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城禁柳称此人为捷阳一族的世子,也就是,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目前捷阳首领的儿子,也就是下一位首领继承者。
“两位请坐吧,北疆不如燕陇繁华,住所食物粗糙,还望两位不要嫌弃。”
辰佐赶忙道谢,他和江厌坐在了茂眷空隐的对面,只是眼睛一直落在旁边大吃大喝的倚楼身上。
完蛋了,他又想起自己没吃完的羊肉串了。
“在下名为茂眷空隐,两位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两位客人姓名?”
茂眷空隐丝毫没有世子的架子,闻言,江厌也不隐瞒,直接回答。
“本人姓江名厌,这位是辰佐,我们受燕陇当曲城的哀筝姑娘委托,替她护送一件物品给这新月客栈的朋友。”
“哀筝姐姐?”
倚楼擦了擦嘴,赶紧凑了过来。
“是不是她当时好给我的当曲城点心?”
茂眷空隐无奈地推开倚楼,眼看着辰佐要翻自己的外套拿东西,他赶紧伸手拦住了他。
“不不不,来抱歉,那哀筝姑娘大概是骗了你们。”
“骗我们?”
辰佐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他手刚摸上那个珐琅掐丝妆匣。亏得他一路一直忍住没看里面有什么,没想到竟然是骗他们的。
江厌想到了什么,他没有惊讶,朝茂眷空隐摇了摇头。
“不,倒不如是我们有求于哀筝姑娘,才换来这次见到世子的机会。”
茂眷空隐低声笑笑,倚楼将装着新鲜水果的盘子端了过来。
“刚刚在楼上就看见两位身手不凡,其实早在两位来到北疆之前,我便对两位的身份早有耳闻。”
茂眷空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直没有摘下帷帽的江厌。
“朱瞳神刀在燕陇境内是只有少数人知晓的秘密,可是在捷阳首领家族中,这几乎不是秘密。”
话一出口,辰佐面色瞬间变得严肃,在燕陇两人经历的追杀太过惊心,此时他身体往江厌身边靠了靠,条件反射般握住了八拙刀柄。
“你既然知道,那不应该把我们抓进大牢囚禁,再强迫我们帮你们斩什么龙脉吗?”
江厌看着茂眷空隐,好像早料到会如此,但他此时也没有害怕,只是安抚般拍了拍辰佐紧绷的后背。
闻言,茂眷空隐冷笑了一声。
“可惜,我们这些异族人不屑于什么龙脉兴亡,所谓首领更迭,也只是强者上位,谁的本事强,谁就是这首领,不存在所谓命一。”
“你这话的倒是有趣,比我在燕陇皇宫内听到的那些认同的多。”
江厌也不再和他隐瞒,他将一直带在头上的帷帽摘下,露出脸上妖异的红纹,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正盯着茂眷空隐。
“若是我猜的不错,我们今能被哀筝姑娘举荐到你面前,是因为能帮你们做其他事情吧?”
“而大概……是和那九曲江有关?”
刚刚楼下的纷争就此引发,那群异族人以为他们两人身上的妆匣里是关于九曲江的秘密,其实直到今前,他们都没听过这个地名。
闻言,茂眷空隐有些惊讶,旋即哈哈大笑。
“聪明!我就喜欢你们这般聪明的人,无论办什么事情都能成功一半。”
笑罢,他朝倚楼招了招手。
“倚楼,去把我书架上的地图拿来。”
倚楼应声,他起身钻进后面的书架,不多时就捧着一卷地图出来,将其打开摊在了三人面前。
“二位来自燕陇,自然知道北疆地处沙漠,这里聚集了许多少数民族,其中的领导者,便是我们捷阳一族的首领,我的父亲茂眷空觉自。”
到这时,茂眷空隐指了指地图上狄平所在的方向。
“燕陇人似乎都畏惧狄平一族多些,他们地处燕陇南方,水土丰满,加上上一辈几乎踏破燕陇都城的战役,别是燕陇当朝,就连我们许多人都觉得,若是真有一燕陇被颠覆,那必然会是狄平出手。”
“可惜他们不知道,北疆实力在当年几乎和狄平不相上下,只是我们守着自己一方土地,未曾加入那下纷争的战火。”
茂眷空隐的手指顺着地图划走,落在了北疆的位置。
“据父亲,那一年燕陇与狄平的战役,本该是狄平代替燕陇成为这下新主,未成想燕陇找到了降世的朱瞳神刀,将那狄平新生的龙脉一刀斩断,狄平就此失势,燕陇保住了龙椅,旋即开始他们国运最盛的日子。”
然而到这,茂眷空隐忽然抬头,看向了面前认真倾听的辰佐和江厌。
“这些本该与我们北疆少数民族无关,但那朱瞳神刀可怕之处就在于,它们不仅将狄平的龙脉斩断,却也间接‘斩断’了我们北疆的根脉,原本流淌在北疆境内,各族赖以生存的河流,九曲江。”
“斩断了一条河流?”
听到这,辰佐有些不相信了,那神刀就是再厉害,又如何能斩断一条在土地上流淌的河流?
“与其是斩断,倒不如是在一夕之间消失。”
茂眷想了想,皱起眉头纠正。
“九曲江就好像从未出现一般,无论是谁都再也找不到它的踪迹,新生的孩子以为这是编出的谎话,但是在数年间受他滋养的北疆人却都记得,九曲江曾在北疆的土地流淌过,那时候这里还不是一片戈壁沙漠。”
“也就是因为它的消失,北疆少数民族的生存变得分外艰难,过去我们敢和燕陇分庭抗礼,如今却只能按朝廷要求供奉获得一夕安稳。”
“就算如此,燕陇王朝也并没有放过我们,连年征收和供奉愈发紧迫和过分,北疆少数民族看似与燕陇维持交好,实则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郑”
“我有一个问题。”江厌忽然开口。
“请。”
“你的父亲,或者身为领导者的茂眷一族,你们是如何知道那九曲江是被朱瞳神刀一起斩断的?”
猝不及防对视上江厌暗红色的眼睛,茂眷空隐下意识将目光别过,他摸了摸自己突然有些眩晕的额头,沉声开口。
“父亲在那之后一直派人四处调查,直到数年之后发现,狄平境内同样失去了一片山脉,山脉不高,却正是狄平敢大肆对外扩张的主要防线。”
“没有了山,等于把一棵巨树的树皮扒掉,狄平人甚至难以自保,更何况是去攻打别族?”
“想起北疆失去的九曲江,父亲就几乎已经确定,也许是燕陇皇帝从中作梗,那神刀不仅是斩断了所谓龙脉,它还斩断了别族赖以生存的命脉,只为保他们江山稳固,后世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