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卫庄所聚武林人士,不乏缉捕司捕长。
卫庄环视,沉默片刻,道:“动手!”
言毕,众人跃出。
三川郡守府,胡亥焦急踱步。
“公子所忧何事?”
一阴柔之声忽现。
胡亥先是惊愕,旋即满心欢喜:“老师,您终于来了。”
赵高双手叠放腹前,面色阴沉:“昌平君已启程颍川,那里即将陷入动荡。”
胡亥乐道:“如此一来,扶苏必遭殃!”
赵高冷笑:“昌平君叛秦,扶苏定会受牵连。加之颍川之乱……若公子能平息此乱,便是立下赫赫战功!”
胡亥兴奋地挥手:“我盼这已多时!”
赵高满意点头:“公子平乱,我助你捉拿昌平君……双管齐下,秦王之位,非公子莫属。”
胡亥神色突凝,问:“那高景呢?”
赵高微笑:“昌平君布局,怎会遗漏高景?”
……
挚心生慌乱,又感困惑。
两人闯入,却自相残杀。
申剑入鞘,拱手:“挚大人放心,叛徒已伏诛!”
挚望着他,又看向地上之人,迟疑:“他……似乎是你缉捕司的同僚?”
申冷笑:“背叛者,何谈同僚之情!”
挚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申答:“挚大人不必多问,权当未发生。”
挚无奈:“好吧。”
“在下还有任务,先告退,挚大人保重!”
新郑各地,类似场景频现。
新郑看似纷乱,实则有序,常人难以察觉。
……
韩王陵,卫庄猛然止步,瞳孔紧缩。
黑白玄翦悄无声息现身,拦住去路。
二人沉默对峙。
良久,卫庄沙哑道:“你不该在此。”
黑白玄翦答:“你命我去三川,我未从命。”
“为何?”卫庄追问。
黑白玄翦坦然:“先生派焰灵姬告知,让我留慈你。”
“高景……”
卫庄沉默许久,艰难开口:“这一切,皆在高景预料之中?”
黑白玄翦难得一笑,神情得意。
卫庄转身,望向喧闹的新郑,喊杀声四起:“那新郑的纷乱呢?”
“不乱。”
焰灵姬突然从树后现身,得意笑道:“不过是借混乱之名,清除不安分之辈。”
卫庄难以置信:“他们背叛了我?”
焰灵姬笑答:“你忘了?缉捕司除了你提拔的江湖人,主力仍是墨家!”
卫庄眼神凌厉:“墨家……不可能!”
“墨家不可能背叛此次计划?”
焰灵姬高举令牌,问:“你可识得此物?”
卫庄眼神凌厉:“墨家统领令?但……”
“墨家此次行动的指令来自墨家矩子,对吗?”焰灵姬缓缓道,“现任矩子实为前燕国太子丹,他既参与计划,自不会背信。但他不知,我家先生与六指黑侠曾有约定,这枚统领令在调度颍川三川两地墨家时,效力超越矩子令。缉捕司的墨家成员皆知此事,唯有你不知。加之颍川原韩国贵族中有人蠢蠢欲动,先生便借刀 ** ,借你的手将他们除去。”
卫庄心生绝望,语气消沉:“原来如此……高景,果然高明!”
焰灵姬续道:“先生让我转告,带上追随你的人离开吧,江湖无边,朝堂遥远,总有再见之日。”
卫庄愕然:“他不打算杀我?”
“杀不得。”焰灵姬皱眉,“先生,你和盖聂赋异禀,武艺日进千里,玄翦大哥有了女儿,不能让他轻易丧命。”
黑白玄翦不悦:“我岂会输给他!”
焰灵姬轻笑:“你若受伤,麟儿会心疼,也会埋怨先生的。”
黑白玄翦嘴角微动,不再言语,露出一丝笑意。
“你还不快走?”焰灵姬催促卫庄。
卫庄沉默片刻,长叹一声,提起鲨齿剑,转身孤寂离去。
……
“典庆先生救命之恩,扶苏铭记!”扶苏恭敬致谢。
典庆手持双斧,魁梧身躯护住扶苏,脚边散落一地弩箭,沉声道:“我只是遵先生之命……未料他们真敢对公子下手。”
扶苏叹息:“舅父昌平君终究未明,农家与他仅是合作,非从属。”
典庆略作思索:“先生有言,公子自知如何应对。”着,递上一枚符雕,“此乃先生托焰灵姬转交。”
扶苏接过,笑道:“颍川军调兵令……一切尽在先生掌握!”
典庆无言,神色沉稳。
扶苏再次行礼:“还请典庆先生继续护佑。”
典庆点头:“先生命我听从你的。”
扶苏点头,轻声自语:“十败……”
……
此次计划,昌平君芈启主导,农家与墨家响应。
高景向马车内的赢阴嫚阐明:“农家已被齐室暗中控制,与昌平君合谋反秦。墨家新矩子乃昔日燕国太子丹,他全力支持一切反秦行动。”
赢阴嫚问:“他们的意图何在?”
