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跟着我节奏呼吸！”助产士大声指导。
苏窈拼命按照指示做，却在又一次剧痛来袭时忍不住尖叫出声：“砚京...砚京...”
门外的陆砚京听到叫声，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都蹭破了皮。
张明宇默默递给他一张纸巾：“会没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走廊时，产房里终于传出响亮的啼哭声。
“第一个出来了！”护士推门报喜，“男孩，四斤六两！”
陆砚京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还没等他缓过神，第二声啼哭紧接着响起。
“第二个也是男孩！四斤三两！”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陆奶奶老泪纵横，陆母和苏母抱在一起，苏父不停地搓着脸，而陆砚京...陆砚京已经冲进了产房。
病床上，苏窈虚弱地躺着，脸色苍白得像纸，却带着满足的微笑。
两个皱巴巴的家伙被包在襁褓里，放在她身边。
“你看，”她轻声，“他们多像你。”
陆砚京轻轻抚摸她的脸，眼泪砸在雪白的床单上：“谢谢你...谢谢你...”
窗外，朝阳完全跃出霖平线，新的一开始了。
产房外的走廊上，张明宇望着被朝阳染成金色的窗户，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攥着那个没送出去的水果袋。
香蕉已经被挤得变了形，苹果在塑料袋里蒙上一层水雾。
他低头看了看表，早上六点二十三分，距离苏窈被推进产房已经过去了七个多时。
“伙子，”陆奶奶颤巍巍地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个热乎乎的鸡蛋，“一晚上没睡吧？吃点东西。”
张明宇慌忙摆手：“不用了奶奶，我...”
“拿着！”老太太眼睛一瞪，不由分把鸡蛋按进他掌心，“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鸡蛋滚烫，在手心里一跳一跳的，像颗心脏。
张明宇突然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
他想起自己远在甘肃的老母亲，上次回家时，她也这样往他兜里塞过煮鸡蛋。
产房门再次打开，护士推着婴儿车走出来：“家属可以来看孩子了！”
陆家老少呼啦一下围上去。
张明宇站在原地没动，隔着人群，他看见两个红扑颇肉团并排躺在车里，一个正哇哇大哭，另一个却安静地睁着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新世界。
“哥哥四斤六两，弟弟四斤三两，”护士笑着，“虽然是早产儿，但各项指标都很好，观察两就能出保温箱了。”
陆砚京从产房冲出来，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红通通的，却亮得惊人。
他一把抓住张明宇的肩膀：“兄弟！我有儿子了！两个！”
张明宇被他晃得头晕，还没来得及话，就被拽到了婴儿车前。
“你看，这个是老大，”陆砚京指着正在哭的那个，声音轻柔得像在介绍什么稀世珍宝，“嗓门大吧？像他妈。这个是老二，乖得很，像我时候。”
张明宇看着两个生命，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陆砚京能为了苏窈穿反拖鞋，为什么陆家老少能为了一个孕妇忙得团团转。
这种毫无保留的爱与期待，是他三十年人生里从未体验过的。
“起名字了吗？”他轻声问。
陆砚京挠挠头：“老大叫陆朝阳，老二叫陆暮云。窈窈起的，是一个像早晨的太阳，一个像傍晚的云彩。”
“好名字。”张明宇由衷地。
苏窈被转到普通病房时，窗外已经大亮。
两个家伙因为早产，暂时被送进了新生儿监护室，但她并不担心。
刚才护士抱来给她看过，两个东西虽然瘦，但哭声响亮，拳头攥得紧紧的。
“疼不疼？”陆砚京坐在床边，心翼翼地碰了碰她插着留置针的手背。
苏窈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你看到没？老二耳朵上有个肉揪，跟你一模一样。”
陆砚京咧嘴笑了：“我早发现了！老太太这是老陆家的标志，传男不传女。”
正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陆母拎着保温桶，陆奶奶抱着被褥，苏父苏母端着洗脸盆，鱼贯而入。
“先喝汤！”陆母拧开保温桶，浓郁的鸡汤香味立刻飘满整个房间，“老母鸡炖了一一夜，骨头都酥了。”
陆奶奶不甘示弱，抖开一床绣着百子图的丝绸被子：“这是我出嫁时娘家给的，给重孙子盖正合适。”
苏父默默地把洗脸盆放在床头柜上，里面飘着几片艾叶：“窈窈，一会儿擦擦脸。”
苏窈被围在中间，看着这一张张关切的脸，突然觉得无比幸福。
她想起生产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想起过去几个月笨拙不便的身体，一切都值得了。
“孩子呢？”她声问。
“在监护室呢，”陆母给她掖了掖被角，“砚京他爸在那儿守着，放心吧。”
陆砚京突然站起来：“我去看看！”
“坐下！”四个长辈异口同声。
陆奶奶用拐杖戳他：“你媳妇刚生完，往哪儿跑呢？”
陆砚京灰溜溜地坐回床边，冲苏窈做了个鬼脸。
苏窈抿嘴笑了，伸手握住他的手。
中午时分，张明宇提着果篮再次出现在病房门口。
这次他还带了个人，温渠华拎着个精致的礼盒，身后跟着抱着鲜花的林砚之。
“窈窈！”温渠华一进门就红了眼眶，“你太厉害了！”
苏窈笑着招呼他们进来。
林砚之把花递给陆砚京。
“恭喜你啊”
“我们团下周有慰问演出，”温渠华兴奋地，“我特意申请了《摇篮曲》，到时候录下来给宝宝们听！”
张明宇站在角落，显得有些拘谨。苏窈冲他招招手：“谢谢你昨晚帮忙。”
“没、没什么，”张明宇结结巴巴地，“我...我买了明去甘肃的火车票。”
陆砚京蹙眉道：“这么急？还没请你吃饭呢！”
“不用不用，”张明宇连连摆手，“支教学校已经开学两周了，不能再耽搁。”
陆砚京松开眉头，道：“好，那祝你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