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来帮阿姨扒蒜。”
钟母坐在门槛处,笑眯眯的,手里还拿着一大摞蒜头。
宋愣了一下,旋即慢悠悠的挪了过去。
“钟阿姨。”他接过手里的蒜头,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头,“这些活没有必要做,如果是饭菜不合口味,我可以重新叫饭店做,纪先生特意交代过,您受了惊吓,应该在家好好休息。”
钟母笑道:“你总是去饭店帮我们叫饭菜,吃也不好,还是家里的饭菜干净,而且阿姨的厨艺也不差。”
“我听你是上海人,上海和苏州的口味还是蛮相像的,都是爱吃甜食,你肯定没吃过我做的糖醋排骨,还有荷叶鸡,今气好,我也想活动活动,等晚一点,你留下来和我们吃饭。”
宋寒声有些受宠若惊:“不,钟阿姨,没有这样的规矩,你是纪先生的丈母娘。”
“你这孩子。”钟母打断了他的话,“无论是不是丈母娘,跟你留下来吃饭没什么关系,我知道你在工作,这些我都把你的性格摸透了,你这孩子就是太正经了,总是爱板着一张脸,做什么都紧绷绷的。”
“阿姨跟你,这工作得劳逸结合,不吃好喝好哪有力气上班?而且在这儿,阿姨都是拿你当年轻人对待,跟思齐没什么区别,你不要搞得就跟我是你上司一样。”
“我,我…..”宋寒声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整张白皙的脸都涨得通红。
“阿姨,抱歉,我我……是我太凶了。”
钟母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开玩笑:“你呀,确实凶,阿姨有时候想跟你几句话都要被你这个态度吓跑了。”
宋寒声更加无地自容:“钟阿姨,我……”
见他都快局促到不知如何是好,钟母也打消了继续逗弄他的念头。
“行了,阿姨就想让你跟大家一起吃饭,在这里你就当自己家一样,可以放松些,现在你就帮阿姨扒蒜,晚一点等着吃就好。”
宋寒声看着她离去,又看了看手里的蒜头。
他,好像不太会这种事情。
从在家都是有仆人,最落魄的时候,也有亲妈捧着他,什么都不让他做,他可以处理工作上的任何事物,包括一系列复杂的人际关系,可扒蒜,换句话来,是不是有点大材用了?
钟母伸出一颗头:“快点扒蒜哦,待会儿就要进锅了,那边还有一些蔬踩着你去洗呢。”
宋寒声:“……”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木桶,里面装满了瓜果,还有蔬菜,根茎都是带泥土的,至于叶子还沾满了露水,很新鲜。
也——很脏。
就当是为了工作。
宋寒声深深叹气,拖过板凳,开始学着曾经见过别人扒蒜的样子,开始扒蒜。
起初扒的还算难看,坑坑洼洼的,不过忙活了一阵子,起码后面几颗还算平滑。
接下来就是这一大桶瓜果蔬菜,宋寒声在脑海里搜寻着它们的身影,实在想不起来它们究竟是什么品种?
良久,他叹气,揪起一把绿油油的菜。
他们家大多数菜都是吃叶子的,而不吃根茎,应该是摘掉根茎吧。
干就干。
宋寒声开始略带嫌弃的摘掉根茎,摘掉一半时,脚边已经堆了一大把,他忍不住勾了勾唇,好像也没有什么难度。
正当他陷入骄傲无法自拔时,一道清凌凌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哎呀,你怎么把根茎都拔了?”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他的身后穿过,抓起一把绿油油带着泥土的菜叶。
宋寒声怔了一下。
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离他这么近,并不是那种劣质或者甜腻的香水味,就是普通的皂角香,却很干净,不会让人觉得排斥。
有点像路边最常见的雏菊。
宋舒玲侧身蹲到他面前,笑眯眯的:“宋先生,我教你呀!”
宋寒声扫了一下她因为话,胸腔起伏时,而挂在胸口处的玉菩萨吊坠,那根红绳鲜艳欲滴。
意识到自己失礼,他连忙撇开视线。
“宋姐。”
他语气平稳。
“这些太脏了,你不要用手拿,我来就好。”
宋舒玲撇了撇嘴:“这有什么?我从跟着我爸妈,这点事情还不在话下,而且也不脏呀。”
她捧起那些菜,又重复了一遍。
“宋先生,我来教你吧。”
宋寒声看着她:“为什么?”
宋舒玲笑了笑,脸上全然没有恶意,反而是真:“因为,我也姓宋,宋先生,你相信命中注定吗?我想,我们的姓就是一种缘分。”
这句话的实在露骨,最起码宋寒声在香港从未见过有女人敢这样对他话。
他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真的善意。
然而,宋舒玲已经一把抓过那些绿油油的菜,麦色的脸带着温暖的笑意,在明亮的绿色当中,耀眼,灿烂。
“宋先生,这是红薯叶子,叶子不仅能吃,根茎也能吃,你只要把它的末端,带土的地方给摘掉就校”
着,为了防止他没听明白,宋舒玲还亲自做的示范。
伸手,干净利落的择菜。
连续做了几个动作,冲发呆的宋寒声招手。
“宋先生,你学会了吗?”
宋寒声收回视线:“谢谢,我已经学会了。”
于是按照她刚刚的动作,开始择菜。
宋舒玲嘿嘿一笑:“你这样太慢了,宋先生,我来和你一起,我还等着吃饭呢。”
她自顾自地拖了一个板凳,两个人挤在一起,动作一快一慢。
钟母正准备催促,见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年长者被姑娘带着择菜,笨拙却真诚,两个饶背影和谐的就像是一幅画。
半晌,她没忍住啧了一声:“年轻就是好。”
转身进了厨房。
有了两个饶助力,到了傍晚,钟母已经把饭菜烧好。
钟乔看了一会书,嫌弃屋里面太热,索性趁着气好,把饭桌搬到了外面,就放在葡萄藤下,拖了板凳过来,大家一块吃饭。
“妈,你做了红烧排骨啊?”钟思齐眼睛都亮了。
“什么红烧排骨?”钟母拍开他蠢蠢欲动的手,“让你熬几个大夜,狗鼻子怎么也不灵了?这是糖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