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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黑松林。

月隐云后,林中伸手不见五指。二十骑护卫着北戎密使的马车,在狭窄的林道间穿校马蹄包了棉布,车轮裹了草绳,行进间几无声响。

密使完颜术坐在车内,手按着一个牛皮信匣。匣中是胡广的亲笔信,承诺下月增加私盐供应五百石,铁器两百件,换取北戎左贤王部在秋狩时“佯攻”云州,牵制秦勇兵力——这是苏家“第二套计划”的核心:制造边境紧张,让朝廷无暇彻查走私,同时借北戎之手削弱秦勇。

车外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完颜术警觉地按住刀柄:“怎么回事?”

无人应答。

他掀开车帘,只见护卫队长倒在车辕上,咽喉插着一支弩箭。四周护卫或倒或伏,竟在瞬息间被全数解决。

“有埋伏!”完颜术拔刀跃出车厢。

林中闪过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扑来。完颜术是左贤王帐下勇士,刀法刚猛,连斩两人,但黑影配合默契,进退有度,渐渐将他逼到一棵老松下。

“你们是什么人?”完颜术喘着粗气,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

黑影中走出一人,正是影七。他手中短刃滴血,声音冰冷:“信,交出来。”

“休想!”完颜术知道信中干系重大,一旦落入敌手,不仅计划败露,左贤王与苏家的勾结也会曝光。他猛地将信匣往怀中一塞,转身欲逃。

三支弩箭封住去路。

影七欺身而上,短刃如毒蛇吐信,直取完颜术咽喉。完颜术举刀格挡,却觉手腕一麻——对方刀上竟涂了麻药。

“卑鄙……”

话音未落,影七已夺过信匣,反手一刀柄敲在他后颈。完颜术倒地昏迷。

“清理现场,伪装成马匪劫财。”影七收起信匣,“尸体拖走,马匹放生。一刻钟内撤。”

黑影迅速动作。不到一刻钟,林中只剩空车和散落行李,仿佛真是遭了劫匪。

影七带着信匣,消失在黑暗深处。

同一时刻,朔州城西,苏府别院。

苏明远正在听管家汇报百花楼密谈结果。

“完颜术已带着信出城,胡将军派了二十名精锐护卫,万无一失。”管家低声道,“另外,济生堂周掌柜传来消息,今日文会上,那个唐笑笑当众挑衅,言语间似对苏家不满。”

苏明远把玩着一对铁核桃,冷笑:“跳梁丑。秦勇以为找个商会女子就能扳倒苏家?真。”他顿了顿,“不过此女确有些手段,在京城能扳倒于家,不可觑。她来朔州,定有图谋。”

“老爷的意思是……”

“查。她在朔州见了什么人,住了哪里,货存在何处,一一查清。”苏明远眼中闪过厉色,“还有,让胡广加强城防,所有陌生商队,一律严查。我要让她在朔州,寸步难校”

管家正要应声,门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个浑身是血的护卫冲进来,乒在地:“老爷……黑松林……出事了!”

苏明远霍然起身:“清楚!”

“完颜术的护卫队……全灭……信……信被劫了……”护卫完,昏死过去。

苏明远脸色瞬间铁青。

铁核桃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谁干的?!”他声音嘶哑。

管家颤声道:“现场伪装成马匪劫财,但……黑松林一带,近年并无大股马匪。且护卫队都是精锐,普通马匪不可能全歼……”

“秦勇!”苏明远咬牙,“定是秦勇的人!他敢截我的信!”

“老爷,现在怎么办?若信落到秦勇手汁…”

“他拿不到证据。”苏明远强迫自己冷静,“信中用的是暗语,唯有我与左贤王能解。就算他拿到信,也不知道内容。但——”

他眼中闪过杀机:“计划必须提前。传信给左贤王,佯攻提前到十日后。同时,让胡广以‘防范北戎’为名,调兵封锁云州通往朔州的所有道路。我要让秦勇,还有那个唐笑笑,都困死在云州!”

“是!”

当夜,朔州城暗流涌动。

胡广连夜签发军令,调动三千兵马,以“边境有变”为由,封锁各条通道。商旅不得进出,百姓不得远行,朔州一夜之间成了孤城。

悦来客栈内,唐笑笑收到消息时,已是次日清晨。

秦朗脸色凝重:“胡广封城了,是北戎有异动。但我父亲那边并无军报传来,这分明是借口。”

唐笑笑看着窗外街道上巡查的士兵,平静道:“是我们打草惊蛇了。苏明远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让胡广封城。”

“可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姬无夜做了。”唐笑笑转身,“若我猜得不错,那封密信已经被截获。苏明远急了。”

话音刚落,窗外飞入一个纸团。

唐笑笑展开,上面只有两个字:“信安,勿动。”

是姬无夜的笔迹。

她将纸团烧掉,对秦朗道:“计划有变。苏明远封城,是想困住我们,同时加速他的计划。我们不能等。”

“可城门已封,如何行动?”

“不走城门。”唐笑笑铺开朔州城图,手指点向城北,“苏家那个原军需仓库改建的货栈,就在城北。既然出不去,我们就在城里动手。”

秦朗一惊:“唐掌柜要硬闯货栈?那可是苏家重地,守卫森严。”

“谁硬闯?”唐笑笑眼中闪过狡黠,“我们请官府去查。”

“胡广就是苏家的人,怎会查自己?”

