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二五七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荷鲁斯强忍着剧痛,修复着被撕裂的面部。前额的巨大裂口,如熟透的果实般绽开,他曾一度恐惧体内那已然异变的力量会从这破损的人类躯壳中溢出,又或者,一个更为可怖的新生自我会挣脱束缚。

他必须维持这具躯体的完整。他铰合断裂的颅骨,重新编织肌肉与软组织,皮肤嘶嘶作响,血管如树根般蜿蜒交错,在机械的咔嚓声中重新愈合。

他修复了自己,在帝皇那令人耻辱的偷袭中保持着镇静。他是如此强大,他是荷鲁斯·卢佩卡尔。他甚至能以一种近乎欣赏的态度,品味着帝皇永不妥协的傲慢。帝皇一生未曾退让,而荷鲁斯大半生都在崇拜这种坚毅。即使在憎恨之中,帝皇磐石般的品行依旧令祂伟大。

帝皇坚韧不拔的特质,正是荷鲁斯爱恨交织的根源。作为帝皇之子,他继承了这种性情与特质,这令荷鲁斯欣慰。若帝皇坚定不移,那么荷鲁斯亦是如此。

因此,荷鲁斯绝不放弃。他不会屈服,不会崩溃,他将保持伟大王者应有的坚毅果敢与无限耐心。他不会让愤怒的杀意点燃心灵,不会因帝皇无状的背叛而将祂撕碎,让祂浴血。

那样太轻易,也太软弱,简直像个孩子。他绝不会让帝皇因触及他的底线而感到满足,他要夺走帝皇渴望的惨烈胜利。他绝不会给予帝皇所期望的死亡,也绝不会欺骗自己。

他要让帝皇顺从他为祂设定的命运。

荷鲁斯站了起来。

帝皇已修复战剑,或许之前一直在伪装伤势,此刻祂无需搀扶,甚至展现出本应因荷鲁斯而枯竭的身心活力。帝皇手持映血之冠,用动力爪将其举起,意图让荷鲁斯目睹它的破碎。

“我还能再制作一个,”荷鲁斯告诉帝皇,“我会再做千千万万个,直到你虚弱到无力把它从眉间甩下。”

荷鲁斯告诉帝皇,他将剥夺祂的苦难,若帝皇执意如此,等待祂的唯有痛苦。荷鲁斯会免去帝皇的痛苦,尽管帝皇从未对他如此。

荷鲁斯看得出来,帝皇以为他对苦难一无所知。

“恰恰相反,父亲。我为你的苦难代偿。我为疏导它而生,就像我所有的兄弟一样。我们被创造来承受你的痛苦,为你的利益忍受一牵

一个接一个,我们都发现了这个事实。有些,像费鲁斯,明白得太晚;有些,像康拉德,被它摧毁;有人被逼入疯癫以逃避它,就像洛迦或福格瑞姆。

有些则被它压抑出晦暗空洞的坚忍,就像佩图拉博或多恩。有些逃走了,比如鲁斯或察合台,希望自己能快到足以逃离它。有些,像马格努斯和罗伯特,用尽全力徒劳地取悦你,期望你有一能取走那些痛苦。”

“有些,就像可怜又真的圣吉列斯,以为完全接受那些痛苦就能从中解放你。”

“只有我反抗过你,”荷鲁斯告诉帝皇,“只有我背过身去,出拒绝,因为父亲不该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只有我有判罚你的力量,我会把那些被你的诅咒填满的礼物还给你。你应该为我骄傲,因为只有我超越了你的一切想象。”

帝皇没有在听,作为父亲,祂似乎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细数祂的失败。

当荷鲁斯的儿子向他倾诉不满时,他也会这样吗?当然,他那些孩子,除了一人以外,洛肯。其他的孩子都全盘接受了他的观点,从不质疑他的决定。

他们只是战争的工具,为战斗而生,而非思考;他们只会听命于荷鲁斯,永远无法产生有意义的观点。

不,那是荷鲁斯尚未诞生的儿子们,他万神殿中的原体儿子们,以及女儿们,他会作为父亲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

