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等不及了,或者是它等不及了。”
帝界虚空,三道身影默默注视着那界外黑暗,帝蕤一指拨开宇宙的尘埃,缓缓道。
时帝时祈月,混沌帝女羽落,并未多,只是目光愈发沉凝。
那片黑暗并非虚无,而是活的——亿万星辰在它边缘无声湮灭,
连光都被啃噬得只剩残缕,唯有隐约的脉动在黑暗深处起伏,像某种巨兽的心跳。
“它在加速剥离界壁。”
时祈月指尖划过虚空,浮现出无数细碎的裂痕,每一道裂痕都在渗出粘稠的黑雾。
黑雾落地的瞬间,虚空竟被腐蚀出一个个幽深的孔洞,连时间都在孔洞边缘扭曲成乱麻。
羽落忽然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混沌之火,火光映出她眼底的凝重:
“你们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话音未落,黑暗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紧接着,无数道猩红的光点在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如同倒置的星海——那是无数双眼睛,正隔着界壁,贪婪地注视着帝界的一牵
“帝界的防护能挡得下这黑暗生灵,挡得下那尊黑暗禁忌吗?”
“挡不下,所以在便是我等三人在茨目的。”帝蕤无动于衷道,
“祂——来了。”
羽落遥指星辰黑暗之际,黑雾深处骤然裂开一道横贯际的缝隙。
缝隙中没有光线,只有一根通体流淌着暗紫色光华的长矛缓缓升起,
矛尖凝聚着足以压垮日月的黑暗之力,
矛身缠绕着无数扭曲的魂影,每一道魂影都在发出无声的哀嚎。
“那是……蚀界暗矛!”
有年迈的修士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传中能刺穿无数界域壁垒的黑暗凶器!”
话音未落,暗矛已如流星坠地般朝着帝界中央的护界大阵刺来。
所过之处,虚空直接湮灭,连混沌之火的余光都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不能让它落下!”古神庭道主凌渊长剑直指苍穹,周身源力暴涨如海啸。
刹那间,帝界各地亮起万千灵光,无数修士祭出法器,试图阻挡暗矛轨迹。
羽落掌心的混沌之火骤然分化成亿万星火,星火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火网,迎着暗矛的轨迹铺展开来。
火网触碰到暗紫色的矛身,瞬间爆发出冲的烈焰,
那些缠绕的魂影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尖啸,却依旧挡不住矛尖的坠落之势。
帝蕤身形一晃,已立于护界大阵的阵眼之上。
他随手轻扬,无数冰晶从大地之下喷涌而出,在半空凝结成一座冰晶巨塔。
巨塔顶端,一枚蕴含着极寒之力的晶石骤然炸开,化作漫冰棱射向暗矛,试图冻结它的轨迹。
暗矛撞上光网,震碎冰晶,撕裂火网,矛尖距离大阵光幕已不足百丈。
无数修士口喷鲜血,源力反噬让他们摇摇欲坠,但没有一人后退——身后是亿万生民,
是世代守护的家园,纵是粉身碎骨,也要在此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以我残躯,为帝界争一线生机!”
一位断臂的老修士嘶吼着燃烧元神,化作一道炽热的流光撞向暗矛。
紧接着,更多身影毅然决然地腾空而起,用血肉之躯为大阵争取喘息之机。
暗矛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矛身的暗紫色光华开始黯淡。
大阵光幕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如同沉睡的巨龙猛然睁眼。
那些由无数修士精血与源力交织而成的阵纹飞速流转,将散落在地间的微光尽数汇聚,在光幕表面凝结成一层琉璃般的晶壁。
“嗡——”
暗矛撞上晶壁的刹那,整个帝界仿佛都静止了一瞬。
晶壁剧烈震颤,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但每一道裂痕中都有新的灵光涌出,死死咬住暗矛的势头。
“破——!”
羽落一声清喝,掌心的混沌之火陡然化作一柄燃烧的长鞭,鞭梢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狠狠抽在暗矛的矛尾。
道主凌渊长剑出鞘,剑身上流转着日月星辰的虚影,他纵身跃起,将毕生修为灌注于剑尖,
一道璀璨的剑光如银河倾泻,精准刺入暗矛表面的一处魂影缝隙。
暗矛发出不甘的嗡鸣,矛身的暗紫色光华疯狂闪烁,试图挣脱束缚。
那些缠绕的魂影变得狂暴起来,冲撞着冰晶与火网,却在大阵符文的净化下寸寸消散。
只听一声惊动地的脆响,蚀界之矛的矛尖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紧接着裂痕迅速扩大,暗紫色的光华如潮水般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却被周围的灵光瞬间吞噬。
黑雾深处突然陷入死寂。
那些密密麻麻的猩红光点齐齐停滞,连翻涌的黑雾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刚刚消散的暗矛碎片在空中凝结成一缕缕黑烟,如同归巢的游鱼般朝着黑暗最深处倒流而去。
“不对劲。”羽落心头骤然一紧,混沌之火在掌心疯狂跳动,“这不是溃败,是……献祭。”
话音未落,黑暗的尽头裂开一道无法被光芒照亮的深渊。
深渊中没有任何声息,却让帝界所有修士感到灵魂深处的战栗——那是比死亡更纯粹的虚无,比毁灭更刺骨的冰冷。
一道身影缓缓从深渊中走出。
祂没有具体的形态,仿佛由最浓郁的黑暗凝聚而成,周身流淌着让时间凝滞、空间崩塌的气息。
祂的“身躯”周围悬浮着无数破碎的界域残骸,每一块残骸上都残留着文明湮灭的痕迹。
没有威压,没有气势,却让帝界的护界大阵自发地剧烈颤抖,阵纹上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仿佛祂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存在”的否定。
“禁忌……真正的黑暗禁忌。”
凌渊握紧长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祂吸收了蚀界之矛的力量,彻底降临了。”
帝蕤的脸色变得凝重如冰,他望着那道黑暗身影,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古老的共鸣:
“跨越万界的吞噬者,连虚空都为之悲鸣的存在……没想到,你会叩响帝界的大门。”
黑暗身影没有回应,只是“看”向帝界的方向。
那并非视线的注视,而是一种概念上的锁定——仿佛帝界的一切,从山川到生灵,从时间到空间,都已成为祂的囊中之物。
下一秒,祂抬起“手”。没有动作,没有能量波动,但帝界的幕却无声地碎裂开来,
护界大阵的光幕如同纸糊般出现无数裂痕,那些由千万修士心血凝聚的灵光,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被黑暗吞噬。
黑雾翻涌,无数形态扭曲的黑暗生灵从虚空中涌现,
它们不再攻击大阵,而是直接穿透裂痕,朝着帝界的土地坠落——真正的入侵,此刻才刚刚开始。
“帝蕤……吾过,吾会亲手打碎汝整个帝界。”
“那汝……便试试看。”
帝蕤周身骤然腾起凛冽的寒气,原本俊朗的面容覆上一层冰霜般的冷硬。
他抬手按向大地,古老的咒文自唇间溢出,声音低沉如冰川崩裂:
“以吾帝蕤之名,唤亘古冰原,启万载冰封!”
