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见自己的队伍被打成了这个模样,军心就要维持不住了。
海寇们的心弦已经绷到了极致。
双方终于接近到了百步以内。
可镇西军的队伍依然稳稳地站在原地,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对手,毫不慌乱。
这次参与射击的人数增加了,而射击速度也提高了一倍还多,轰鸣声撕裂着海寇们的耳鼓,扑面而来的,是一蓬蓬强劲的砂砾。
随着枪声的密集,摔倒的海寇更多。
后面的海寇闷头跟着冲锋,却被前面翻倒的人体绊倒,虽然勉强维持了队形,继续冲锋,可脚步已经减缓。
前方的枪声连珠一般,一点间隙都没有,队伍一排射完,立刻换上另一排。
整个队伍被白雾笼罩进去,远远看过去,只是一片云雾中,射出无数子弹,让一个个军卒在奔跑中无声扎到地上,再无动作。
终于,海寇冲锋的队伍在距离镇西军五十步时,再次受到众多的弩弓的射击。
强劲的弩箭,成片地飞舞着,刺入人群郑
这种感官刺激更加强烈,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冲锋的海寇们,心弦终于在这一刻崩断了。
前方的海寇不再往前冲锋,而是转身往两旁逃去。
他们知道无法后退,只能选择往左右躲避。
前方一乱,后方的队伍也跟着改变了方向。
五十步的距离,考验着双方的韧性,就看谁先绷不住。
立马在队伍后方的林丰,心脏也悬在半空,一旦凶猛的海寇队伍,冲进队伍中,虽然不至于彻底失败,却肯定伤亡惨重。
眼前的五百护卫队,个个都是精英,无论是射击,还是拼杀,都不逊于任何人。
对面的海寇近万人,犹如黑色的潮水般,蔓延过来。
林丰的五百护卫队,犹如一块怒潮中的礁石,抵住了疯狂的心理冲击,坚定地一枪一枪,认真而稳定地射击敌军。
双方距离不足五十步时,海寇队伍终于改变了方向,绕过镇西军的队伍,往左右跑去。
镇西军仍然屹立不动,依然有序地或用连弩,或用霰弹枪,让在不远处奔逃的海寇,继续翻滚跌倒。
渥美秋山大声呵斥着,叫骂着。
可是,仍然无法阻止队伍的分散。
这一刻,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对首领的畏惧,数千海寇,不顾一切地躲避着前方的射击,往旁边无尽的田野中,狂逃。
镇西军没有听到命令,便安静地站在原地,前方没了海寇,射击暂时中止。
林丰举起千里目,观察着远处的海寇。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群骑了战马的海寇,簇拥着一个首领模样的女子。
当林丰的焦距调整到这位女将军的脸上时,差点将千里目撒手扔到地上。
张了嘴,不能发出声音。
举着千里目的手开始哆嗦起来。
林丰的大脑,顿时被带回了之前的情景。
那如梦幻般的美景,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缠绵悱恻,全身的兴奋细胞都被调动起来,不顾生死...
当时,被他压在身下的,不就是眼前这个女子么?
怎么...原来是...
林丰的心思有些乱了,因为距离远,光线也暗,无法看得太清楚,只是恍惚间,就是同一个人。
千里目放下,林丰皱眉看着眼前的黑色,渐渐弥漫着空,将所有景物都遮掩起来。
黑夜来临,海寇也逃入无尽的旷野郑
“王爷?”
一声轻轻的话音,让林丰清醒过来。
扭头发现,裴七音等几个护卫,都在看着自己,眼神里带了迷惑不解。
“嗯,收拾一下战场,弩箭回收,补刀,清点战利、战损,不要放过有用的材料...”
这些清理战场的常事,本不用他再重复,可林丰仍然嘟囔着,想遮掩一下自己尴尬的神情。
这次由林丰策划的战斗,肯定是大获全胜。
一数次对海寇的残酷打击,不但消灭了无数海寇,还将他们的信心,打击到最低谷。
而让林丰最为骄傲的是,这次战役,镇西军卒的人身损伤,非常低。
除了军卒在战斗中自己摔伤或者在行动中磕赡,被海寇打赡军卒,不足百人。
死亡的更是不足十人。
这样规模的战役,死伤不过百。
出去肯定没人相信。
可林丰眼前摆着的,就是这次战役的统计数据。
两万海寇,损伤超过了一半以上,在战场上死亡的,超过了四千人。
当然,镇西军的武器装备,炮弹还好些,主要是弩箭。
镇西二号和三艘战船,运过来的数万枝弩箭,被发射殆尽。
五百护卫队的子弹,也消耗一空。
弩箭回收一半以上。
还能用的,也不过半了。
林丰看着战报,露出了白牙。
他不心疼武器,只要能降低人员伤亡,才是正确的战争套路。
在他的心里,只要有人在,有生产力,才有更多更好的武器装备,才能更多地去发展生产,获得更多的财富。
裴七音端了茶水过来,仔细瞅了瞅林丰的神色。
“王爷,心情不错?”
“唔,还可以。”
裴七音松了口气,将茶水放到林丰跟前。
“哎,刚才吓了我一跳,您的神情不对,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林丰抬头,瞥了她一眼,正好碰到了她黑亮的眸子。
“肯定是你的错觉,如此战果,哪里会有不对。”
“王爷,您不觉得这次战斗,有些太过顺利了么?”
林丰摇头:“顺利?不,那是咱们策划得太过详细,每一个细节都被考虑进去,这样打仗还不胜利,咱们就太废了。”
裴七音也点头表示同意,只是觉得心里老有一丝不安,不知来自何处。
她还想问些什么,林丰却摆摆手。
“让他们去休息吧,放出游骑,防备海寇偷袭,其他人吃饭睡觉,休整。”
裴七音只得转身去传令。
林丰则以手撑住了下颌,呆呆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脑子里又出现了渥美秋山的模样。
此时的影像渐渐与自己缠绵在一起的娇媚重叠到一起,一时无法分开。
“是她吗?”
“是谁呀,王爷?”
裴七音一双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林丰的眼睛。
林丰一愣,缓过神来。
这个娘们的神经十分敏锐,而且她的全部身心,都放在林丰身上,稍有异常,便被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