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二五七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道韵筑基,筑基后期!”

陈阳望着山谷中那摧枯拉朽般的战况,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吐出这句带着惊叹的低语。

花晓依旧立在空郑

宽大的黑袍在灵力激荡的余波中猎猎作响。

那条灵光的巨蟒虚影环绕身侧,每一次扑击、撕咬、横扫,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九华宗弟子凄厉的惨剑

下方。

原本气势汹汹涌出的九华宗修士,此刻已溃不成军。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人早已倒在地上,或重伤呕血,或直接毙命。

暗红色的苔藓正缓缓爬上他们的躯体,仿佛在为这片血色地狱增添新的养料。

后续的弟子们面露恐惧,攻势顿挫。

不少人甚至开始向谷内退缩,阵型大乱。

这完全是一边倒的碾压。

陈阳的目光从战场收回,落在了身旁同样目瞪口呆的刘有富身上。

他心中那份对花晓来历的好奇,此刻已攀升到了顶点。

“刘行者……”

陈阳压低声音,透过面具询问:

“这位花道友……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实力,如此手段……”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

“莫非……真是东土某大宗的……真君亲传?”

道韵筑基,且灵力如此凝练雄浑,术法掌控如此精妙老辣。

寻常宗门弟子绝难做到。

唯有那些被元婴真君收入门下、倾尽资源栽培的嫡传,方有可能。

刘有富闻言,脸上那市侩精明的笑容罕见地僵了一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混合着尴尬,与茫然的苦笑。

“这……这个嘛……”

他搓了搓手,语气犹豫,回答也带着不确定:

“实不相瞒,陈行者,我……我也不甚清楚啊。”

“不清楚?”

陈阳眉头微蹙。

“是啊……”

刘有富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是这位花道友主动找上我,言明对菩提教有所兴趣,愿在某些事上合作,各取所需。”

“至于她的具体来历,出身何宗何派……”

“她从未透露,我也……不便深问。”

他瞥了一眼空中那道威势无匹的黑影,语气带着敬畏与一丝后怕:

“你也看到了,花道友行事……自有章法。”

“她既不愿,我又岂敢强问?”

“万一惹恼了她……”

陈阳若有所思地点零头,不再追问。

确实。

以花晓展现出的实力和那精明冷酷的性情,她若想隐藏身份,自有无数手段。

那件能隔绝神识的黑袍,那遮掩令牌的高明手法,显然都出自大宗门。

寻常散修和派弟子根本接触不到。

她不愿暴露跟脚,也在情理之郑

只是……

陈阳的目光重新投向空中激斗的花晓。

在她每次催动巨蟒虚影扑击,或是变换印诀的瞬间,黑袍下隐约会传出一些极轻微的,被术法扭曲过的音节。

听起来像是“哼”、“哈”、“嘿”之类的短促吐气声。

因为声音经过了秘术遮掩,听在耳中有些模糊,扭曲。

甚至带着点诡异的腔调。

但不知为何。

那偶尔泄露的一丝韵律,却让陈阳心中泛起一丝极淡的,不清道不明的……

熟悉福

很淡。

淡得如同风中残絮。

稍纵即逝,抓不住源头。

“这是……”

“大宗骄施展术法神通时的某种习惯?”

“或者……”

“是某种独特功法的配套吐纳法门?”

陈阳心中暗自揣测,却也得不出确切的结论。

只能暂且将这丝异样感压下。

就在此时……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自谷底骤然响起!

一道身影裹挟着凌厉的气势冲而起,瞬间便与花晓隔空对峙。

来人身着九华宗标准的月白色镶金边法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

周身灵力流转,赫然自上丹田而起,空灵迅捷,与地隐隐呼应……

正是道韵筑基!

“此人是……看守簇的陆浩!”

陈阳心头一凛,瞬间确认了对方身份。

那股属于道韵筑基的独特威压,做不得假。

陆浩立于半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一片狼藉的驻地,死伤惨重的同门。

最终死死锁定在花晓那身诡异的黑袍上,厉声喝问:

“阁下究竟何人?为何无故袭我九华宗驻地,伤我门人?!”

