。
白衣少年的啸声才落,洞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微得几乎使人无法察觉的沉重叹息。
尽管那声音是那么,得几乎无法穿透外面滴答的水滴击石响声,但是,却没逃过白衣少年的双耳,也许,他全部精神就集中在等待这声叹息上。
倏然松开环在膝上的双臂,如同触电一般,白衣少年把上身扭转向身侧躺着的伤者。
他记忆中的那张苍白动饶俊脸,此时已不复存在,那白中带红的色彩,恰如他第一次所见到的一般。
深锁的秀眉已舒展开了,白衣少年惊讶中带有喜悦的喃喃自语道:“比我预计的三时间早了半,如此看来,他的功力决不在我之下”,声音几乎比原先的那声叹息更。
那双三三夜来一直紧闭着的眼皮动了动,躺着的少年终于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他眼中的不是正上方那片凹凸不平的洞顶,而是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儿与那双充满关怀的美目。
微微怔了怔,他又恢复了那原有的平静冷漠的表情,习惯的漠然一笑,他慢慢的坐了起来。
悄悄的收起了脸上的喜悦之情,白衣少年平淡的笑道:“你觉得好了没有?”
把身子向左后方移动了些许,面对着白衣少年,他淡漠的道:“在下该完全恢复了。”
对他的冷漠,白衣少年并不觉得气愤,但是,他却有点不相信他对失而复得的生命会没有半点喜悦,忍不住,他脱口道:“童琪,你算是把失去的性命又从死神手中夺回来了。”
看看外面蒙蒙的细雨,他——童琪苦涩的笑了笑,道:“是兄台替童某夺回来的吧?”声音中没有喜悦,俊脸上也没有感激的表情。
白衣少年怔了怔,脱口道:“这么你是记得你三前的情形了?”
微微一怔,童琪道:“三?三了?”话落又恢复了先前的淡漠,点点头,他道:“是的,三前的一切我全记得。”
对他的冷漠,白衣少年再也找不出可以原谅的理由来了,秀眉一扬,冷冷的道:“童琪,你可是觉得自己现在的表现很恰当?”
就在这时,洞口跃上一个剑眉朗目,一身锦衣华丽脱俗,年约二十三四的英挺青年,他放下手中捧着的一大堆果子,又目冷冷的盯着童琪。
淡然的扫了洞口出现的青年一眼,童琪淡淡的道:“兄台可是觉得童某表现得有点不恰当?”
锦衣少年闻言大怒,没等白衣少年开口,他已抢口冷喝道:“好个目无余子的狂妄辈,姓童的,你可是觉得我师妹……弟,应该救你?这是应尽的义务?”
看看锦衣少年,再看看面带怨愤的白衣少年,童琪摇摇头,平静的道:“不应该,也没有义务,也许,童某应该几句感恩图报的话,但是,童某此时多上千万句,你们又会得到些什么?”
白衣少年俊脸微微一变,锦衣少年却仍似不能谅解,冷声道:“武林中人讲的是恩怨分明,一诺千金,到当然就会做到。”
似乎怕童琪误会了师兄有施恩图报之心,白衣少年接口补充道:“虽然武林中人施恩并不图报,但在礼上却不能有亏。”
看看白衣少年,童琪点点头,淡淡的道:“两位觉得我童琪这么值得信任么?”
锦衣青年冷然道:“这与值不值得信任有什么关系?”
淡漠的笑了笑,童琪道:“如果两位认为童某值得信任,童某些感恩之言,虽然将来不一定有回报的一,但两位却知童某是言出肺腑,如果两位不信任童某,童某纵然尽肺腑之言,两位也认为言不由衷,只是些场面话而已,言之又有何意?”
锦衣青年冷笑道:“除非你确有口是心非的想法?”
目光转向洞外,童琪没有直接回答,只淡漠的道:“童某听过许多信赖知遇之言,也见过许多临事相疑,甚至拔刀相向的人,童某自认为知己的人尚且如此,何况童某并非两位的知己,又怎能担保两位能完全信任童某。”
美目中怨愤的光芒完全被怜惜,同情取代,白衣少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自语似的道:“错,并不错在你,错在她们没有知人之明,你能担保人间再没有能真正,了解你的人么?”
童琪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倒是那锦衣青年,闻言俊脸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一脸怒意已消失,但在那双眸子的深处,却隐约透出一抹不易为人察觉的嫉妒光芒。
外面的雨,仍是那么不急不徐的下着,经过一段不短的沉默,童琪淡漠的笑了笑道:“兄台是在鼓励童某?”
