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了她,那么一切都有商量。”
城禁柳阴沉开口,不想江厌冷哼了一声。
“我倒是觉得,放了她,我们更走不出这客栈。”
那几伙并非貊羌的外族见城禁柳等人没有占到便宜,他们彼此掏出隐藏的兵器缓缓朝江厌两人靠拢,辰佐见状,手中的刀刃贴紧了纥干奉钕的脖子几分。
客栈内气氛分外紧迫,就等谁先打破沉默,一场更混乱的大战一触即发。
眼看着辰佐的刀刃几乎要擦破纥干奉钕的脖子,忽然间,自那楼上甩下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朝着辰佐持刀的右手而来。
辰佐面色一凛,他抢先撤下八拙抵挡,城禁柳手中瞬间投出飞索,那飞索准确无误的缠住纥干奉钕的腰身,她口中迅速咬住一截刀刃,弯腰划向身后江厌。
江厌松开手向后躲避,在飞索的牵引下,纥干奉钕一个悬身落在了城禁柳怀里,旋即便挣开他,用貊羌语骂了一句脏话。
那些异族人见状,刚要上前使出自己的招式,不想一道男声也在楼上响起。
“两位客人手下留情,莫要伤害了这北疆各族和气。”
略有些生硬却极其威严的燕陇语,所有人循声抬头,却看见茂眷空隐和那个叫倚楼的少年正站在楼上,手中捏着尚未投出的匕首。
江厌暗中勾了勾唇,他们真正要找的人终于愿意出面了。
城禁柳眼底的冷色依旧没有消除,他将纥干奉钕往身后一挡,上前几步抬头直视茂眷空隐。
“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有求于人,就不该这般鲁莽动手,真要伤了谁,莫是你们,就是对整个北疆,也全都没有好处。”
茂眷空隐敲了敲木质栏杆,清脆声瞬间回荡在安静的客栈内。
“世子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人身上带着九曲江的位置踪迹,现在却不允许我们要吗?”
可城禁柳并不买账,不仅仅是他,身旁聚集的异族也全都有些义愤,他们用不同语言着什么,但是江厌和辰佐全都听不懂。
尤其是纥干奉钕,她大声朝着上方的茂眷空隐了一句貊羌话,顿时,她身后的壮汉和城禁柳都面色一僵。
茂眷空隐叹了一口气,他身边的倚楼忽的从他身边消失,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却已经站在了纥干奉钕面前。
江厌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少年化为灰色的虚影从楼上窜下来,他亮出自己锐利的爪子,几乎一瞬间停在了纥干奉钕右眼前方。
纥干奉钕的身体瞬间被冷汗浸透,她颤抖着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利爪,耳边传来茂眷空隐冷下的声音。
“奉钕之城禁柳赤斯护胄,未起符铿起而胜之。(纥干奉钕,城禁柳在外面可以由着你,但回去你父亲不会。)”
罢,倚楼的爪子收了回来,纥干奉钕有些后怕的低下头,城禁柳慌忙揽住她有些发软的肩膀。
他咬咬牙,再次抬头。
“那依照世子的意思,九曲河之事就只由捷阳一族来处理吗?”
“若是连这件事都让北疆各族放不下心,那才是我作为世子的失职。”
这话不仅仅是对城禁柳身后的貊羌族的,也是对在场其他异族的。
茂眷空隐取下自己手上的琥珀戒指,他将那戒指扔下去,城禁柳准确接住。
“今日聚集在这里的北疆民族中,你们貊羌最大,纥干奉钕没有你懂事理,这世子信物就交给你保管,算作我茂眷空隐给各族的承诺。”
看着手中被岁月侵染的琥珀戒指,城禁柳只能抿了抿唇,他低下头,朝茂眷空隐行礼。
“那我们就在慈候世子消息,希望世子不要让我们失望。”
罢,他朝着身后壮汉使了个眼色,一群貊羌人吵吵嚷嚷着离开了客栈去往厢房,早就藏起来的店二赶忙出来收拾残局,围在这里的异族食客也再次落座。
倚楼转身,他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江厌辰佐,他比辰佐还矮了半头,学着燕陇饶像模像样的朝他们两个行礼。
“两位大人跟我上楼吧,我们世子在等你们。”
辰佐将八拙插入刀鞘,他默默看了一眼刚刚没吃完就被扔到地上的羊肉串,只能抽抽鼻子跟在了倚楼身后。
还没等他走几步,江厌大步追上,他突然伸手揽住辰佐的肩膀,凑近他耳边低声开口。
“还真把我当你妻子了?”
辰佐好悬没被自己口水呛到,他感受到江厌捏着自己肩膀的手分外用力,想起刚刚自己的那些瞎话,他不敢转头看身旁江厌的表情,只是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啊哈哈哈哈这不是当时情况紧急脑袋短路了嘛……别生气别生气……”
江厌笑了笑,他倒没真生气,此时终于感受到逗弄辰佐的乐趣,他继续在旁边威胁开口。
“下回谁当妻子谁当丈夫?”
“厌神……不对,厌哥厌哥,下回你什么我就是什么。”
辰佐赶忙把好话搬出来,他在心里无声吐槽这种尴尬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再有下次了。
倚楼在两人前面动了动耳朵,他本体是一只尚未成年的狼妖,听力超群的他几乎将两人的话全都收入耳中,但是他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一句话没听懂。
思考了一下,思考不明白,头好痒,好像要长狼脑袋了。
三人就这样登上了新月客栈的二楼,倚楼带着他们来到走廊尽头,他用力敲了敲门。
“世子!我把他们带进来了!”
门后传来一声“进”,倚楼推开了门,他蹦蹦跳跳的走进屋内,一双灰色的狼耳从他头发里支棱出来,他也不在意地跑上桌子去吃上面放着的瓜果。
“咳,让两位客人见笑了。”
茂眷空隐脱下身上披着的兽皮,他在桌前摆上三杯茶水,微笑着请两人落座。
辰佐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倚楼脑袋上“biu”的冒出一双耳朵,早就看出倚楼真身的江厌依照礼节朝茂眷空隐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