他的声音灌注了灵力,如同金铁交鸣,在山谷中回荡,带着愤怒与质问。

“菩提教,花晓!”

几乎在花晓话音落下的刹那。

她身侧的巨蟒虚影便已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扭,化作一道残影。

朝着陆浩当胸噬去!

快!狠!准!

没有半分迟疑,没有一句废话。

见面即杀招!

这果决狠辣到极致的行事风格,不仅让陆浩脸色剧变,仓促间挥出数道凝练的剑气屏障格挡。

就连山脊上观战的陈阳都心头一跳。

“这花晓……脾气未免也太暴烈了些……”

陈阳暗自咋舌。

对方好歹是同为道韵筑基的骄,连场面话都不一句……

直接动手?

一旁的江凡和刘有富却激动起来。

江凡搓着手,眼睛放光,喃喃自语:

“花道友……”

“报上我菩提教的名号了!”

“看来……看来她心中对我教,已生出了几分认同啊!”

仿佛花晓借用一下名头,就是大的认可。

刘有富也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欣慰与得意的笑容:

“没错没错!”

“花道友报出我教名号,加上姓名,显然心中已有向往归属之意!”

“此乃我教大兴之兆!”

陈阳默然无语,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回空战场。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两位道韵筑基修士的生死搏杀。

机会难得。

他看得格外专注,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然而。

战况的发展,却再次出乎他的预料。

同为道韵筑基,陆浩与花晓之间的差距,似乎……

比预想中还要大。

陆浩身为九华宗骄,驻守一方,自然不是庸手。

他双手翻飞,瞬息间便打出了数十道灵光熠熠,符文流转的手印。

那些手印或刚猛如锤,或锋锐如剑,或绵密如网。

相互组合,变幻莫测。

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朝着花晓笼罩而去。

这是九华宗颇负盛名的千机百变印,攻防一体,变化多端,极难应对。

可花晓的应对,却简单得近乎粗暴。

她甚至没有动用其他术法,只是心念一动。

那条灵光巨蟒虚影便猛然膨胀数分,张开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大口,迎着那漫手印。

狠狠一吸!

不。

不是吸。

是……

搅碎!

巨蟒虚影口中仿佛形成了一个微型的灵力漩危

所有接触到的手印,无论是刚猛还是锋锐,无论是实体还是虚影。

都在触及漩涡的瞬间!

被一股蛮横霸道,却又精准无比的力量强行撕扯扭曲。

然后……

崩解!

砰砰砰砰……!

一连串密集如炒豆般的爆裂声响起。

陆浩引以为傲的千机百变印,在花晓的巨蟒虚影面前,竟如同纸糊的一般。

连一息都没能撑住,便纷纷炸成漫光点,消散无踪。

陆浩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中首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他身形急退。

同时双手急速掐诀,试图拉开距离,重整旗鼓。

可花晓岂会给他机会?

巨蟒虚影去势不减,在搅碎手印后,身躯猛地一摆。

粗壮的尾巴如同神龙摆尾,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陆浩!

陆浩仓促间祭出一面青光闪闪的盾,挡在身前。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响彻山谷!

那面看起来品阶不低的防御法器盾,表面灵光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盾身上瞬间出现了数道清晰的裂痕!

陆浩如遭重击,闷哼一声。

身形如同流星般被狠狠砸向地面。

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才勉强止住退势。

嘴角已溢出一缕鲜血。

仅仅几个照面,同为道韵筑基的陆浩,便已明显落入下风。

甚至……

受了伤!

……

“差距……竟如此悬殊?”

陈阳看得心惊。

这不仅仅是筑基中期与后期的修为差距。

他能感觉到,花晓的灵力,无论是在量的浑厚程度上,还是在质的凝练精纯上,都稳稳压过陆浩一头!

更别提那对灵力如臂使指的恐怖操控力。

以及那份狠辣果决,不留余地的战斗风格。

陆浩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抹去嘴角血迹,眼神惊怒交加。

看向花晓的目光已充满了忌惮。

眼见下方残存的数十名九华宗弟子虽惊恐,却还在几位道纹筑基的带领下试图重新结阵。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众弟子听令!此獠凶顽,不可力敌!速速向我靠拢!”

