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断罪,残灯孤焚烬。
别前尘,伴枕泪痕湿。
且听霜融吞旧恨。
唯有离魂锁幽清。
——
我姓李,名灯孤,字幽恨。
有人曾猜测我是不是哪个名门遗落的私生子,还有人曾怀疑我是不是皇帝被掳走的三儿子,诸多猜测好像把我当成了话本子的主角,似乎不弄出个美强惨的背景都对不起我似的。
但很可惜,我的父母只是一对最普通不过的平门百姓,他们游走在当曲每一条大街巷中,为人铁口直断,占卜吉凶。
或许是他们真的有些本事吧,在宫中那条预言出现之前的三年,也就是我娘刚生下我的时候,我爹看着桌上投出的铜钱,又爬上房顶看看上的星星,他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好像不简单。
但我想他当时占卜出来的,应该不是我将来能有预言里的那么大本事,而是发现我要是跟着他们生活,他们二人无法护我一生周全。
看到这,他满脸愁绪地挠挠头,回到屋内抱着我襁褓的娘身边,叹气开口。
他:我们把这个孩子送走吧,送到一个能安稳长大的地方。
娘当然是不同意的,她才刚与我见面,怎么就能因为爹一句话一句预言就这样把我送走?那几日的娘几乎哭成了一朵落雨的梨花,她甚至伸手打爹,哪怕这是她这辈子最深爱的男人。
她第一次反驳爹的那些都是骗饶把戏,哪怕他们一直都用这些把戏维持生计,她曾经比爹更虔诚相信鬼神象,但是为了我,她宁可不再相信自己的信仰。
但是娘也很厉害啊,就算她不打算再相信什么象鬼神,也挡不住象鬼神青睐于她,仿佛每一位神仙或者鬼怪都想提醒和警示,告诉她我不该留在她和爹的身边。
那一,我在榻上的襁褓香甜酣睡,娘在我身边编一条挂绳,她和爹终于攒够了钱为我打了块的长命锁,她要把那锁戴到我的脖子上。
忽然,屋子中的灯被一阵风吹灭,娘疑惑的抬起眼睛。
我不知道娘当时看见或者听见了什么,但是当时娘手中的挂绳凭空断裂,长命锁掉在霖上,纯银竟然碎成了几瓣。
那一,我想娘是真的害怕了,她知道我若是留在他们身边,只能我们三口一起惨死,但是若是把我送到别处,虽然他们二人难逃一死,但是我能安稳的活下去。
等到爹回到家,娘怀抱着我,抬起一双哭红的眼睛。
她:她不怕什么鬼神命,也不怕什么屠刀惨死,她只怕我活不到长大,就这样与他们一同离开这世间。
就这样,爹拿着他占卜方向的罗盘,娘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他们每走一步就拿出罗盘,指针指向哪里,他们就走向哪里。
一步一个脚印,走出当曲,走进一片深山,罗盘的指针带着他们,走到了东辰宫的门前。
当然,我的这些其实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全都是师父的讲述以及我一次次问卜卦得来的只言片语,我从未见过我的爹娘,只能通过这些拼凑出断断续续的回忆。
不到半月的我被送到了东辰宫宫主,我的师父东辰湘手中,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直到今日都没有找到,如同雨落后被冲散的踪迹,寻之无形,思之惆怅。
所以从我有记忆起,眼前就是师父好看温柔的脸和黛姑姑嫌弃的眼神。师父很疼爱我,常常抱着我讲着些我听不懂的古诗史记,好吃的好玩的也不吝啬般拿回宫中给我。黛姑姑那时候就有了人形,却还藏不掉发丝里盛开的花朵,当我想爬她的胳膊摘她头上的花时,她几乎都会把我从身上薅下来,再狠狠痛打一顿我的屁股。
身为孩的我在东辰宫没有同龄的孩做玩伴,所以有时候我也会听烦师父嘴里的诗词,又向往着宫外是不是有更多我没有发现的稀奇。偶尔我吵着想要跑出去玩,黛姑姑不同意,不同意我就闹,然后她揍我,揍得我屁股坐不潦子,也就让我断了出宫游玩的念头。
现在想想,幸好她揍的狠,不然还不知道会酿成怎样的大错。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淌,直到记忆里黛姑姑的花藏了个干净,师父教我的古诗我能张口背出鸭鸭鸭,大概过去了三年时间,那年我三岁。
那一年,身为国师的师父在观星台落下一则预言,我想当时的她也没想到,皇帝最后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生于七月七日子时之子如今三岁,他来日可保皇帝江山稳固,亦可毁灭皇帝江山。
巧不巧?我就是七月七日子时之子,如今三岁,就在出预言本人,国师的东辰宫里藏着。
师父大概早就意识到了什么,在从我爹娘手里接过我后,她一直把我养在东辰宫内院,不允许我接触任何外人。再加上东辰宫身处深山,几乎没人知道东辰宫还有我这个孩。
而且,师父自己就是那个落下预言的人,她秘密命令黛姑姑严加把守,我的存在就此被东辰宫上下合力瞒过海。
我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也不知道在东辰宫外的当曲城发生了什么腥风血雨,只知道那一之后没多久,我终于多了一个可以一起玩的同龄朋友。
他叫,烛影怯。
我见到烛影怯第一面时,他的眼睛似乎被什么弄脏,不知是雪水还是眼泪,混杂着红色的血止也止不住。黛姑姑将他带入内院,等到师父终于回宫,她们两个忙活了整整一夜,我才见到了那个男孩第二面。
我想他大概是瞎了吧,不然为什么师父要给他的眼睛蒙上白布,我记得玩捉迷藏的时候被蒙住眼睛一片黑漆漆,连黛姑姑拿她的花藤抽我,我都不知道她在哪。
师父,以前你不总心心念念自己没有好朋友,这回你的愿望成真了,以后他和你一起住在东辰宫。
和生龙活虎的我不同,他只是静静坐在凳子上,安静的不一句话,白绸让他整个瘦的身躯更显羸弱,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个姑娘家。
我想我当时看见烛影怯时,心里一定是很欣喜的,不然为什么每次回忆起两个饶初遇时,我总是最先想起他有些诧异的脸颊。
我跑了过去,握住他冰凉的双手。
我仍然相信烛影怯还是我认识的烛影怯,我比其他人多认识他整整二十年,就算他在之后我未曾参与的时间里被别人冠上多少敬畏的嫉妒的评价,我也仍然会,烛影怯,你其实从未变过。
(这会是连续起来很长的一章,被我分成好几章更新,但只讲李灯孤一个人。我很怕大家会因为不是在写主角而没兴趣,但这个故事花费了我很多心血,这样写能最大限度表达好副本情节。希望大家多些耐心,辰佐和江厌将在后面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