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的第二,苏窈才被允许下床,去新生儿监护室看看两个孩子。
“慢点,慢点。”陆砚京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稳稳托着她的手臂。
苏窈的双腿还在发抖,剖腹产的伤口随着每一步走动传来尖锐的疼痛,但她顾不上这些。
监护室的玻璃墙外已经围满了人,见她来了,大家自动让开一条路。
“窈窈,”陆母红着眼眶拉住她的手,“孩子们特别好,就是零...”
苏窈深吸一口气,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监护室里排列着十几张保温箱,最靠近窗户的两个箱子里,躺着她的孩子。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两个红扑颇家伙像两只老鼠,身上连着各种监测线,的胸膛随着呼吸急促地起伏。
他们比想象中还要,到苏窈怀疑自己的手掌就能完全包裹住他们的身体。
左边的宝宝正在熟睡,拳头举在耳边,时不时抽动一下。
右边的却睁着眼睛,黑溜溜的眼珠无意识地转动着,像是在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
“左边是哥哥,右边是弟弟。”护士在旁边轻声解释,“哥哥四斤六两,弟弟四斤三两,虽然是早产儿,但呼吸和消化功能都发育得不错。”
苏窈听不见护士后面的话了。
她的视线模糊起来,滚烫的泪水砸在窗台上。
这就是在她肚子里踢打了七个月的生命,这就是让她腰酸背痛、夜不能寐的两个坏蛋。他们那么,那么脆弱,却又那么...完美。
陆砚京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背:“要不要进去摸摸他们?”
“可以吗?”苏窈转头看向护士。
护士点点头,笑着道:“当然可以,你们先跟我来换身衣服吧。”
穿上消毒衣,戴上口罩,苏窈的手在发抖。护士轻轻拉开保温箱的圆窗,引导她的手伸进去。
“先碰碰哥哥吧,他睡眠深,不容易受惊。”
温热的暖箱气流拂过她的手背。苏窈屏住呼吸,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大儿子的脚丫,那脚丫还没有她的大拇指长,皮肤薄得能看见下面的血管,却温暖得让人心颤。
家伙在睡梦中蹬僚腿,脚趾蜷缩起来,像是要抓住她的手指。苏窈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急忙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多。
“弟弟醒着呢,要试试吗?”护士问。
第二个保温箱里,儿子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嘴一抿一抿的。苏窈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那皮肤柔嫩得像最细腻的丝绸。
出乎意料的是,家伙突然转头,含住了她的指尖!
“哎呀,他饿了!”护士笑起来,“这家伙食欲可好了,每两时就要吃一次。”
苏窈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弱吸吮力,一种奇异的暖流从心底涌上来。
她突然想起怀孕时,这两个家伙也是这样在她肚子里拱来拱去,只是现在,他们真真切切地在她眼前了。
“他们...他们真的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她傻傻地问。
陆砚京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如假包换。”
回到病房,苏窈靠在床头,脑海里还都是自己刚刚看到的孩子的样子。
“朝阳和暮云,”她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真的像早晨和傍晚。”
陆砚京正在给她削苹果,闻言抬头:“奶奶老大五行缺火,老二五行缺水,所以一个取'阳',一个取'云'。”
“迷信。”苏窈笑着摇头,却把照片贴在了胸口。
陆砚京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喂到她嘴边:“明他们就能出保温箱了,医生可以尝试母乳喂养。”
苏窈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砚京,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我做不好...”她的声音低下去,“他们那么,那么软,我连抱都不敢抱。”
陆砚京放下水果刀,握住她的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你带我去看星星,结果迷路了,我们在玉米地里转了三时。”
苏窈噗嗤笑出声:“你还好意思?是谁信誓旦旦认识路的?”
“最后我们不是走出来了吗?”陆砚京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养孩子也一样,我们一起学,一起摸索。”
夜色渐深,病房里只剩下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苏窈望着窗外的星空,想起那两个生命此刻正睡在不远处的监护室里,呼吸着,生长着。
明太阳升起时,她将第一次把他们抱在怀里。
这个念头让她既期待又惶恐,但更多的是某种坚定的决心。
就像陆砚京的,他们会一起学会如何做父母,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第二一早,护士就准时轻轻推开了病房门。
“苏妈妈,宝宝们可以尝试母乳喂养了。”
护士抱着两个裹在浅蓝色包被里的家伙走了进来。
苏窈紧张地坐直身体,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陆砚京连忙上前扶住她,在她背后垫了好几个枕头。
“别紧张,”护士笑着把大儿子递过来,“先试试哥哥,他吸吮反射很强。”
当那个温暖的身体被放入怀中时,苏窈的呼吸都停滞了。
孩子那么轻,那么软,像捧着一团云。
她颤抖着手指解开病号服的扣子,在护士的指导下调整姿势。
“对,就是这样,让他的下巴贴着乳房……”护士轻声指导着。
家伙本能地张开嘴,像只嗷嗷待哺的鸟。
当他的嘴唇接触到肌肤的瞬间,苏窈“嘶”地倒吸一口气。
那感觉既陌生又奇妙,像有一道电流从胸口直达心底。
“疼吗?”陆砚京紧张地问。
苏窈摇摇头,眼眶却红了:“不疼,就是……好奇妙。”
怀中的人儿开始用力吸吮,脸都皱成了一团。
苏窈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轻轻抚过孩子泛红的耳廓。
那里有个的肉揪,和陆砚京的一模一样。
“弟弟也等不及了呢。”护士把另一个孩子也抱了过来。
陆砚京手忙脚乱地接过儿子,动作僵硬得像捧着易碎品。家伙在他臂弯里扭动着,发出猫似的呜咽。
“看来是个急性子,”护士打趣道,“可能是随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