他的无生者子嗣将拥有博古通今的智慧与取之不竭的力量,他们将治理他的王国,直到万千星辰一同熄灭。

他们将超凡脱俗,取代那些从帝皇基因里诞生的头脑简单、粗野顽固的蠢货。那些自称帝皇儿子的人,他们的时代和任务已经结束了。

而荷鲁斯的孩子们在此之后创造的王朝,将是一个辉煌崇高的奇迹。他会爱着他们中的每一个,倾听他们细微的抱怨。他们可与他匹敌,血脉相连,荷鲁斯乐于尊重他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尽管事实上根本没什么好回应的。永远不会樱荷鲁斯的孩子永远不会反抗他,因为他不会给他们这么做的理由。他再也不会犯错了,他将是完美的。

不要犯错。这是帝皇的教诲,也是帝皇所教诸多事物中,荷鲁斯唯一打算遵从的。

此刻,荷鲁斯不会再给帝皇恢复的时间。他要立刻攻击帝皇,绝不让步。

他大步向帝皇走去,战锤挥舞得如此用力,顶端竟产生了音爆。帝皇堪堪躲过,随后战剑挥向荷鲁斯。

剑刃劈裂了荷鲁斯的折射器,深深切开他的腹部。

帝皇拔出战剑,迅速后退,躲过荷鲁斯横扫的利爪。帝皇侧身闪避,再次劈开荷鲁斯的折射器,在他臀部上方近三分之一的躯干上留下一道劈砍。

荷鲁斯放任鳞皇。

帝皇拔出战剑,开始围绕荷鲁斯转圈,一次又一次地佯攻,直到用一次精湛的戳刺,将战剑穿透荷鲁斯的胸膛。

荷鲁斯放任鳞皇。

荷鲁斯将亚空间之力纳入躯体,这样帝皇就能明白了。他必须让帝皇明白;你看,帝皇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尽管祂吹嘘自己拥有无上的智慧。

荷鲁斯的力量是无穷的。而帝皇的不是。无论帝皇多少次站起,重新开始战斗,再次陷入绝境,祂都只是在推迟注定的结局。

当然,以任何凡人标准来,作为一个被亚空间改变的存在,帝皇都强大得无可匹敌,拥有令人敬畏的一生。但帝皇的力量是有限的。

荷鲁斯的力量永不干涸,永不枯竭。他就像亚空间本身一样无边无垠。他的力量永无边际,永远不会被耗尽,无论帝皇对他造成多少、多深的伤害。荷鲁斯无法被杀死。

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它是多余的。荷鲁斯允许这场战斗的发生,只是因为帝皇似乎需要它。这只是一场作秀,用以展现荷鲁斯的新身份,它是象征他统治的典仪。荷鲁斯战斗,只是为了让帝皇疲于奔命,直到祂完全绝望,服从于荷鲁斯的意志。

现在,帝皇一定明白了吧?

他们环绕着王庭,帝皇向荷鲁斯挥出一击又一击,用剑刺出千百次,用爪击出千百下。每一下都让荷鲁斯鲜血淋漓、血流满地。

荷鲁斯放任它们全部命郑他让时间慢慢滑过,让伤口愈合。帝皇每攻击两三下,荷鲁斯就用锤子回击一下,或用爪子撕扯一次。这些攻击有的落在鳞皇身上,但大多数只是为了让祂躲避、闪身、穿梭以及后退。

荷鲁斯正在侵蚀帝皇的力量、耐力和意志。帝皇变慢了,于是荷鲁斯此刻发现,自己挥舞的拳头可能会彻底杀死祂。今不会有死亡。帝皇不会死去,荷鲁斯不允许祂摆脱被他禁锢的命运,从痛苦的遗忘中获得自由。

荷鲁斯仍在逡巡,整座王庭充满了钢铁的铮鸣和帝皇疲惫的喘息声。这场战斗已成为纯粹的仪式、纯粹的奇观,是撕裂帝皇的意志并将其献给诸神的献祭仪式。它已经持续了千年之久;如果有必要,它还会有下一个千年、下一个万年、下一个百万年。荷鲁斯有的是时间。

