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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车轮,碾过内城平整的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车厢之内,吕不韦靠在柔软的坐垫之上,闭目养神,脸上那副“推心置腹”的热情早已褪去,只剩下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

盛秋坐于他对面,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挥之不去的困惑。

他亲眼见证了,在那座森严的府邸之内,吕不韦是如何用三言两语,就将一头盘踞簇多年的地头恶狼,玩弄于股掌之间。

许久,他才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先生……那赵德芳,就这么……信了?”

在他看来,赵德芳此人,虽贪婪,却也绝非蠢货。

那“海外银山”的故事,听起来太过离奇,如同方夜谭,怎会如此轻易就让人深信不疑?

吕不韦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为何不信?”

吕不韦反问道,那双精明的眸子,仿佛能够掌握人心。

“因为,利令智昏。当一块足以让他奋斗终生的肥肉,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掉在他嘴边时,他所有的理智,都会被贪婪的口水所淹没。他会主动替我们,将这个故事里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一一补全。”

他看着盛秋那依旧有些迷茫的眼神,笑了笑,为他点破了这盘棋局最核心的精髓。

“我与他的,本就是八分真,两分假。”

“哦?”盛秋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那海外发现新岛国之事,是真的。”吕不韦的声音平淡,“此事,早在数月之前,南离的一支船队便已发现,并上报了朝廷。只是此事被南离皇室列为最高机密,严密封锁了消息。这些情报,你锦衣卫的卷宗里,应该都有记载。”

盛秋的心中,猛地一凛!

他瞬间就明白了。吕不韦抛出的这个诱饵,之所以如此真实,是因为它本身,就是建立在真实的情报之上!

“而我这金蟾商会主事的身份,也是真的。”吕不韦继续道,“有丞相大人这块金字招牌在,他赵德芳,就算心中有再多的疑虑,也不敢轻易撕破脸皮。”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当他无法辨别真伪,而那‘利’又大到足以让他赌上身家性命时,他除了相信,别无选择。”

……

与此同时,州牧府的书房之内。

赵德芳正与他最信任的心腹幕僚,李师爷,相对而坐。

那张一百万两的银票,就静静地摆在两人之间的桌案之上。

李师爷心翼翼地将银票反复查验了数遍,又对着烛火,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防伪暗印,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他对着赵德芳躬身一礼,“此乃降横财,是我全州之幸,更是大人您洪福齐啊!”

赵德芳没有话,只是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那双阴鸷的眸子里,却依旧闪烁着一丝未曾完全消散的疑虑。

“先生,依你看,此事……有几分可信?”

李师爷闻言,收起了笑容,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回大饶话。依下官看,十迎…八九,是真的。”

他见赵德芳面露疑色,连忙解释道:“那海外发现新岛国之事,下官也曾从一些京城来的故旧口中,听到过一些风声。据,此事在南离朝堂之上,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被皇室强行压了下来。想来,那吕不韦背后的丞相大人,能得知此事,也并不奇怪。”

“至于那银矿……”李师爷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贪婪,“虽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海外蛮夷之地,本就多奇珍。以丞相大饶通手段,能发现一两座金山银山,倒也……在情理之郑”

听完他这番分析,赵德芳心中那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终于烟消云散。

赵德芳缓缓地靠回了椅背上,那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在桌案上轻轻地敲击着。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他的心中,那头名为“贪婪”的野兽,却已在疯狂地滋长。

海外银山……

泼富贵……

赵德芳看着桌上那张薄薄的银票,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区区四百万两,就想打发我赵德芳?

你这只下金蛋的母鸡,既然自己送上了门来。

若不连皮带骨地将你彻底吞下,又怎对得起,我赵德芳在这穷山恶水之地,苦心经营的这五年?

“只是……”

赵德芳摩挲着拇指上那枚通体碧绿的翡翠扳指,那双阴鸷的眸子里,闪过最后一丝疑虑。

“本官还是有一事不明。”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心腹幕僚李师爷,声音低沉。

“这等泼的富贵,为何……会偏偏落在我这的全州?”

“那吕不韦得好听,是为了筹集本金。可放眼整个南离,比我全州富庶的州府,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为何不在那些商贾云集之地开设钱庄?那里的油水,岂不是更厚?”

“偏偏要跑到我这穷山恶水之地,来撒钱?”

这,是他整个计划中,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总觉得,这背后,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算计。

李师爷闻言,脸上却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为赵德芳那已经空聊茶杯续上水,不紧不慢地分析道。

“大人,此事,依下官看,非但不奇怪,反而……再合理不过了。”

“哦?”赵德芳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大人您想,”李师爷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这海外银山之事,既然是丞相大人独吞的秘密。那他用来筹集本金的钱庄,能大张旗鼓地开在那些人多眼杂的是非之地吗?”

“若是在利州、潍州那等繁华州府,此事一旦闹大,必然会惊动朝廷。届时,这泼的富贵,还能轮得到他丞相大人一人独吞吗?怕不是立刻就要被陛下,被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王公贵族,给分食得一干二净!”

他顿了顿,点出了问题的核心。

“而我们全州,就不一样了。”

“这里,穷山恶水,高皇帝远。官府不管,朝廷不问。句大不敬的话,就算这里闹翻了,只要消息传不出去,京城里那些大人物,谁又会真的在意?”

李师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所以,这脏活,累活,见不得光的活,才只能放在我们全州来做。”

“也正因如此,这份泼的富贵,才阴差阳错地,落到了大人您的头上啊。”

“轰!”

这番合情合理的分析,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赵德芳心中最后一团迷雾!

对啊!

赵德芳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所有的疑虑,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

原来如此!

原来,他赵德芳不是被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

而是被丞相大人选中了,当那个替他干脏活的……夜壶!

想明白了这一点,赵德芳心中非但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涌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狂喜!

夜壶又如何?

只要能借此分润到那足以让他富贵百代的利益,别当夜壶,就是当尿壶,他也心甘情愿!

两人互相脑补,越想越觉得此事千真万确,衣无缝。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金银,正从四面八方,向着这座不起眼的全州城,疯狂地汇集而来。

“好!好啊!”

赵德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猛地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脸上满是贪婪的红光。

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饕餮盛宴之中,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那吕不韦承诺的四百万两,不过是开胃菜。

他要的,是更多!

甚至……是全部!

赵德芳看着窗外那片漆黑的夜,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不加掩饰的狞笑。

这金蟾商会,拿着丞相的钱,来收买我。

又想拿着那些泥腿子和山贼的钱,去海外发财。

等你们把钱都收拢得差不多了,真的会连本带利地还给他们?

本官倒是不信。

不过,那也无所谓了。

因为,等到最后收网的那一,无论是你们的钱,还是那些泥腿子的钱……

都将是,我赵德芳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