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春风渐暖,药膳馆的屋檐下挂起一排排牛肉条,在阳光下泛着油光。郑淮安提着竹筐从肉铺归来,筐中牛后腿肉纹理如大理石,脂肪如雪花散布。\"秦川黄牛。\"老人将肉放在榆木案上,肉质紧实,透着草原的粗犷。
林抱着陶瓮进来,瓮中盛着新炒的辣椒面,色如烈火,香辣呛鼻。\"陕西线椒,三伏晒制。\"她将辣椒面倒入石臼,加入花椒、孜然,用石杵轻碾,辛香顿时盈室。我取过少许轻嗅,辣中带麻,香中透烈。
\"肉要顺纹牵\"郑淮安执厚背刀,刀刃顺着肌肉纹理落下,切成三指宽、半指厚的肉条。\"顺纹不断纤维,嚼劲方足。\"肉条在案上排列整齐,如琴键般匀称。林学着下刀,却总是切断纹理。\"眼随纹走,刀随眼动。\"我示范,\"逆纹易碎,顺纹耐嚼。\"
腌制最是关键。粗盐、白糖、料酒调成料汁,加入姜片、葱段。郑淮安将肉条浸入料中,双手轻轻揉按:\"盐杀水,糖提鲜,揉要透。\"肉条渐渐紧实,泛出深红光泽。林盯着变化:\"上次我腌的肉酸了。\"
风干需要耐心。腌好的肉条挂在竹架上,春风徐徐吹拂。郑淮安执蒲扇轻扇:\"风要柔,日要暖,三日为宜。\"肉条渐渐收缩,表面泛起油光。老人指尖轻按:\"外干内润,方是火候。\"
蒸制讲究功夫。肉条入杉木甑,文火慢蒸。郑淮安执竹铲轻翻:\"汽要足,时要够,肉软而不烂。\"蒸汽氤氲中,肉香渐渐浓郁,带着调料的复合香气。老人取筷轻戳:\"筷入无血,纤维分明。\"
撕条需要巧劲。蒸好的肉条趁热撕成细条,顺纹理分解。郑淮安手指翻飞:\"撕要匀,条要细,入味才透。\"肉丝在案上渐渐堆成山,纤维丝丝可见。林学着撕条,却总是粗细不均。\"力在指腹,不在指尖。\"我示范,\"顺纹轻扯,丝自分离。\"
炒制考验火候。铁锅坐文火,下菜籽油。郑淮安将肉丝滑入锅中,慢火煸炒:\"火要文,翻要勤,去水存油。\"肉丝在锅中渐渐卷曲,油光锃亮。老人执铲轻推:\"色变即起,过则焦苦。\"
调味时机精准。锅中留底油,下辣椒面、花椒粉、五香粉。郑淮安执勺轻搅:\"料要爆香,味才入骨。\"香料遇热绽放,辛香扑鼻。肉丝回锅,快速翻炒:\"裹料要匀,挂色要亮。\"
烘烤最后工序。拌好的肉丝铺在竹筛上,炭火微微烘烤。郑淮安执竹夹轻翻:\"火要微,时要短,存其脆香。\"肉丝渐渐干爽,辣香愈发浓郁。老人撒入熟芝麻:\"添香增色,画龙点睛。\"
成菜装坛,牛肉干红亮油润,芝麻点缀如星。郑淮安执一条细嚼,纤维丝丝分明。\"火候差一分则韧,多一分则柴。\"老人细细品味,麻辣鲜香,回味悠长。
林心品尝,眼睛倏地亮起:\"越嚼越香,停不下来!\"她学着配茶,\"肉干佐茶,滋味更妙。\"三人就着新沏的云雾茶,在春风中慢品。
窗外柳絮纷飞,厨房里香气萦绕。郑淮安起年轻时在西北吃的风干肉,林讲述家乡的猪肉脯,我则想起师父教的\"干香耐存,慢工出细活\"。
炊具洗净时,夕阳西斜。林擦拭着竹筛,忽然问道:\"程教授,为什么非要先蒸后炒?\"我指着未尽的肉条:\"蒸软纤维,炒存干香,两步不缺。\"她若有所思地记下。
郑淮安在收拾料渣时轻叹:\"现在的牛肉都不够香了,等草长时我去草原收些吃野草长大的。\"他翻出个陶罐,取出陈年的牛肉干:\"这是三年前的存货,香味还醇。\"
暮色渐沉,我们在院里继续翻晒肉干。碎肉熬粥,料油拌面,连竹架都被郑淮安要改做花架。药膳馆的灯笼在春风中摇曳,将这场春日肉干宴的滋味久久留在齿颊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