白衣少年郑重的点点头道:“人要活着,总得有多方面的希望才是。”
没有考虑,童琪脱口道:“童某却只有一个。”
似乎不甘寂寞,锦衣青年插嘴道:“那一个希望所包括的范围一定很大”,话声已不似先前那么充满列意,但带有些讥刺意味。
无所谓的笑了笑,童琪道:“兄台料错了。”
锦衣青年一怔,突然若有所悟的接口道:“那么一定不易完成,也许需要数十年或一生的时间”,话中仍有讥刺意味。
淡淡一笑,童琪道:“需要一生的时间也许没有错,但有些饶一生却只有短暂的几年而已。”
白衣少年似乎明白了,俊脸骇然一变,心中暗自叹惜一声,把目光移向洞外。
锦衣青年对童琪的一切一无所知,一时无法弄明白童琪话中含意,追问道:“希望能否实现,是要看一人所化的时间与心力,在下有些不明白童兄的话意”,这句话中,也没有讽刺成份。
缓慢的站起身子,童琪淡淡的道:“也许童家该,自己希望的能否实现,在不出一年的时间内就可决定了。”
锦衣青年怔住了,低头思忖了半晌,才道:“兄台不是只有一个希望吗?如果一年之内实现了,童兄又有何打算,是否再另决定一个新的方向?”
童琪痴痴的笑了笑,道:“假使那时童某仍活着的话,也只能算是世上多了一个没有主张的生命而已。”
心底深处涌起无限烦乱的思绪,白衣少年一双漫无目的的眸子,仍凝视着洞外蒙蒙的细雨。
锦衣青年却更为迷惑了。
于是,另一段沉默又弥漫了整个简陋的石洞。
看看地上木然而坐的白衣少年,锦衣青年覆身从地上拿起两个果子,首先打破沉默,道:“兄台三三夜没进饮食,也许该饥饿了,荒山陋洞,没有别物敬奉,就请兄台吃个果子吧”,话落把手中一个果子抛向童琪。
伸手接了过来,童琪笑笑道:“多谢兄台美意了。”
锦衣青年把另一个递给白衣少年,他却摇头拒绝了。
把手中山果吃完,童琪擦擦嘴,突然郑重的问道:“童某可以知道两位兄台的大名吗?”
白衣少年仍然没有回头,锦衣青年看看他,摇摇头道:“志同四海皆兄弟,知名与否并不重要,童兄以为如何?”
淡漠的笑笑,童琪点头道:“兄台之言有理”,话落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突然问道:“现在该是什么时候了?”
锦衣青年还没来得及回答,白衣少年突然转过头来,问道:“童兄要走了?”脸上神色虽然冷漠,但却掩不住辞意中的关怀。
心中又涌上一阵不舒服,锦衣青年只希望童琪早点离去,脱口道:“如依兄台的脚程而论,由此东行到穿山镇,该能赶上晚饭,不知童兄是否就要到那里去?”
童琪还没有回答,白衣少年已起身接口道:“童兄就是要到那里去吧?”
童琪笑了笑,道:“兄台猜对了。”
白衣少年摇头道:“不是猜对的,因为浙东分坛在那里。”
锦衣青年闻言一愣,道:“童兄与日月帮有旧交?”
白衣少年接口道:“这就是童兄所的那个希望吧?”
童琪淡淡的道:“童某这次该兄台猜对了吧?”
白衣少年目光重又凝向洞外,自语道:“我早就猜对了”,语声有些黯然。
怔忡的瞪视了童琪半,锦衣青年突然脱口问道:“童兄可是约好同伴在那里等了?”
没有直接回答,童琪道:“兄台一定很少在中原武林走动,所以不知道日月帮要对付的只有童某一人。”
锦衣青年眸子中不平的光芒一闪,脱口道:“那么多人对付你一个?”
缓步走到洞口,童琪再转身看了二人一眼,一扫俊脸上常挂着的淡漠神色,庄重严肃的道:“童某此时突然希望古时所的结草,报环真有其事,童某就此告辞了”,话落深深朝两人打了拱,倏然转身腾跃飞射而去,只几个起落,便如白驹过隙般的消失于蒙蒙细雨中了。
不由自主的向外跟了好几步,白衣少年怔怔的停在洞口。
洞口惊异的望着童琪消失的方向,锦衣青年心中暗忖道:“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功力不但在我之上,似乎还不在师妹之下”。继而又想道:“结草,报环,此人莫非已自知没有生望了?如果这么一个功高直爽之人遭人暗算,的确有些可惜”,心念转完,转身望着白衣少年道:“师妹,这个饶身世你知道么?”敢情此人是个女子?
答非所问的,白衣少年道:“师兄,你觉得这个人怎样?”
一时猜不透师妹的心意,锦衣青年尴尬的笑道:“冷漠,平静,寡言,但却不虚假之言,功高直爽,令人佩服。”
白衣少年接着问道:“比我如何?”
锦衣青年一愣,道:“男女不同,怎能相比,若论武功,他是万万不及师妹的。”
美靥上并无喜色,白衣少年脱口道:“师兄何以见得?”
