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铠甲散落在脚边，化作一道道墨色源力进入洛羽体内，被黑暗羽吸收。
他斩了一尊黑暗生灵，靠的却是荒魔的压制和黑暗本源的配合，尽管只在一瞬间。
此刻正是虚弱，身边没有一个人，有的却是源源不断向他靠近的黑暗生灵，无论境界是否比他低还是高。
他望向星域上空，那里战斗似乎结束了，魔威残存，黑暗消散，也预示着这位九幽魔门的魔主，已经与那尊黑暗生灵同归于尽。
洛羽踉跄着扶住一块焦黑的陨石，喉间泛起腥甜。
那些蜂拥而来的黑暗生灵在百米外停下，猩红竖瞳如同燃烧的鬼火，它们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他力竭而亡的那一刻。
远处虚空突然泛起涟漪，三头通体缠绕着暗紫色锁链的幽冥兽踏空而来，
它们脖颈处的项圈镌刻着九幽魔门的徽记——是魔主豢养的战宠，此刻却被侵蚀成了失控的凶兽。
\"来得正好。\"洛羽扯动嘴角，抬手施展魔威。
在众人眼中，化魔。
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疯狂，荒魔本源骤然迸发血色光芒，连带着体内尚未完全融合的黑暗源力开始沸腾。
当幽冥兽利爪撕裂空气的瞬间，他抬手结印，周身空间竟诡异地扭曲成漩涡状，将三头巨兽的攻击尽数吞噬。
然而这不过是回光返照。
洛羽能清晰感受到经脉在本源之力的撕扯下寸寸崩裂，
他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他总觉得，体内的三道本源，皆是他，却又不是他。
就在幽冥兽的獠牙即将刺穿他咽喉时，星域边缘突然炸开刺目金光。
一道身影裹挟着浩瀚佛威撕裂黑暗，千手金轮悬于身后，身上却是有无数道血口，他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无涯和桑
\"施主，接我这最后一渡！\"
无涯和尚双掌拍出，金色梵文化作锁链缠住幽冥兽，又甩出一串佛珠将洛羽卷至身前。
洛羽望着他头顶逐渐黯淡的佛光，终于明白这是对方燃烧了毕生修为的舍身相救。
\"为何......\"他虚弱开口。
\"苍帝了，你的命，比我们千千万万的饶命，还要重要。\"
无涯和尚的声音越来越轻，\"况且......这片星域不该就此沉沦。\"
话音未落，佛珠轰然炸裂，爆发出的佛光将方圆千里的修为低微黑暗生灵尽数净化。
洛羽在强光中闭上眼，耳边最后传来的，是无涯念诵的往生咒。
当光芒消散，星域重归寂静。
洛羽跪坐在满地残骸中，身边多了半颗破碎的佛珠。
就算是到死，这无涯和尚也没有露出那副修罗面孔。
“苍帝……你又去忽悠别人……”
洛羽艰难起身，手中抓着剑柄，拖着神封剑，走向另一处战场。
脚下的陨石地面布满焦黑裂痕，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岩屑簌簌掉落。
洛羽的神封剑在身后划出蜿蜒血痕，剑身残留的黑暗气息，泛起诡异的青白色光晕。
忽有破空声从头顶传来，他本能地举剑格挡，却见一道银色流光擦着剑刃坠入远处陨石堆。
定睛看去，竟是个浑身浴血的青年，胸口插着半截漆黑骨刺，身上衣袍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叶无缺，当初洛羽着要杀的人，如今以另一种方式死在洛羽眼前。
“洛师兄”叶无缺挣扎着爬起，喉间溢出鲜血，
他颤抖着指向星域深处，那里是一处浩大战场，此刻正翻涌着如同实质的黑雾，隐约可见巨大的骸骨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洛师兄……我璇剑宗在那边……”
叶无缺话未完，便一头栽倒在地，没了气息。
洛羽望着他的尸体，看向他所指的位置，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片战场走去。
越过不知名修士的尸体，踩着无数人留下的鲜血。
不断朝他冲来的无尽黑暗生灵，被他挥剑斩于脚下。可黑暗生灵无穷无尽，他的体力和源力都在急剧消耗。
洛羽的神封剑刃在黑雾中划出赤红轨迹，飞溅的血珠尚未落地便被黑暗吞噬。
他的白衣浸透污血，发梢滴落的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脚步却始终未停。
当第七道本命剑气耗尽时，他踉跄着扶住半截断裂的青铜古碑，碑身刻着模糊的\"璇\"篆文，
他才知晓，自己已经到了璇剑宗所在的星域战场。
突然，黑雾中传来熟悉的剑鸣。
洛羽瞳孔骤缩——是璇九式的起手式！
他强提最后一丝源力掠向声源，却见一道红叶身影，持剑刺向他。
“红叶……师姐。”
昔日的师姐红叶，如今已然被侵蚀成黑暗的傀儡。
那本该灵动的剑诀此刻透着诡异的僵直，红叶空洞的眼瞳里流转着幽紫光芒。
红叶猛然抬头，嘴角扯出非饶弧度，青鸾剑化作万千寒芒袭来。
洛羽咬牙震开攻击，剑尖却在触及红叶咽喉时生生停住。
就在这刹那，红叶的眼神突然清明一瞬：\"师弟...杀了我...\"
黑雾骤然沸腾，无数骨爪从地底钻出缠住洛羽。
红叶的青鸾剑穿透他左肩，温热的血溅在她苍白的脸上。
洛羽忍痛握住剑身，掌心血肉模糊，却在红叶耳畔低语：\"若这是你所愿，那便可。\"
噗嗤一声，随着神封剑刺入红叶的身体，将她彻底抹去生机。
红叶的身躯在剑下如琉璃般寸寸碎裂，化作带着黑雾的星屑簌簌飘落。
洛羽颤抖着接住几片染血的碎玉，骨爪刺破他的经脉。
\"想不到...\"洛羽咳出大口黑血，自嘲地笑出声。
“对我亲近之人，皆陨落我手。”
笑声未落，无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竟是整个璇剑宗的弟子。
他们空洞的眼瞳映着洛羽的绝望，手中剑锋齐齐对准他。
为首的青年脖颈扭曲成诡异角度，手中斩月剑使出的一瞬间，洛羽笑了，
“苏谦……我命何悲，竟要如此？”
洛羽的神封剑突然迸发刺目青光，那是他将源力灌注其中的征兆。
苏谦的斩月剑堪堪触及他咽喉时，他猛然旋身，剑锋划过对方脖颈，漆黑血液喷涌而出。
苏谦的头颅滚落尘埃，空洞的眼瞳里还残留着未消散的黑暗。
“走好...”
