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谁啊这么缺德！
大白在街上骑马也不知减速！”
路边一位背着柴火的老妇人被惊得踉跄后退，捂着嘴直咳嗽，半才缓过气来。
“这年头，官差也这般跋扈了不成？”
……
绿阑正准备换岗去吃饭。
她摘下腰间的抹布，仔细叠好放进抽屉。
值了一个上午的班，终于能轮到她去膳堂领一碗热汤面了。
想到那冒着热气的汤底和软硬适中的面条，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今老板让吴师傅考试做菜，做了满满一盆鱼丸。
每人碗里都分了一大份，吃得可香了。
那些鱼丸白嫩弹牙，咬一口鲜汁四溢，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绿阑一边回忆一边咽了咽口水，肚子里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白影，绿阑抬头一看，面前已经站了个人。
她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筷子甩出去。
是邓曦。
虽然戴着幕离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那走路的姿态，绿阑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是这铺子里少有的几位常客之一。
她指着柜台里那串让她整个中午睡不着的山楂球。
“我要这个。”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现在就要。”
“这山楂球，来一包。叫蛋挞的那个也来一份，饼干也要，再加一杯奶茶。”
邓曦咬咬牙，指尖微微发紧，干脆把所有吃的喝的一口气全买了个遍。
全吃一遍，总该能忘了这心痒痒的感觉了吧。
绿阑忙活起来，手脚麻利地取货、称重、装袋，嘴里还不忘招呼着。
“好嘞，山楂球一包，蛋挞一份，蜂蜜饼干一份，再来一杯热奶茶，马上就好！”
这时厨房里的秀妍刚吃完午饭，正准备收拾碗筷，抬头看见绿阑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应对柜台前的顾客，便主动跑了出去，轻声道：“你去吃吧，这儿交给我。”
秀妍接过打包的活儿，动作熟练而利索，迅速将点心一一装好，又细心地用油纸包妥，最后把奶茶心地放进竹编提篮里，递了过去。
邓曦：“？”
她微微一怔，目光落在眼前这个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丫鬟身上。
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秀妍：“！！！”
尽管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光线昏暗。
但她还是认出了眼前这位衣着讲究的女子，正是琉璃别院的姐邓曦。
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那大火烧起时，她曾在花园角落远远见过她一面。
糟了糟了。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她。
“你……”
邓曦愣住了，瞳孔微缩，手指下意识地僵在半空，连手里刚递过来的点心都忘了拿。
“我见过你。你是别院丫鬟吧？”
她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把摘下脸上的幕离，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庞。
秀妍迅速在脑海里翻找过往的记忆。
终于，她对上了人。
想起来了，那别院起火时，花园里那个独自站在月洞门外的姑娘，就是她。
被人识破身份，也只能装傻充愣，否则更会引起怀疑。
“姐什么呢？”
秀妍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我一直都在饭馆做事啊，从在这边长大，打就帮着老板娘跑堂端盘子，您怕是记错人了吧？”
邓曦冷笑一声，眉梢一挑，语带讥讽。
“少骗我。我记得很清楚，你服侍的是个眉心有颗痣的姑娘。那日我在花园见过你们一起走动，你还替她撑伞挡雨。你不承认也没用，等我回去告诉姜管事，她会来查清楚。到时候看你还怎么？”
秀妍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声线，不让颤抖泄露心虚。
“姑娘你何必这样紧张呢？”
她低声道，语气反而显得更加平静。
“就算我真来自别院，也并非存心冒犯。我只是个下人，听命行事罢了。”
邓曦心里满是疑惑，眉头拧成一团，忍不住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照顾你家姐吗？”
她越越急，声音也不由拔高了些。
“你们那位姐病得那么重，咳血不止，药汤日夜不断，身边怎么可能离得了人？你不守着她，反倒跑来这里做杂役，谁给你的胆子？”
人都病成那样了，身边没人照应哪行啊。
“不瞒你，”秀妍低下头，声音略显沙哑，“我是被我们姑娘打发出来做工的。她生病很久了，吃了不少名医开的药，可身子一直不见好转，反倒是日渐虚弱。”
她顿了顿，抬起眼看向远处街角飘动的布眨
“最近府里缩减开支，连她的月例银子都被克扣了，零花钱更是断了好些日子。药材昂贵，家中又无额外接济，实在撑不下去了。所以……她才让我出来赚点银子，贴补一点日常花销，至少能让药不断。”
邓曦听了，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楚。
原本以为她是偷懒怠工、背主求生的不忠之人。
可如今看来，竟也是为生计所迫，被迫离主谋生。
她自己兜里的钱也快见底了，一分一毫都得精打细算，再不找些进项，恐怕连下个月的房租都成问题。
搞不好过几也得出来找活干。
哪怕是扫大街、搬货桶，只要能换来几文铜板，也得咬牙干下去。
秀妍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
“所以求您了，千万别跟别人这事。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这份工就保不住了。我们姑娘身子弱，每日都要用药吊着命，要是没了进项，药钱从哪儿来？姑娘也没钱买药了。”
邓曦抿了抿嘴，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目光正好落在那包用油纸仔细裹好的点心上。
秀妍猛地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浮现一丝慌乱。
她怕是邓曦误会了，以为她吝啬，舍不得给够分量。
于是赶紧拿起那根细长的竹夹，从托盘里飞快地多夹了几块饼干，塞进纸包里，还不忘轻轻压实，生怕掉出来。
“我偷偷多给你添点，你看行不行？”
她这话时声音压得很低，眼睛左右瞟了瞟，生怕被人看见。
“这是我家姑娘今早才做的，芝麻馅的，酥软可口，你尝尝看。”
邓曦：“……”
她真没想拿好处！
可眼前这一幕，又让她无法立刻拒绝。
对方一片真心实意，甚至带点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