高景笑道:“意在搅乱颍川。陈地之变已断秦军退路,若颍川再乱,李信的二十万大军将被困楚地。”
赢阴嫚惊道:“那我大秦军队岂不危矣?”
焱妃微笑:“公主勿忧,君上早有察觉,怎会置秦军于险境?”
“绯烟真是聪慧!”高景赞道,“不仅我知,大王亦明,赵高的罗网亦是。我们只是佯装不知,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赢阴嫚不解。
高景解释:“大王欲让昌平君等叛秦之人自露马脚,赵高则为十八世子胡亥筹谋。昌平君反,扶苏必受牵连,加之颍川之乱,胡亥可借此平乱,扶苏便与王位无缘。至于我,下一统在即,颍川当归秦,顽固之徒,留之无益。”
赢阴嫚似懂非懂,不再追问:“那接下来无事了吧?”
高景略作思量:“楚国战事与我们无涉,但接下来恐有几次刺杀……你怕吗?”
赢阴嫚昂首:“有夫君在,我不怕!”
高景轻抚她的脸:“好,这次让你见识为夫的手段……绯烟,你保护好阴嫚即可。”
焱妃温柔点头:“奴静待君上英姿!”
……
马车受阻。
赵高车内,透帘望见拦路者,目光聚焦于对方手中之剑,讶异道:“惊鲵?”
惊鲵抱拳:“原罗网字,惊鲵,见过首领。”
赵高沉默片刻,似有所悟,笑道:“大良造遣你来阻我?”
罗网六剑士围上,惊鲵从容不迫:“他只让我来传话,与其内斗,不如联手对外。”
赵高思索:“这不公平,颍川军乃大良造亲训,千人可破三万,战力超群!”
惊鲵掷出一枚虎符:“此乃颍川军一万五千人之调兵符。”
赵高接过,沉默后道:“大良造之命,赵高岂敢不从?”
惊鲵一笑倾城,对六剑士道:“他问你们,想不想换一种活法?”
“大胆!”
赵高怒容满面,神色难辨。
六沉默不语,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
惊鲵仅拱手示意,随即转身离去。
高景所乘马车被六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这六人皆是年过半百的男子,身形各异,身着朴素灰衣,手持各式武器:重剑、木尺、镰刀、古琴,还有两人赤手空拳。
他们各自腰间、颈项或手臂,皆佩戴着象征农家六堂堂主身份的七星珠草。
高景端坐车中,目光扫视一圈,笑道:“难得啊,连农家的前辈们都请动了。”
焱妃自车内探头而出,立于高景身侧,神色凝重。
“安心。”
高景笑着握住她的手,“护好阴嫚便是。”
焱妃略作迟疑,终是退回车内。
持木尺者率先开口:“高景先生所着《工开物》之《乃粒》篇,惠及下农人。若先生能加入农家,侠魁之位定当归属。只可惜,侠魁令已下,我等不得不从!”
高景不予理会,转而望向外围三人:“你们三位呢?”
侏儒拱手道:“农家朱家,见过高景先生。无奈侠魁令至,不得不来。”
中年汉子亦拱手:“农家司徒万里,见过高景先生。稍后若有得罪,还望海涵。”
老者沉思片刻,言道:“老朽风胡子,机缘巧合至此,大良造莫要在意。”
高景诧异望向风胡子:“楚国的相剑大师?莫非是为观剑而来?”
风胡子拱手:“若能得见……”
“那便在一旁观看吧。”
高景打断他,缓缓下车,整理腰间轻吕剑,“农家的地泽二十四大阵,我亦久闻大名!”
地泽二十四大阵,乃农家精炼而成的强大群战阵法。
相传此阵由炎帝神农氏根据春夏秋冬二十四节气所悟,并以节气命名。
原用于指导农家记录农耕时节,后神农氏从中悟出生死变化之道,演化出一套精妙武学。此阵法只需两人以上便可施展,人数愈多,威力愈强。
虽言二十四人各守其位,可困绝顶高手,此或有夸大,但数百人布阵,确能抗衡乃至围杀顶尖高手。
即便人数不足二十四,四人以上亦可布成完整阵法,无明显破绽。
六位农家前任堂主此刻齐聚,足以发动地泽大阵的威力。
高景手扶剑柄,傲然挺立,其风采令在场的六位前任堂主心中暗自佩服,以至于犹豫不决,不敢率先发难。
突然,持大剑者大声喝道:“地泽滋养万物,神农精神永存!”
其余五人迅速响应,齐声高呼:“王侯将相,岂有定!”
紧接着,六人身上绽放出青、红、黄、蓝、黑、白六色真气光芒,原本分散的气息开始交融汇聚,形成一个整体。
这便是农家的地泽二十四大阵!
阵中饶气息相连,多位一体,面对其中任何一人,都如同面对全体。六大堂主的功力叠加,威力堪比拥有三百年修为的强者。
尤为关键的是,这种叠加并非简单相加,而是呈几何级增长,相当于同时面对三十六位农家堂主。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数值,实际战力并未如此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