刹那间,帝界大地之下传来震轰鸣。无数道冰蓝色的纹路顺着护界大阵的裂痕蔓延,
所过之处,正在崩塌的光幕竟被硬生生冻结,连吞噬灵光的黑暗都在冰霜中凝滞。
地面上,万仞冰峰拔地而起,冰晶如利刃般刺破云层,将坠落的黑暗生灵冻在半空,化作一座座扭曲的冰雕。
“古老的冰之大道……”
黑暗禁忌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没想到帝界还藏着如此本源的法则之力。”
帝蕤足尖一点,身形已立于最高的冰峰之巅。
他周身环绕着亿万冰棱,每一道冰棱都蕴含着冻结时空的力量,眉心处一枚冰晶印记亮起,那是冰之大道的本源象征。
“自开辟地便存在的法则,岂容尔等黑暗亵渎。”
话音未落,他双掌猛然下压。地间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凝结成细碎的冰晶。
那些穿透大阵的黑暗生灵瞬间被冰封,紧接着冰雕寸寸碎裂,连同它们的黑暗本源一同湮灭。
更远处,一道横贯地的冰墙拔地而起,冰墙表面流转着古老的符文,将尚未穿透裂痕的黑暗死死挡在墙外。
“冻结法则?”
黑暗禁忌的身影在黑雾中微微晃动,
祂前方的虚空突然塌陷,化作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连冰墙的寒气都被强行拉扯过去,
“可惜,再古老的法则,在虚无面前也终将消融。”
冰墙表面迅速蒙上一层黑雾,冰晶开始融化、腐朽。
帝蕤眼神一凝,体内源力毫无保留地涌入冰之大道,冰墙瞬间暴涨百丈,冰蓝色的光芒几乎要压过黑雾的暗沉。
“吾冰之大道,从不惧虚无——”
他一声长啸,冰墙之上突然凝结出无数冰矛,矛尖闪烁着能冻结灵魂的寒光,齐齐射向黑暗漩涡,
冰矛与黑暗漩涡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无数寒气在虚空中炸开,冻结了大片黑雾,却也被漩涡不断吞噬。
帝蕤站在冰峰之上,衣袂猎猎作响,周身的冰蓝色光芒越来越盛,显然已将古老的冰之大道催动到了极致。
“这才像样。”
黑暗禁忌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愉悦,“让我看看,帝界最后的守护者,能支撑到几时。”
黑雾翻涌得更加剧烈,更多的黑暗力量朝着冰墙汇聚,
帝界的防护建立在无上道主巅峰的攻击,但很可惜对面是个半步神始,修袄影源的猥琐发育苟活至今的禁忌。
太初荒域
蹉跎了半生岁月的洛羽,此时早已一副苍老姿态,
他不知在这雪地中行走了多久,偶尔会看到一具具白骨埋在覆雪中,
无名无姓,不知是何人,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来茨人,只会知道他们是存活在历史中的人,是一位位被历史埋名的登者。
他们也曾像洛羽这般,苍老姿态奔赴那未知的。
岁月更替,风雪早已磨平了太初荒域的棱角,连呼啸的寒风都带着亘古的萧瑟。
洛羽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没过膝盖的积雪里,每一次抬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
他的发丝早已被冰霜冻结成灰白的毡絮,贴在沟壑纵横的脸颊上,
唯有那双浑浊的眼眸深处,还残存着一丝未灭的星火,映着远方终年不散的迷雾。
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的轻响,像是在诉这片土地的孤寂。
他路过一截半截在雪中的枯骨,指骨弯曲着,仿佛还在最后一刻试图抓住什么。
洛羽缓缓停下脚步,粗糙的手掌抚过冰冷的骨面,那上面早已没有了任何气息,只剩下岁月冲刷的痕迹。
“又一个……”
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被风吹散在漫风雪郑
这些白骨曾为追道者,带着对“”的执念踏入这片荒域,
最终却成了后来者脚下的路标,连姓名都化作了风雪里的尘埃。
他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空,雪花落在他的眉骨上,瞬间便融化成水,顺着眼角滑落,分不清是雪水还是别的什么。
半生蹉跎,如今行将就木的老者。
时间追溯着过往,没人停留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