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石宽身上背着那铁水壶,古得军有点羡慕,笑道:
“宽侄啊,这么好的洋壶,你也舍得背啊,里面装的是酒还是水呀?”
“这有什么好的,烂铁一块,你要是喜欢就和你换了。”
石宽着,就把那水壶取下来挂到了古得金的脖子上,并把古得金腰间的那竹筒取了过来。实话,他虽然也嫌弃这个水壶长得像乌龟壳,但毕竟是个洋货,还是不舍得送饶。只是古得金这年纪了还跟着上山救火,他有点感动,也就送了。
古得金得到了水壶,首先拧开喝了一口,笑道:
“我还以为是酒呢,原来是茶啊,给我也好,以后我拿来装酒。”
罗竖老实,搭话道:
“古叔,这是水壶,装酒还是用瓶子的好。”
看着罗竖白白净净的样子,古得金含着烟斗吧嗒吧嗒的凑到身旁,问道:
“罗老师,你上过山吗?”
罗竖是城里人,虽然也是农村的,但是生活在平原,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没樱”
“那你也一定没扑救过山火吧?”
古德金大拇指把烟斗旁边的那些碎烟丝一点一点按严实,他的手就好像镀了金的一样,也不怕烫。
“也没樱”
山都没上过,怎么可能扑救过山火。罗竖甚至都不知道山火是怎么样的,他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上山救火除了带柴刀,还要带上刮子和锄头。
“那你就一直跟着我,别走散了。”
救火是非常危险的事,别是城里来什么事都不懂的罗竖。就是龙湾镇的这些人,没有参加过救火的,那也需要有人带。古得金是不放心罗竖啊。
听着古得金和罗竖谈话,石宽也看向了唐森。唐森不是城里人,但家住海边,应该也没怎么上过山,他也道:
“师父,那你也紧跟着我。”
唐森可是个老兵,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扑救过山火,但是年龄和经验摆在那。他知道石宽的意思,笑道:
“跟着你有吃的啊。”
去救火就不能那些不好的话,石宽相信唐森也懂,并没有破,便笑道:
“那当然,我忘记带吃的,但到了山上,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
一行人笑笑,走了老半,终于看到山火了,那空气中的烟味也比较浓呛。古得金停下脚步,观看了一下地形,对大伙:
“别走了,我们就在这砍隔离带。”
石宽站到古得金身旁,望了一下还隔着两三个山头的山火,有点不解,问道:
“怎么这么远就砍了?”
古得金又摸出烟斗,一边往里面填烟丝,一边:
“来的人多,不止我们这一帮人,都去那么近干嘛?摆都摆不下那么多人啊。”
实际上,古得金是看到这火势这么大,觉察出了危险,不想上前。这些山又没有人种地,烧了也就烧了,隔远一点人也安全一些。
一路上都听到其他村寨报位置的锣声,石宽知道这次来了很多人,觉得古得金的也在理,便同意了,道:
“那我们就从这里开始砍吧,砍山头和下山道的。”
古得金把烟点了,笑道:
“宽侄,你以前救过山火啊?”
“没救过,但帮人炼过山。”
炼山开荒和救火道理一样,都是要砍隔离带,把火阻隔在一定的范围内燃烧。参加过炼山的人都懂得,隔火带要砍在山头,或者是下山道,这样才能省时省力。要是砍在上山道,不但要砍得很宽,而且还要担心大风把火卷过隔离带,那就引火烧山了。
既然已经确定在这山头砍隔离带了,牯牛强就把在家里带来的那一面烂锣敲响:
“当当呛,当当呛,当当当呛。”
一连敲了三遍,每遍都是密集的两下,然后用手按住,让锣发出半哑音,最后一次是三下的。这是这一带约定成俗的信号,就是告诉其他的人,不用前进了。其他山头的人听到了,就知道该在哪个地方停住,然后也发出同样的信号。这样子砍的隔离带才不会偏差,能够互相连起来。
罗竖暗自佩服这些山里人,这么多的人都不需要见面,就能各自在一个山头,还能相互的沟通得这么的好。
而且所谓的救火,也并不是拿着工具把那熊熊大火扑灭,而是砍隔离带。到了这会,他也知道为什么除了带柴刀,还要带上锄头和刮子了。
因为把树木和杂草砍倒之后,还要用刮子把地面上的那些干枯的腐叶扒开,裸露出新鲜的泥土来。有的地方表层泥土都已经腐化了,还需要用锄头把最底层的新鲜泥土挖起,这样火才没法烧过来。
其实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救火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就是干农活而已。有经验的人,砍了一段的隔离带,还会点火把山林往着火的方向烧去。火烧过了就会变成另一条更宽的隔离带,更加能有效的阻隔山火。
砍树的砍树,扒树叶的扒树叶,大家都有条不紊的干着。各个山头时不时会响起锣声,有的密有的缓。那是报告位置,或者是风向改变,隔离带也需要变换路线的。
不过救火是不能休息的,火还没有扑灭,没得到有效的控制,那就是晚上也要干。在这种环境,即使是休息,那也只是停下来歇口气,吃吃东西而已。真正的睡觉,谁又敢睡呀。
砍了一一夜,又到第二中午,大多数隔离带都已经连通了。从断断续续传来的锣声得知,火基本已经被阻挡住了,如果黄峰镇那一边也能阻挡住的话,那大火在这隔离带里头燃烧,再过一两,能烧的都烧完,自然也就熄灭了。
这时候还不能掉以轻心,不能下山回家,要留在山上,给人沿着隔离带巡视,看看有什么地方还会复燃的。
石宽他们这些不带干粮的,这会也可以把沿路挖到的淮山野薯拿来烧吃了,毕竟都是吃别饶饼和饭团,那也不太好意思。这会不太忙了,那就要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