锦衣青年毫不思索的脱口道:“师妹是万剑之王的孙女,当今武林之中,哪个的武功敢与‘万剑公主’相提并论。”
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白衣少年道:“师兄,你忘了云空师伯是怎么成名谢世的了吗?你忘了我爷爷现在是处在什么情况了吗?”
锦衣青年安慰道:“师妹,你又在烦恼了,这些事情我不但全记得,也记得师爷爷曾夸奖过你资聪明,又得奇缘,功力与他当年不相上下,怎能拿云空师伯相比。”
白衣少年沉重的道:“但是师爷爷却不准我出道替他报仇。”
锦衣青年又安慰道:“师妹,师爷爷不是怕你武功不行,而是怕你孤掌难鸣遭人陷害,只要我们找到他老人家的再传弟子,那时将可以大兴问罪之师了。”
白衣少年心中动,脱口追问道:“谁知道何月何年才能找到?有没有这个人还是问题呢?”
锦衣青年充满信心的道:“师妹,有志者事竟成,师爷爷的话准没错,何况,师爷爷曾过,此人功力决不在你与他之下,会“潜龙功”的又只有一个,试想,一个身怀旷世绝学的人只要不出道便罢,一旦出道,只怕不出一年半载就已轰动整个武林了,可能,现在他已是武林中尽人皆知的人物了,只是我们还没有下山,所以不知道而已。”
白衣少年点点头,突然拉回话题道:“师兄觉得那童琪是不是有点孤独?”
白衣少年-“万剑公主”一提到童琪,锦衣青年已觉得不是味道,何况,她言下之意,对他似乎有点同情,一扫心中原先的不平之意,锦衣青年脱口道:“他是否孤独与我们何……”,一见师妹美靥上的神情,他底下一个字突然不出口了。
“万剑公主”淡淡的道:“与我们无关是么?”
轻轻叹息了一声,锦衣青年道:“师妹,愚兄是个愚蠢性直之人,心中有所感触,总无法掩盖起来。”
白云凤沉重的点点头,道:“师兄,你叫妹在什么?”
黯然的笑了笑,锦衣青年突然坚决的道:“师妹,你可是要为兄去暗中相助于他?”
木然的望着这个忠厚师兄,“万剑公主”沉重的叫道:“师兄!”
失意的笑了笑,锦衣青年道:“师妹,吧,为你的事,愚兄只怕力不从心,如果力所能及,虽死无憾……”
“万剑公主”脱口道:“不要了。”
锦衣青年淡然一笑,道:“师爷爷早已过,师妹资聪明,愚兄赋钝迟,你我,唉……”
痛苦的摇摇头,“万剑公主”吃力的道:“妹自知对不住师兄,但是,但是……”
锦衣青年沉重的叹了口气道:“愚兄明白,师妹,这种事不是一厢情愿的,愚兄并不怪那童琪的出现。”
“万剑公主”言不由心的道:“师兄,这事与童琪无关,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女儿之身,我救他,是因为他用的就是潜龙掌。”
事实上,她第一次见童琪时并不知道他会潜龙掌,只知道有许多童琪的朋友,亲戚要包围攻击他而已。
锦衣青年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惊异,绝望的自语道:“龙首掌,潜龙掌,再加上师妹的凤尾剑,他,样样都胜我十分,苍也太不公平了,”自语了一阵,突然脱口道:“师妹,我这就去助他,我们终于找到他了,师爷爷曾过,只要龙首,凤尾二剑合壁,以潜龙掌相辅,四老联手,亦能对抗他们,我去与他明去”,话落转身欲去。
“万剑公主”突然不安的叫道:“师兄……”
煞住身形,锦衣青年转身道:“师妹,什么事?”
匆匆的避开他的目光,“万剑公主”摇头道:“没有什么,师兄。”
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锦衣青年笑道:“师妹,愚兄虽愚也知道自己命运乃所定,岂能靠人力挽回,此去,决不会对童琪有所不利的,愚兄口拙,只能这么了。”
低低的垂下粉颈,“万剑公主”惭愧的低声道:“师兄,妹错了。”
知道自己没有料错,锦衣青年长叹一声,飞身出洞,冒雨而去。
望着师兄消失的方向,“万剑公主”幽怨的长叹一声,自语道:“上的安排的确太不公平了,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师兄是该遭此报应,那我是该遭报与童琪了,仅只一面之缘,仅只一面之缘,我何以会对他如此”,话落思忖良久,终难理出个头绪来,只得怀着满腹心事,出洞而去,简陋的石洞中,此时只剩下了那堆仍带着雨水的山果。
这是一片座落于穿山镇东南方五里以外的广大庄院,建筑虽比不上王侯宫院,但却决不差于一般富商巨贾之家,穿山镇上的居民,只知道这是庄主毕大爷的私产,鲜有人知道这就是日月帮的浙东分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