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阿宸像只灵活的猴子,正挂在渊的胳膊上,一只手还揪着渊墨色的发尾,另一只手拍打着渊肩头的狼毛披风,笑得咯咯响:“叔的头发软乎乎的,比娘的琴弦还好摸!”
渊被他闹得没辙,伸手想把他扒拉下来,又怕弄疼了这祖宗,动作显得格外笨拙:“撒手!再闹我把你扔给你娘罚抄家规!”
“娘才不会罚我呢!”阿宸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忽然注意到渊总是独自一人,便仰着脸,好奇地问,“叔,你怎么还是一个人啊?每次见你都是一个人,不像我,有爹,有娘。”
渊脸上的不耐烦僵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屈指弹怜阿宸的额头:“你懂个屁,一个人多自在!想去哪就去哪,想喝酒就喝酒,不像你爹,满脑子都是怎么讨他的娇宝宝开心,没出息!”
他嘴上这么,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廊下弹琴的凌言和唱歌的韩林,那里的温馨和谐,像一幅画,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阿宸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注意力很快又被别的吸引了。他瞥见渊身后跟着的踏雪狼,那狼生得威风凛凛,墨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金瞳锐利,正温顺地伏在地上。
“哇!”阿宸眼睛一亮,立刻从渊身上滑下来,跑到踏雪狼面前,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摸,又有些胆怯地回头看渊,“叔,我想骑你的踏雪狼,它好威风!比爹的玄甲狱犬还威风!”
渊看着他那副又渴望又紧张的模样,心里的那点别扭忽然就散了。他哼了一声,算是默许:“轻点,别拽它尾巴,不然它咬你我可不救。”
“耶!谢谢叔!”阿宸欢呼一声,在渊的帮助下,心翼翼地爬上了踏雪狼的背。
踏雪狼很有灵性,只是温顺地低伏着身体,任由这个家伙在它背上兴奋地晃悠。
廊下,琴音和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凌言靠在韩林肩头,看着那边的互动,眼底满是柔和。韩林伸手揽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发顶,低声笑道:“这子,倒是会给渊找事。”
“少主!你别骑着跑出去!”慕寒的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锐又慌张,从回廊那头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魔尊的踏雪狼可不一般!性子烈着呢,万一……哎,等等属下!”
他话还没完,阿宸已经兴奋地拍了拍踏雪狼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喊:“狼狼,跑!”
踏雪狼似乎被这声“狼狼”逗乐了,金瞳里闪过丝戏谑,竟真的抬起四蹄,贴着青石板路跑起来。
它跑得极稳,像贴着地面滑行,墨色的狼毛在阳光下泛着流动的光泽,尾巴轻轻扫着地面,带起一串海棠花瓣。
阿宸坐在狼背上,笑得更欢了,尾巴在身后摇成了拨浪鼓:“哇!好快!比娘的剑还快!”
渊靠在院门口,抱着胳膊看热闹,见慕寒跑得急,还故意伸腿绊了他一下:“慌什么?踏雪跟了我千年,还能欺负个屁孩?”
慕寒踉跄着稳住身形,额角冒了层薄汗,一边追一边喊:“可是少主还!万一摔着了怎么办?主上要是发怒我可受不住……”
廊下的凌言忍不住笑出声,推了推韩林:“你看慕寒,都快被阿宸吓出魂了。”
韩林揽着他的腰,目光追着狼背上的身影,眼底漾着纵容:“慕寒就是太较真。踏雪有灵性,心里有数。”
果然,踏雪狼没跑多远,就在庭院尽头的海棠树下停住了,还体贴地低下头,让阿宸能够到枝头上最粉的那朵花。
阿宸伸手摘下花瓣,别在自己耳边,得意地冲追来的慕寒喊:“慕寒叔叔,你看!我也有海棠花!”
慕寒扶着树干喘气,看着安然无恙的少主,又看了看温顺的踏雪狼,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却还是板着:“少主,下次不可这般鲁莽。踏雪狼是战狼,不是寻常坐骑……”
“知道啦!”阿宸从狼背上滑下来,跑过去拽着慕寒的袖子晃,“慕寒叔叔,你陪我玩好不好?爹和娘要弹琴唱歌,叔他要去喝酒,没人陪我玩了。”
慕寒被他晃得没脾气,刚要应声,就听渊在身后嗤笑:“你叔我可没要去喝酒,是你爹想把你丢给我,他好跟你娘独处。”
韩林挑眉看过去:“怎么?让你带带侄子还委屈了?”
“委屈倒不委屈,”渊走过来,伸手揉了揉阿宸的头发,“就是这子精力太旺盛,比当年玄甲狱犬拆家时还能闹。”
阿宸不服气地噘嘴:“阿宸才不拆家!阿宸会给娘的花浇水!”
众人都笑起来,阳光透过海棠花隙落在他们身上,将笑声染得暖融融的。凌言低头理了理琴弦,琴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轻快了些,像在应和着这满院的热闹。
岁月悠长,无非就是这样——有人为你抚琴,有人与你和歌,有孩子绕膝,有亲友在侧,风里是花的香,眼里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