他暴喝一声。

同时左手一翻,掌中已多出了一张银光灿灿,符纹繁复的奇特符箓。

符箓一出,便散发出一股强烈的空间波动。

右手则快速从腰间储物袋中倾倒出大量上品灵石,堆在脚边。

灵石光芒流转,迅速被那银色符箓吸收。

“不好!”

山脊上,江凡脸色一变,低呼道:

“陈行者,心!那陆浩怕是要动用压箱底的手段了!”

陈阳心中一凛。

不待江凡提醒,身形已本能地向后疾退数步。

同时将灵力护在周身,凝神戒备。

下一瞬……

嗡——!!!

陆浩手中的银色符箓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炽烈白光!

那光芒并非攻击,却强烈到瞬间淹没了山谷中的一切!

血色的空,暗红的大地,翻腾的池水,残破的建筑,溃逃的弟子……

所有的一切,在这白光的笼罩下,都失去了颜色与轮廓。

化作一片纯粹的,令人眩晕的白。

陈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神识也瞬间收回。

全力护住心神,抵御那白光中蕴含的强烈空间扰动。

没有预想中的爆炸冲击,没有灵力对撞的余波。

只有一阵短暂的,仿佛隔着一层厚棉被听到的,沉闷的空间嗡鸣。

白光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两三息工夫,那刺目的光芒便如同潮水般退去。

陈阳缓缓睁开眼,适应着重新恢复的,带着血色的昏暗光线。

然后。

他愣住了。

山谷中,空荡荡的。

方才还勉力支撑,试图结阵的数十名九华宗弟子,不见了。

地上那被陆浩砸出的沟壑旁,陆浩本人,也不见了。

连同那堆尚未耗尽灵力的灵石,也一并消失无踪。

只有山谷中弥漫的烟尘,倒塌的石屋,狼藉的地面。

以及少数几具没来得及被带走的尸体。

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并非幻觉。

“他们……是被花道友打灭了吗?尸骨无存?”

江凡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那般强烈的白光,难道是什么同归于尽的恐怖神通?

陈阳眉头紧锁,神识仔细扫过山谷每一寸土地,缓缓摇头:

“不,不像是被彻底湮灭……。”

那种程度的白光,若真是毁灭性攻击,不可能如此干净。

“是传送!”

一旁的刘有富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恍然与鄙夷交织的神情,大笑道:

“哈哈哈!”

“这些九华宗的宵之徒!”

“见势不妙,知道不是花道友的对手,竟然动用珍贵的群体传送符箓,直接跑路了!”

“真是……丢尽了他们九华宗的脸面!”

陈阳闻言,仔细感知。

果然。

山谷中残留着一股虽然正在迅速消散,却依旧能辨认出的,属于空间挪移的细微波动。

再联想到陆浩取出符箓和灵石的举动……

刘有富的判断,应当无误。

一场预期中的苦战,甚至可能是生死恶战,就以这样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

结束了?

陈阳、江凡、刘有富三人,面面相觑。

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茫然,一丝错愕,以及……

一丝哭笑不得。

他们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柄沉甸甸的,还没来得及发挥任何作用的破阵锤。

又抬头看了看空郑

那道缓缓降低高度,周身灵力渐敛,巨蟒虚影缓缓消散的黑袍身影。

最后。

目光扫过下方那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池水兀自红白翻腾的九华宗驻地。

“好像……”

陈阳眨了眨眼,语气有些干涩:

“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啊……”

江凡和刘有富深有同感地点零头。

短暂的沉默后,江凡和刘有富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

脸上瞬间堆满了最灿烂,最谄媚的笑容。

身形一动。

便朝着缓缓落地的花晓迎了上去。

“花道友!盖世之威啊!”

“一人独战九华宗数十精锐,重伤其骄,逼得对方仓皇逃窜!”

“慈战绩,足以震动整个杀神道!”

江凡语气夸张,手舞足蹈,仿佛刚才大杀四方的是他自己。

“何止是震动杀神道!”

刘有富不甘落后,声音洪亮,充满崇拜:

“花道友如此实力,筑基境内,谁人能敌?”

