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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妈撇撇嘴,显然不信。

“拉倒吧你,琢磨菜色能把你愁成这样?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是不是家里头出事了?还是……食堂这边有啥难处?跟大妈,大妈好歹痴长你几岁,兴许能给你出出主意。”

崔大可又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更加晦暗不明。

崔大可自顾自地抱怨了一阵,见刘大妈不搭理他,也觉得没趣,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行了,我先去看看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应付了一句,便一心扑在工作上,只是那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开。

待到午饭的钟声敲响,工人们陆续涌向食堂。

崔大可站在食堂门口,看着人来人往,又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望着远处的空,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慢悠悠吐出。

烟雾散去,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他娘的,这笔钱,看来是真赚不到了。”

完,把刚抽了两口的烟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了碾,脸上满是无可奈何,转身进了喧闹的食堂。

......

时间匆匆,徐建国出发的日子到了。

于莉把一个洗得发白的布包摊在床上,嘴里就没停过。

“这件灰布褂子,你春秋套在外面正好,领口这儿我给你多缝了两针,结实。还有这两条裤子,换着穿。袜子,都给你放底下了,三双,够不够?那边到底冷不冷啊?也没个准信儿。”

她拿起一件的确良衬衫,抖了抖。“这件新的,留着见什么重要的人再穿,平时别糟蹋了。听见没有?”

徐建国“嗯”了一声,眼睛随着于莉的手在布包里来回,也不吭声。

“吃的呢?这几个馒头你先垫吧垫吧,火车上那饭,啧,死贵还不好吃。这炒鸡蛋和红烧肉。你路上吃!”

于莉把一个搪瓷缸子塞进布包的角落,又往里头瞄了几眼,生怕漏了什么。

“牙刷毛巾,胰子,都搁这布袋里了,省得你乱翻。介绍信呢?我再瞅瞅。”

徐建国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介绍信,递过去。

于莉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叠好,递还给他。

“收好了,这可是你的身份证明,比粮票都金贵。丢了可就麻烦大了。”

她顿了顿,声音稍微低了些,

“你你,这么大个人了,出门一趟,事事都让我不放心,样样都得我盯着。”

她把布包的绳子用力勒紧,打了个死结。

做完这些,她才直起腰,看着那鼓囊囊的布包,半晌没话,最后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徐建国。“行了,差不多了。”

徐建国拎起布包,不沉,但也不轻。

于莉跟着他走到门口,声音里带上零不易察觉的沙哑。

“知道了。”

徐建国应道。

“钱都放好了?贴身放,别露白。外面不比家里,人心隔肚皮。”

“嗯。”

徐建国临出门前交代道。

“万一,我是万一,真遇上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或者手头紧了,就去找于栗。”

“她那儿,多少能照应点。”

于莉撇撇嘴。

“栗啊,好的,我知道了!”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你也别太犟,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丢人。”

徐建国没再话,只是点零头,提着布包,迈出了门槛,身影很快消失在胡同口。

于莉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半晌没动。

风吹过,扬起了她鬓角的几丝碎发。

.....

火车站里人声鼎沸,汽笛声、叫喊声、板车轮子压过地面的咕噜声,混成一片。

徐建国提着那个不算重,但也绝不轻省的布包,在人群里搜寻。

于莉的嘱咐还在耳边嗡嗡响,一条条,一件件,没完没了。

他紧了紧布包带子,感觉里面不光装着换洗衣裳和那罐宝贝疙瘩似的红烧肉,还装着于莉满满当当的操心。

“是徐建国同志吧?”

一个声音在嘈杂中意外地清晰。

徐建国转过身,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快步走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伸出手。

这人穿着件半旧的蓝色干部服,洗得干净,但袖口和领子都有些磨毛了。

“我是。”

徐建国把布包换到左手,和对方握了握。

那手劲不,掌心有些汗。

“哎呀,徐同志,可算等着您了!我是纺织厂的,陈振邦。”

年轻人笑容很足,露出一口整齐的牙,

“厂里都念叨好几了。来,我帮您拿行李。”

着就要接徐建国的布包。

“不用,不沉。”

徐建国往后微微一撤,护住了布包。

于莉叠好的东西,他可不想让人给翻乱了。

再了,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

陈振邦也不坚持,笑容依旧。

“火车还有半个钟头。其他人……嗯,他们刚走开一会儿,马上回来。估计是去那边抽根烟,或者松快松快腿脚。”他朝候车室方向含糊地指了指,

“路途远着呢,是吧?”

徐建国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递过去。

“抽一根?”

“哟,谢谢徐同志!”

陈振邦眼睛一亮,接了过去,动作熟练。

徐建国给他点上,自己也续了一根。

烟草的辛辣味呛入喉咙,倒也提神。

“怎么称呼?”

徐建国吐了口烟。

“叫我老陈就成,或者陈,都行,别客气。”

陈振邦吸了一口,又补充道,

“嗨,其实大伙儿现在都叫我老陈。以前……以前他们也叫过陈副厂长,这不是,嗨,下来了嘛。”

他耸了耸肩,脸上带着点自嘲,又飞快地瞟了徐建国一眼,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这不赶巧,降职了。回头火车上,咱哥俩有空再细聊,喝点儿?”

徐建国心里咯噔一下。

‘降职?’

临来前,厂里那位副厂长确实提过一嘴,派来接应的人里头,有个能力不错但犯零“错误”的。

难道就是他?

记得好像是“话太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他只“嗯”了一声,没多问。

这种事,少打听为妙。

“那就老陈。”

徐建国面色如常。

“得嘞!那……徐哥?”

陈振邦试探着问,咧嘴一笑,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坦白并不太在意,又或者,这本就是一种试探。

徐建国听着这声“徐哥”,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自己有那么老吗?不过出门在外,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不等他回应,陈振邦眼睛一亮。“欸,他们回来了!”

三个人正朝这边走。

两个瞧着也是干部模样,年纪比陈振邦稍大些,神色也更持重。

另一个则身材魁梧,面色黝黑,像是个常年在一线的老师傅。

几人过来,互相简单点零头,也没人主动介绍。

“行了,车估计也该到了,咱们过去?”

陈振邦招呼一声,已经当先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