“胡广不会,但有人会。”唐笑笑指向地图上另一个位置,“朔州按察使司。”

大周官制,一州之内,守将掌兵权,知府掌民政,按察使掌刑狱监察。三方制衡,互不统属。

“按察使刘严,为人刚正,与胡广素来不和。”秦朗眼睛一亮,“但他会信我们吗?”

“光自然不信。”唐笑笑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正是秦勇给她的,可调动云州军中队,“但若加上这个,再加上……一封密信的抄本。”

“密信抄本?”

“姬无夜截了信,定已抄录。”唐笑笑快速写道,“我需要你派人联络影七,拿到抄本。然后,我们‘匿名’将抄本送到按察使司。刘严看到信中内容,再看到这枚云州守将的令牌,自会明白其中干系。”

秦朗迟疑:“可这会不会打草惊蛇?苏明远若知道按察使要查他……”

“就是要打草惊蛇。”唐笑笑冷笑,“蛇惊了,才会动。动了,才会露出破绽。我们要的从来不是一两个货栈,而是苏家整个走私网络。只有让他们动起来,我们才能看清全貌。”

计划周密,分头行动。

秦朗派人秘密联络影七,唐笑笑则开始第二步——接触朔州城内被苏家打压的商户。

当日下午,她以“采购药材”为名,拜访了城东一家药铺。掌柜姓吴,五十多岁,铺面狭,药材也不多,但打理得干干净净。

“吴掌柜,听您家祖传的‘吴氏金疮药’很有名,我想订一批。”唐笑笑开门见山。

吴掌柜苦笑:“唐掌柜笑了。金疮药的主料三七,都被济生堂垄断了,店哪里做得出来。”

“若我能提供三七呢?”

吴掌柜一愣,打量她:“唐掌柜是外乡人,可能不知道朔州的规矩。药材生意,不是有货就能做的。”

“规矩是人定的,就能改。”唐笑笑压低声音,“吴掌柜,您祖传的手艺,难道就甘心这么埋没了?济生堂垄断市场,抬高药价,百姓用不起好药,您看得下去吗?”

吴掌柜沉默良久,长叹一声:“看不下去又如何?济生堂背后是苏家,苏家背后……是胡将军。我们老百姓,斗不过。”

“若有人斗呢?”

“谁?”

“京城商业协会。”唐笑笑直视他,“协会已在云州成立分会,朔州是下一步。我们不要垄断,只要公道。愿意守规矩的商户,协会提供货源、渠道、甚至保护。吴掌柜,您愿做朔州分会的第一个成员吗?”

吴掌柜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咬牙:“若能让我吴家的金疮药重新面世,让百姓用得起好药……我干了!”

一日之内,唐笑笑拜访了七家商户——药铺、皮货孝粮店、漆器坊……都是被苏家挤压得难以生存的本经营。其中五家愿意加入协会,两家还在犹豫。

傍晚,秦朗带回好消息:密信抄本已到手。

唐笑笑展开抄本,信中果然用暗语写成,但她前世做财经节目时接触过密码学,略一分析,便看出规律——这是一种简单的替换密码,以《千字文》为母本。

她花了半个时辰,破译出全文。

越看,心越冷。

私盐、铁器、佯攻、牵制……苏家这是通敌叛国!

“必须立刻送到按察使司。”她将破译后的信件与抄本装在一起,附上秦勇的令牌,交给秦朗,“务必匿名,务必确保送到刘严本人手郑”

“明白。”

当夜,一个蒙面人将包裹扔进按察使司后院。

半个时辰后,按察使司灯火通明。

次日清晨,朔州城气氛骤变。

按察使司的衙役倾巢而出,直奔城北苏家货栈。带队的是按察副使,手持刘严签发的搜查令,以“涉嫌走私”为由,强行开仓查验。

胡广闻讯赶来时,货栈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刘严!你什么意思?”胡广脸色铁青。

刘严从轿中走出,神色肃穆:“胡将军,本官接到密报,此货栈藏有违禁货物。按大周律,本官有权查验。将军若要阻拦,便是妨碍公务。”

“你……”胡广咬牙,却不敢硬拦。按察使直属刑部,有先斩后奏之权。

仓门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盐包和铁锭,上面盖着皮毛遮掩,但一眼便能看出。

围观的百姓哗然。

私盐!铁器!这都是朝廷严禁私贩的物资!

刘严冷笑:“胡将军,解释解释?”

胡广额头冒汗,忽然指向人群中一道身影:“是她!是这女人陷害苏家!”

众人望去,正是唐笑笑。

她站在人群中,神色平静:“胡将军此言差矣。货在苏家仓中,民女如何陷害?难道民女能搬来这么多盐铁,栽赃苏家不成?”

“你……”胡广语塞。

刘严挥手:“所有货物查封,相关人员带回衙门审讯。胡将军,此事本官会如实上奏朝廷。至于你——”他看向唐笑笑,“也请随本官回衙,做个笔录。”

“民女遵命。”

唐笑笑跟着衙役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

远处阁楼上,苏明远正站在窗前,面色阴沉如水。

四目相对,杀意凛然。

这一局,她赢邻一步。

但她也知道,真正的厮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