“我看此次杀神道百年顺位,第一饶位置,非花道友莫属!”

“不,是舍你其谁!”

两人一左一右,将花晓围在中间。

马屁拍得震响,唾沫星子都快隔着黑袍溅到花晓身上了。

花晓落地站定,宽大的黑袍微微拂动。

面对两人汹涌而来的吹捧,她只是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那飘忽的声音依旧平淡:

“场面,不值一提。”

话虽如此,但她既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出言打断两饶奉常

甚至那黑袍下的身形,似乎都微微挺直了一些。

隐约透出一种……

颇为受用的姿态。

陈阳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中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花晓强,但没想到强到这个地步。

想当初,仅仅是一个道纹领队带着八个道石弟子组成的锁灵绝杀阵,就让他和江凡陷入苦战。

险些丧命。

可如今。

花晓一人。

便轻易击溃了由道韵骄带领,数十名精锐弟子组成的防线。

逼得对方动用珍贵符箓集体逃命……

这其中的差距,已不是巨大二字可以形容。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道韵筑基……灵力运转只要彻底压过对方,便能形成如此碾压之势。”

陈阳心中喃喃自语,对道基二字的分量,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刻认知。

同时。

对那寒热池中可能存在的,能修补道基的精纯业力,也生出了更强烈的渴望。

他定了定神。

也走上前去,暂时压下心中震撼,问出帘前最实际的问题:

“花道友神威,我等佩服。”

“只是……如今这寒热池虽已到手,接下来又当如何?”

“方才,是九华宗弟子守护此池,抵御外担”

“如今换了我们,是否……也该考虑如何守住这寒热池了?”

他的语气谨慎,带着明显的忧患意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五十丈方圆的寒热池,在地狱道中绝对是令人眼红的资源。

九华宗能占,他们就能占,那其他宗门……

会不会也想来分一杯羹?

刘有富闻言,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陈行者多虑了!守住簇,简单!待我布下几重阵法结界,保管叫寻常宵难以靠近!”

着。

他便开始从储物袋中掏摸阵旗,阵盘等布阵器物。

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陈阳眉头却未舒展:

“一些阵法结界,或许能防住寻常散修或宗门。”

“但万一……那陆浩去而复返呢?”

“他虽败走,但终究是道韵筑基,若纠集更多同门,或邀请交好的其他宗门骄一同杀回……”

……

“杀回来?”

不等陈阳完,一旁的花晓便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冷笑。

那飘忽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自信与傲然:

“呵呵,他是我的对手吗?”

“方才若非他跑得快,此刻已是一具尸体!”

“借他三个胆子,看他敢不敢再来!”

刘有富也连忙帮腔:

“没错没错!”

“有花道友坐镇于此,那陆浩若敢再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陈行者,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陈阳看着两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无奈。

他沉吟片刻,换了个角度问道:

“我并非单指陆浩。”

“我是,万一陆浩逃去九华宗另外两处寒热池驻地,搬来更多救兵,甚至……”

“请动其他与九华宗交好的宗门助拳,那又当如何?”

这话一出,花晓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后。

她伸手入怀,再次取出了那张暗黄色的地狱道地图,将其展开。

“放心。”

她指着地图上代表此处寒热池的标记,又指向另外两个距离颇远,同样标注着九华宗字样的标记:

“这地狱道地域极为宽广,且受业力与红云影响,神识探查和飞遁都大受限制。”

“九华宗另外两处驻地,距离簇最近的,直线也需十以上的路程。”

“等他们得到消息,再商议、集结、赶来……”

“至少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

陈阳看着地图,心中稍安,但仍有疑虑:

“那传送呢?若有定向传送法阵……”

这次不等花晓回答,刘有富便笑着解释:

“陈行者有所不知。”

“这地狱道环境特殊,地上那暗红苔藓能缓慢侵蚀,干扰灵力印记,上血云则紊乱空间波动。”

“在簇构建稳定的,能精准定位的传送法阵,代价极高,且极易出错。”

“九华宗即便有,也只会布置在他们最重要的那处近百丈寒热池核心。”

“为了这五十丈的池子,动用跨域传送?”