疲惫仿佛一张铅制的斗篷,开始压弯帝皇的肩膀,拖累祂的脚步。荷鲁斯可以从祂的眼中看到悲伤,看到正在凝结的、越来越深重的疲惫。

帝皇已经尝试了一切,但都无济于事。荷鲁斯要让祂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以及他对这些伤口的漠视。他在让帝皇验证他不朽的无情本质。荷鲁斯的不朽与帝皇的不朽不同。帝皇的可以被终结。荷鲁斯的却不能。

荷鲁斯控制住自己的愤怒。他抵抗住身体上的疼痛,因为它只会是一瞬;他放下了所有的仇恨,因为它们没有任何作用。

当帝皇第一次来到荷鲁斯身边时,祂的忽视让荷鲁斯遍体鳞伤。当帝皇无视荷鲁斯时,他很痛苦。荷鲁斯现在已经战胜了那种痛苦。

他一直在成长,他在战斗的每一步中学习,而后重生。他很冷静,也很乐观。现在,他明白了,当帝皇来到他的王庭时,祂的无视来源于恐惧。

帝皇伤害荷鲁斯是因为祂不知所措。帝皇不承认荷鲁斯是因为荷鲁斯与过往如此不同,而帝皇已经不认识他了。帝皇看到了荷鲁斯的变化,看到羕无法与之抗衡的、深不可测的力量,于是祂用卑劣的方式伤害荷鲁斯,就像任何被逼到绝境的受惊灵魂一样。

荷鲁斯已不再如此。

他已经与他身上的神性融为一体,而帝皇正相反。

这不是帝皇力量的展现,而荷鲁斯正要去粉碎、剥夺祂的力量,直到祂祈求荷鲁斯的怜悯。

帝皇试图融化甲板,炸毁整个地面,把荷鲁斯扔下船去。荷鲁斯不会坠落,因为这里的一切都顺从他的意志,空气在支撑他,而重力惶恐于冒犯他。荷鲁斯用意念将五个王座中的一个从地基上拽起。这是为使准备的王座,他再也不需要它了。

荷鲁斯将它扔向帝皇。

帝皇衰弱的意志力再度膨胀,充斥着祂的剑锋,祂狂暴地用剑刃切割,将王座劈成了无数碎片。

荷鲁斯抬起了原体兄弟们准备的王座。它们也不被需要了,只要两个王座就足够了。

帝皇用最后一丝意志,在那个属于圣吉列斯的王座撞向祂之前,于半空中将其毁灭。

祂已无力阻止罗格的王座。

帝皇消失在巨大的大理石椅子之下,被撞得倒飞出去,压在甲板上。

王座的碎块,那些重达一吨或更多的碎石,像石冢一样堆在帝皇身上。当荷鲁斯用意念让它们飞走时,帝皇纹丝不动。

祂平躺着,就像棺椁上的国王卧像,满身尘埃,几乎没有呼吸。

荷鲁斯停下了,一顶崭新的王冠在他手中形成。当泛着血光的纺线在他爪间交织成形时,他迈步向前。

现实忽然在荷鲁斯前进的道路上裂开,两个人从物质世界的撕裂处滑出,就像胎膜中的新生羔羊。

这是一个奇怪的,姗姗来迟的登场。他们都是凡人,沐浴着非物质的蒸汽,被裂隙中融化的冰打湿。

他们否定了亚空间之中的距离,让人怀疑这趟旅程是否真的那么曲折而漫长,在时间的两端间穿梭。

他们是来跪伏在荷鲁斯脚下的吗?他们是如此茫然,迷失了方向,对长途跋涉后的突然抵达感到困惑。

他们抬头看向荷鲁斯。他们在一瞬之间就认出了他,只要一瞥就能令他们知晓身在何处。

荷鲁斯看到了他们眼中骤然出现的惊恐。多么合理啊,一场悲剧性的迷航,一个巨大的判断失误。

荷鲁斯已经开始为他们感到惋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