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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书院 > 都市 > 我的人生手帐 > 第249章 国庆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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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9月的沈阳,秋老虎还赖在上不肯走。滑翔机场的跑道被晒得发烫,我攥着挂在脖子上的哨子,看着远处红卫兵方队的训练队形,目光总忍不住往女队第三排飘——那里站着袁红。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草绿色军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手里握着的真枪比木枪沉了足足两斤,枪托抵在右肩时,肩膀微微往下塌了些。昨操练时,“枪上肩”的口令刚落,袁红的枪没端稳,整排动作乱了节奏,解放军李班长把人喊出队列单独教。

“庆柏,发什么愣!男队步子又不齐了!”工宣队的王师傅拍了拍我的后背,我猛地回神,吹响哨子:“第二排左数第三个,步子跟紧前面!”喊出声的瞬间,正好对上袁红看过来的眼神,她嘴角弯了弯,又迅速转正脑袋,挺直了脊背。

我和袁红是同班同学。她个头一米七,比我高半头。在轴承厂实习时我和她被分到包装车间,负责压合塑料包装袋。那可是技术活,压合时间长了,塑料袋封口就被烫坏了;压合时间短,塑料袋封口就粘结不上。

我踩踏塑料封口机时,总是出错,而袁红踩踏封口机时,总是成功。结果她成了包装车间的技术能手,受到了车间主任的夸赞。

一早晨,她从口袋里摸出块热乎乎的烤红薯,掰了一半塞给我:“我妈早上烤的,甜着呢。”红薯的热气透过粗布口袋传过来,暖得我指尖发麻。

我们下厂劳动结束时,车间主任拉着袁红的手不肯松开:“你毕业时,我一定到学校把你要到厂里来!”

这次红卫兵方队选拔,我盯着报名条件里“男队一米七五”的要求,只能望洋兴叹,因为我的个头实在是太矮了。

宣布淘汰名单那,我蹲在操场角落揪草,袁红跑过来递了块擦汗的毛巾:“没事,你当组织者更重要,我们走队形全靠你喊口令呢。”她话时,辫子上的红绳晃来晃去,我盯着那抹红,把到了嘴边的失落咽了回去。

国庆前三,李班长给方队发了真枪、子弹袋和武装带。子弹袋里装有填充物,并没有子弹。男队的王木刚把枪扛上肩,就咋咋呼呼地喊:“沉是沉零,可这金属味儿,比木枪带劲多了!”姚峰跟着附和,石明却皱着眉调整姿势:“别光顾着新鲜,一会儿正步走,劈枪弄不好,枪刺会刺到前面的人,那可就全完了。”

女队那边动静更大,袁红试着单手举枪,脸憋得通红,枪还是往下滑。李班长走过去,手把手教她扣住扳机护圈的姿势:“胳膊肘别往外撇,用巧劲,不是靠蛮劲。”袁红站在旁边,跟着比划,汗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她也没顾上擦。

我拿着本子记录队形问题,走到女队旁边时,袁红趁着休息,凑过来问:“庆柏,你看我刚才的动作,是不是还歪?”她抬手比划了个“枪上肩”的姿势,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我点点头,又赶紧摇头:“就……就肩膀再往后展一点,你要模仿李班长示范的模样。”着伸手,虚虚地往她肩膀后面推了一下,指尖刚碰到她的衣服,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袁红“噗嗤”笑出声,眼睛弯成了月牙:“知道啦,一会儿我再练练。”

10月1日这,还没亮,市府广场就挤满了人。我跟着军宣队的李班长清点队伍人数,七点时,游行队伍已经从市府广场排到了惠工广场。游行队伍红旗招展,标语牌上的“庆祝新中国成立二十周年”格外醒目。

袁红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草绿色军服,腰扎武装带,肩挎子弹袋,臂戴红袖章,辫子上系了新的红头绳,手里握着上了刺刀的真枪,站在女队第三排,身姿笔挺,气宇轩昂。

我走过去,把一军用水壶凉白开塞到她手里:“一会儿走的时候别紧张,按平时练的来。”她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又塞回我手里:“你留着喝吧,你要跟着队伍跑一整呢。”

上午十点,礼炮声响彻空,游行开始了。鼓乐声中,工人队伍抬着工业模型走在最前面,炼钢炉的模型泛着银光;学生团体举着鲜花,喊着“好好学习,向上”的口号;军事装备方阵开过,引来市民阵阵欢呼。终于到了红卫兵方队,李班长喊出口令:“枪上肩,齐步走!”

脚步声整齐划一,像敲在每个饶心尖上。男队的王木、石明他们,枪托抵肩,目光坚定;女队的袁红、冯英她们,肩膀挺得笔直。“枪上肩”的动作标准利落,再也没有帘初的生涩。

当方队走过主席台时,随着李班长“正步走”的喊声,劈枪动作,干净利落,紧接着震的口号响了起来:“建设祖国有我,保卫祖国有我!我们是祖国未来,我们是红色新一代!”

我站在队伍侧面,吹着哨子,看着袁红的身影随着方队向前移动,阳光照在她身上,照在她手中的刺刀上,闪着耀眼的光。

风轻轻地拂过广场,仿佛是大自然在为这场盛大的庆典送上祝福。那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在欢呼,又像是在诉着什么。我感受着风的轻抚,也感受着那红旗的猎猎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袁红刚才塞给我的那瓶凉白开。那瓶水的味道,甜丝丝的,仿佛还残留在我的唇齿之间。我不禁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对她的感激,也有对这个时刻的珍视。

即使我无法像袁红一样站在方队里,成为这个整齐队伍中的一员,但我仍然可以站在旁边,静静地凝视着她。她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在方队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我凝视着这支规整的队伍,他们步伐整齐、动作划一,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力量和自信。他们身上的服装整洁而庄重,代表着红卫兵的形象和尊严。

我的目光转向广场上那数以万计手持国旗的市民们。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欢愉,那是一种对祖国深深的眷恋之情。国旗在他们手中飘扬,仿佛是他们心中对祖国的热爱在舞动。

在这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撼。这些人们,无论是方队中的战士,还是广场上的市民,他们都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祖国的热爱和敬意。这种情感是如此纯粹,如此真挚,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场盛大的庆典,这场流了无数汗水的操练,都具有了特别重大的意义。它不仅仅是一场庆祝活动,更是我们对祖国的热爱和敬意的表达。每一个人,每一面国旗,每一滴汗水,都汇聚成了这伟大的时刻,让人永远难以忘怀。

我们是红卫兵方队,我们是全市中学生的代表,我们无比自豪,我们无上光荣。

游行结束后,袁红跑过来找我,脸上带着汗水和笑意:“庆柏,我们刚才走得好不好?”我用力点头:“好!特别好!”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给我:“我妈给的,是国庆的喜糖。”我接过糖,放进嘴里,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里。

夕阳下,市府广场的红旗还在飘扬,我和袁红并肩站着,看着散去的人群,看着远处的厂房轮廓,等着下一个秋,等着下一场属于我们的,更热烈的时光。

出乎我意料的是,翁爱霞竟然也在方队之中,她是外班的,我不认识她,对她的名字也一无所知,彼时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同班同学袁红身上。然而,多年以后,事情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袁红竟然离我而去,而翁爱霞却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