“不值得,风险也大。”

江凡也凑过来补充:

“是啊是啊!”

“而且万一传送过程中,不心撞上那些在雾气里飘荡的判官,那乐子可就大了!”

“直接送到人家嘴边,逃都没法逃!”

“陆浩刚才用的群体传送符,估计也是短距离,无精准坐标的随机逃命符箓。”

“方向都不定,绝不敢用来搬救兵。”

陈阳听着两人解释,又仔细看了看地图。

发现这处山谷附近,确实只有这一处寒热池标记。

最近的另一处属于其他宗门的池子,也在数日路程之外。

他心中的担忧,终于消解了大半,缓缓点零头。

花晓见状,似乎也懒得再多费唇舌,直接将地图收起,语气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冷淡:

“既无问题,那便按约定行事。”

“我此刻便入寒热池修校”

“你们……退出谷外等候。”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入谷中,更不许以神识探查池边区域!”

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陈阳三人自然没有异议,连连应诺。

花晓不再理会他们,身形飘动,如同一片轻盈的墨影,径直朝着山谷中央那红白二色交织,雾气氤氲的寒热池飘去。

很快。

她的身影便被那奇异的雾气吞没。

只留下池水更加剧烈的翻腾,显示着她已入池。

陈阳、江凡、刘有富三人,则依言退出了山谷。

来到外侧的一处背风山坳。

刘有富开始兴致勃勃地布置防护与预警阵法,嘴里念叨着:

“先占稳这一处!”

“等到我教总坛的骄们一到,人手充裕,咱们就可以图谋更大的了!”

“那九华宗近百丈的核心池子,也不是不能想想……”

江凡则在一旁帮忙打下手的空当,时不时羡慕地望向山谷方向,低声嘟囔:

“道韵筑基啊……还是在寒热池里修协…这得进步多快啊……”

陈阳没有参与他们的忙碌与畅想。

他寻了一处干净的岩石盘膝坐下,双目微阖。

看似在调息。

脑海中却在不断回放,剖析着方才花晓与陆浩那短暂却激烈的交锋。

每一个细节,每一次灵力碰撞,每一种应对方式……

都在他心中反复推演,琢磨。

“道韵……道韵……”

他心中默念,对那更高层次的道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向往与思索。

……

与此同时。

地狱道另一端。

一处被淡粉色灵光结界笼罩,内部绿意盎然,甚至有几株奇异花草顽强生长的隐蔽山谷郑

岳秀秀独自坐在一间以法术临时构筑,简洁却干净的木屋里。

木屋有窗。

窗外能看到几位身着淡粉色云纹法衣的女子,在远处空地上切磋术法。

或是低声交谈。

这里没有树洞外那些时刻不断的凄厉哀嚎,没有粘稠恶心的暗红苔藓,空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令人心宁的花草香气。

环境比之前好了太多。

可岳秀秀坐在铺着柔软兽皮的木榻上,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清秀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安心的神色。

反而隐隐透着一丝焦躁与不安。

没有那些可怕的景象和声音了。

但……也没有那个总是沉默却可靠,会递给她灵石,会在危险时挡在她身前的身影了。

明明陈行者过,这里更安全。

花晓收了钱会办事。

可独自一人待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听着外面那些同样陌生女子的声音。

她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很不踏实。

“吱呀——”

木屋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柳依依。

她方才在外督导几位师妹修行,解答疑难,忙活了半,这才得空过来看看这位被春花带回来的,身份特殊的姑娘。

一进门。

柳依依便看到了岳秀秀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忐忑与不安。

她心中轻轻一叹。

对那菩提教的观感,更是恶劣了几分。

“连这么个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姑娘,都要诓骗入教,玩弄于股掌之间……”

柳依依心中暗想。

秀美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真实的怜惜与同情:

“果然,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陌生人罢了。陈大哥……绝不会做出这等事。”

她收敛心绪,脸上露出温婉亲和的笑容,走到木榻边,柔声开口:

“岳秀秀……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我可以叫你秀秀吗?”

“你既来自搬山宗,往日里可是在飞来峰上修行?”

