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怪我吗?”钟思齐一脸委屈,“那还不是因为我每晚上都得看着爸,白上课,晚上还得熬夜,我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你姐不也熬大夜吗?”钟母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你姐看着状态比你好多了。”
钟思齐心里那叫一个委屈,没等他反驳,门外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我们来了!”
是方楠和方荷,她们这对姐妹花穿的好看,打扮的也好看,手里还拿着酒。
“来了就好。”钟母笑呵呵的。
两饶表情都有些不太对劲,然而钟乔却冲她们摇了摇头,于是她们就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来了好,来的人多热闹。”钟母满脸高兴,“还带了我最喜欢的酒。”
“今必须喝两杯。”
钟乔劝道:“妈,你悠着点。”
钟母却不管不顾:“怕什么?现在没有你爸爸管我,我想做什么都可以,这点酒,对于我年轻的时候,那简直是开胃菜。”
提到钟父,一桌子的人表情都有些古怪,方楠没忍住撞了一下钟乔的胳膊,钟乔却没办法解释,只能无奈摇头。
自从父亲受伤住院后,昏迷不醒,钟母不吃不喝,后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开始胡吃海塞,并且情绪异常高昂。
把钟思齐他们吓坏了,可钟乔猜测是受了刺激,所以感官失调,要么就是在麻痹自己的情绪,越是这个时候,就是不能刺激她。
所以,所有人都不敢再提钟父的事情,任由钟母就像是忘记了这件事一样,开开心心地过着每一。
时间长了,钟乔也越来越担心。
担心她一直憋在心里,把自己给憋坏了。
“大家吃吧。”钟母灌了几杯酒下肚,满脸通红的招手,示意大家敞开肚皮吃,“吃,这些可都是我辛苦做的,吃!”
大家看了一眼钟乔,得到了指示,开始动筷子。
不得不,虽然现在不清楚钟母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她的这个厨艺当真是炉火纯青。
一群人一边害怕,一边也算吃的尽兴。
等他们吃到一半,钟母突然淡淡开口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没疯。”
钟乔停下筷子,没有抬眸。
钟母道:“大家这些辛苦了,纵容我这么久,希望没有吓到你们,其实这些我是很清醒的,只是我不想清醒过来,我的心里太难受了,我不想回忆起这些。”
“更不想面对失去丈夫的恐惧,可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们放心,我不会干傻事,我还有两个孩子,日子再苦再难,我也会坚持下去,等他醒过来。”
一番话完,众人沉默,钟母却笑了:“别不话呀,我就是怕吓到你们,所以给你们表个态,赶紧动筷子吧。”
虽然这些话有些突然,却也在钟乔的意料之中,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了解母亲。
她是一个坚强也温柔的人,并不容易被打败,只是需要点时间去消化,既然能出这些话,则明并没有什么问题。
钟乔重新在众目睽睽之下动起筷子,见她都动了筷子,其他人就知道这件事情算了结了,也相继动筷子。
饭后,钟乔本来想洗碗,却被钟母拦下。
钟母道:“给我点活干,否则我心里不踏实,你和年轻人们去玩吧,妈没事。”
钟乔只好放开手,跟着他们去院子里赏月。
“姐,坐这里。”钟思齐招手,在他旁边,是已经搭好的凳子。
钟乔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下去。
钟思齐看了一眼身后,道:“姐,妈刚刚跟你啥了?她怎么样?”
“她没事。”钟乔神色自若,“妈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可她最近真的很奇怪。”钟思齐嘀咕,“真的没关系吗?”
钟乔看了他一眼:“妈不仅是我们的母亲,也是一个女人,你要允许她会哭,会笑,会跑,会疯,她既然已经了没事,那你就应该相信她。”
钟思齐没有话。
一群人继续赏月。
今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明亮,像是一轮皎洁的光盘,并且院子里也时不时吹过来凉爽的微风。
方楠靠了过来,轻轻唤她:“大乔。”
钟乔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方楠道:“你妈真厉害。”
钟乔才终于看她:“为什么?”
“因为大人总喜欢隐藏情绪,可你妈很鲜活。”方楠伸出两个手圈起来,用于枕头靠在自己的后脑,“你们的性格很像,身上总有一种让别人喜欢的魅力。”
钟乔轻轻的笑:“也许吧,你是第一个这样的人。”
鲜活。
她鲜活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也许是离婚的那一刻,又或许是开始做生意的那一刻,或是买下第一件昂贵的衣服那一刻,重新为自己而活的那一刻。
总之,就像是现在这轮月亮,她是自己,万中无一的自己。
仅仅是这样,便足够了。
*
钟父是在两个月后醒的。
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枕着钟乔。
他那坎坷的女儿,消瘦了一大圈,呼吸平稳的守在他身边。
而床头柜上,是新鲜的君子兰,显然是刚被别人换过,想让他醒过来之后,第一眼就见到这些花。
他一下子就猜出是谁了。
“乔乔。”他轻声呼喊,并且努力抬动手指去触碰钟乔。
钟乔被一阵毛茸茸的触感唤醒,还没等睁开眼,冥冥之中,就已经有一股强烈的直觉在告诉她。
“爸——”迎上对方温柔慈爱的眼神,钟乔惊呼。
“爸,你终于醒了!”
她的呼喊声惊醒了在走廊外面的钟母和钟思齐。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是为了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在彼茨眼神当中得到答案之后,赶紧闯了进去。
仅仅是一眼,两人就愣在了原地。
钟父脸色苍白,微微带着一丝活饶血色,听到动静,转过头,微微笑了笑,盯着自己的妻子,眼里有湿润的泪光:“钟韶,好久不见,我好像睡了很久。”
钟母鼻子一酸,猛地就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