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沙龙的消息很快在班级里传开。张明宇得知苏窈的组被教授推荐参加，脸色阴沉得可怕。
“凭什么？”课后，他故意在走廊上拦住苏窈，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明显的敌意，“就因为你是个孕妇，所以教授特别照顾你？”
苏窈已经懒得和他争辩，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对教授的决定有疑问，可以直接去问他。”
张明宇冷笑：“别以为有陈岩护着你，你就真能在这个专业站稳脚跟。“
他逼近一步，声音里带着威胁：“学术沙龙上，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苏窈没有接话，转身离开。她并不害怕张明宇的挑衅，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学术沙龙是公开场合，如果张明宇真的存心找麻烦，事情可能会变得复杂。
回到家里，陆砚京正在厨房炖汤，香味弥漫整个屋子。见苏窈回来，他擦了擦手，走过来接过她的书包：“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苏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张明宇的事简单了。
陆砚京眉头一皱：“这人是不是有病？三番两次找你麻烦。”
“没事，“苏窈摇摇头，“我能应付。“
陆砚京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逞强。要是他再找你麻烦，告诉我。”
苏窈心里一暖，笑着点头：“好。”
学术沙龙定在两周后，主题是“跨文化心理学研究的翻译挑战“。苏窈组的论文被安排在第三个发言。
沙龙当，陆砚京坚持要陪苏窈一起去。
“你不用上班吗？”苏窈问。
“调课了。”陆砚京轻描淡写地，顺手拎起她的包，“走吧。”
会场设在学院的报告厅，到场的不只有本系师生，还有几位外校的教授。
苏窈一进门就看到了张明宇，他坐在前排，身边是几个平时跟他关系不错的男生，见到苏窈，他故意提高声音：“哟，孕妇也来参加学术活动？可别累着了。”
会场瞬间安静了一瞬，不少人转头看向苏窈。
陆砚京眼神一冷，正要上前，苏窈却拉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摇头。
“没事。”她低声，然后挺直腰背，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脸上看不出丝毫波动。
陈岩和余玥已经到了，见苏窈过来，余玥立刻招手：“苏窈！这边！”
陈岩则瞥了一眼张明宇的方向，淡淡道：“别理他。”
苏窈点点头，打开电脑做最后的准备。
沙龙正式开始。前两个组的发言都很顺利，轮到苏窈他们时，陈岩负责开场，苏窈则重点讲解翻译中的文化适应问题。
“在翻译'collective self-esteem'这个概念时，“苏窈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我们需要考虑东西方对'自我'认知的差异。直接译为'集体自尊'会丢失原文中关于'自我'与'集体'互动的内涵……”
她的分析深入浅出，台下几位教授频频点头。然而，就在提问环节，张明宇突然举手。
“我想请问苏窈同学，”他站起来，脸上带着假惺惺的笑，“你刚才提到'文化适应'，但你自己作为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人，是否考虑过育儿对你学术生涯的影响？毕竟，带孩子可是很耗精力的事情。”
会场一片哗然。这问题明显与学术无关，纯粹是人身攻击。
教授皱起眉：“这位同学，请提问与主题相关的问题。”
张明宇耸耸肩：“我只是好奇，一个孕妇如何平衡学术和家庭？这难道不是一种'文化适应'吗？”
苏窈握紧了手中的笔，指节微微发白。她能感觉到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有好奇的，有同情的，也有等着看她出丑的。
就在她准备开口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众人转头，只见一位坐在前排的女教授站了起来。她是受邀嘉宾，国内着名的心理学翻译专家郑教授。
“我三十五岁读博期间生了孩子，”郑教授的声音不疾不徐，“当时也有人问我类似的问题。但事实是， motherhood can sharpen one's time management and resilience——做母亲反而能锻炼一个饶时间管理能力和抗压能力。”
她看向苏窈，微微一笑：“苏同学刚才的发言非常专业，我相信她能处理好学业和家庭的关系。至于这位提问的同学……”
她转向张明宇，眼神锐利，“学术讨论应该聚焦于思想，而不是个人生活，你呢？”
张明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悻悻地坐下了。
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苏窈深吸一口气，向郑教授投去感激的目。
沙龙结束后，郑教授特意找到苏窈。
“你的翻译理念很成熟，”郑教授递给她一张名片，“我正在筹备一个跨文化心理学翻译项目，有兴趣参与吗？”
苏窈惊喜地接过名片：“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郑教授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腹部：“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明年三月。”
“好，到时候你可以远程协助一些文献工作。”郑教授拍拍她的肩，“ motherhood and academia can coexist beautifully（母亲身份和学术生涯可以完美共存），相信我。”
苏窈眼眶微热，用力点头。
另一边，张明宇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地离开了会场。
回家的路上，陆砚京一直没话。直到快到家时，他才突然开口：“那个张明宇，要不要我找他'谈谈'？”
苏窈失笑：“别闹。”
“我是认真的，”陆砚京皱眉，“他今太过分了。”
“但他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苏窈轻声，“无论我多优秀，总会有人因为我的孕妇身份而轻视我。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苏窈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你越来越像我了。”
“嗯？”
“倔。”
苏窈笑出声，她牵着陆砚京的手，笑道：“这不好吗？”
“太像我了也不是好事，我很清楚自己的缺点在哪。”
“没关系，我们很互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