洛羽呢喃着，踉跄后退。可更多黑影已经扑来，一招招璇剑意，此刻却带着致命杀意。
他挥剑格挡，每一剑都精准刺向同门的要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被黑暗操控的他们解脱。
“走好...”
每斩杀一人，这句话就从他口中溢出。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可敌人却仿佛无穷无尽。
当他终于将最后一名弟子斩杀，神封剑也滑落手中，刺入地上。
洛羽站立在他们的血肉之上，颤抖着伸手，却在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被突然出现的黑雾吞噬。
等黑雾散去，战场上只留下一具浑身伤痕的尸体，以及散落一地的破碎剑龋
曾经意气风发的璇剑宗弟子，如今只剩这满目疮痍的悲凉。
洛羽踉跄前行，破碎的衣襟在腥风中猎猎作响。
他从血泊里拾起神封剑柄，脚下的尸骸堆成山，每一步落下都溅起腥臭的黑血。
远处传来低沉的嘶吼，整片星域突然扭曲成诡异的漩危
洛羽望着头顶悬浮的巨型骸骨，那具魔神骨架的胸腔里，赫然嵌着璇剑宗的镇派玄碑。
碑面的符文正在黯淡，化作黑色粉尘簌簌飘落。
他踏着尸山血海狂奔，沿途的黑暗生灵被他的气势震慑，竟在他身前裂出通道。
破碎的剑刃不断从他皮肤下钻出，又被新的血痂覆盖，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座会行走的剑冢。
百丈剑影在血雾中轰鸣，这一刻，洛羽已然踏入璇剑宗所负责的星域战场。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曾经鲜活的面容如今都凝固成青灰色的尸骸，
有人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指尖却已被啃噬得只剩白骨。
三尊不朽圣主境的黑暗生灵如同山岳般矗立，腹部穿透的剑柄在风中摇晃。
北峰主的龙脊剑、幽冥峰主的摄魂剑、老杂役那把缺口的砍柴刀……这些兵器，此刻都成了刺穿主饶凶器。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战场角落挪动，枯叶般的身躯在尸堆间跌跌撞撞。
寒霜峰的女子斜倚在破碎的冰棱上，苍白的面容覆着一层薄霜，发间还别着半支残缺的银簪。
洛羽记得初次见面时，她曾吐槽过赤霄峰的弟子怎样怎样。
而此刻那双清冷的眸子永远阖上，嘴角却挂着一抹诡异的笑，仿佛在嘲笑命阅荒诞。
“不过一面之缘，却没想到……”洛羽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喉结剧烈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支银簪，指尖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僵住。
黑暗突然如潮水般涌来，三尊不朽圣主的伤口同时喷涌出浓稠的黑雾，化作无数狰狞的面孔。
一尊尊早已经死去的璇弟子，甚至那名霜色女子，皆是如此。
洛羽最后看到的，是那些面孔渐渐重叠成同门的模样，带着一道道致命伤痕，朝他伸出染血的手。
黑雾裹着腐臭的气息瞬间吞没了洛羽的视线，染血的指尖悬在半空，终究没能触碰到那支冰凉的银簪。
他的耳边传来细碎的呢喃，像是无数声音同时在倾诉，又像是来自深渊的呜咽。
那些狰狞的面孔在黑雾中若隐若现，伤口处翻卷的皮肉还在汩汩淌着黑血，
而霜色女子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此刻竟化作了无声的讥讽。
洛羽的神封剑发出最后的嗡鸣，却在黑雾的侵蚀难行一步。
染血的剑刃簌簌坠落，插进他脚边的土地，如同插在璇剑宗尸骸上的墓碑。
他感觉无数双手穿透黑雾，死死拽住他的脚踝、手臂，甚至掐住他的脖颈，
那些指尖残留着他亲手赋予的温度——是斩杀同门时溅在手上的血，
此刻正顺着他的皮肤渗入经脉，灼烧着最后一丝生机。
当黑暗彻底笼罩他的意识，战场陷入死寂。
只有偶尔的风声掠过，卷起几片残破的衣角和沾血的碎发。
三尊不朽圣主的尸骸伫立如亘古的雕像，腹部的剑柄早已凝固成黑色，不再有鲜血滴落。
霜色女子依旧保持着那抹诡异的笑，银簪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像是见证着这场荒诞悲剧的最后看客。
整片星域没有声鸣，没有剑鸣，唯有寂静如坟，埋葬了所有鲜活的过往。
若是有人去到璇剑宗魂火殿中，就会发现，那里已经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