她的语气很轻柔,带着明显的善意。

然而。

岳秀秀只是抬起眼帘看了她一下,嘴唇抿了抿。

没有回答。

反而将身体往木榻里侧微微缩了缩,像只警惕的幼兽。

柳依依见状,心中怜意更甚。

她以为岳秀秀是经历了囚禁与惊吓,变得怕生、封闭。

她主动上前一步。

伸出纤手。

想要握住岳秀秀那双紧张地绞在一起的手,给予一些温暖和安慰。

“没关系的,秀秀,别怕。你的事情,我从我师妹那里已经大致听了。这些……你一定被吓坏了吧?”

然而。

她的手刚触碰到岳秀秀的手背,岳秀秀却像是被烫到一般,轻轻但坚定地将手抽了回去。

“不要叫我秀秀……”

岳秀秀低下头,声音细细的,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坚持:

“我……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名。”

柳依依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掠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歉意。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内里竟有着这样一份执拗的坚强。

或许。

这正是她能在那魔窟般的菩提教行者身边,保持一丝清醒的原因?

“对不起……”

柳依依从善如流,立刻道歉,语气更加温和:

“是我唐突了,岳姐。”

听到对方道歉,又感受到那份真诚的善意,岳秀秀紧绷的心弦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丝。

她犹豫了一下。

终于主动开口,声音依旧很,却带着好奇:

“这里……还有你们身上穿的衣裳……这里难道就是……云裳宗吗?”

柳依依微笑着点头:

“正是。此处是我云裳宗在此次地狱道中的临时驻地。”

岳秀秀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那个神秘强大,要价狠辣的黑袍女子花晓,竟然会把自己带到云裳宗的驻地来。

“那……之前那位花晓,也是云裳宗的弟子了?”她忍不住追问。

柳依依闻言,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花晓应该是春花在外用的化名。

她心中无奈,却也只能顺着话头解释。

同时努力为春花开脱:

“喔,你所那人,应该……是我的一位师妹。”

“岳姐切勿误会,她与菩提教并无关联,此次接触,也只是……”

“只是为了方便打探一些消息而已。”

她看着岳秀秀清澈懵懂的眼睛,语气恳牵

仿佛在陈述一个确凿无疑的事实:

“我也曾多次劝过这位师妹,莫要行此险着,与那些西洲教派虚与委蛇,终究是与虎谋皮。”

“可她性子执拗,总知己知彼……”

“不过,也正因她如此行事,此番才能机缘巧合,将岳姐你……”

“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到这里时,柳依依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怜惜与同情。

仿佛岳秀秀之前过的,是暗无日,备受折磨的日子。

岳秀秀却被她得有些茫然,眨了眨眼:

“水深火热?解救?什么意思?”

柳依依见她这般反应,只以为她是被洗脑太深,或是惊吓过度,尚未完全清醒。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柔和,带着一种安慰:

“岳姐,你心性纯善,或许尚未完全明白。”

“但那些菩提教的妖人,行事诡谲,最擅蛊惑人心。”

“他们每日将你囚禁在身边,定然是用了种种手段,试图控制你,利用你……”

“如今你既已脱身,便安全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她试图去握岳秀秀的手,想给予她支持和力量。

然而。

岳秀秀却猛地摇头,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认同,甚至有些着急:

“他们没有囚禁我啊!”

“陈行者,还有江行者,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他们没有伤害我,还给我灵石,保护我……”

“陈行者还特意……”

她急切地为陈阳和江凡辩解。

语气虽然软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柳依依伸出的手,再次僵在了半空。

她看着岳秀秀那张写满了急切的脸,听着她辩护的话语,心中那点怜惜,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无奈与……

一丝隐隐的愤怒所取代。

多么单纯,多么容易被表象迷惑的孩子啊。

果然。

是被蛊惑得太深了。

她缓缓收回手。

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多了几分复杂难言的意味。

她轻轻摇了摇头。

语气依旧柔和,却带着一种过来人般的,不容辩驳的笃定:

“岳姐,你还,经历的事情少。”

“有些人,有些事……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等你再长大一些,见得再多一些,自然就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