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青苔。”查英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站在甲板上伸出手。
游艇随着浪轻轻摇晃，林亦忻毫不犹豫地去扶住他的手臂。
他今穿的是件亚麻休闲衫，袖口挽到臂，林亦忻扶他时便摸到了他的体温。
刚在回程路上，林亦忻自己没坐过萨恩渡最有名的游船，查英哲便吩咐乔治停了车。
搭上查英哲手臂的瞬间，他突然收了把力。林亦忻踉跄着撞进他怀里。
“这就站不稳了？”查英哲低笑，掌心贴着她后腰没松开。
林亦忻脸色微微一红。
他爱在亲密时的调情话，在外面出来，意思普通，却又分外暧昧。
老船夫见两人都上船了，便支了橹撑离岸边。船老板坐在老船夫身畔，用金象方言打趣：“拉人上船容易，留人靠岸难。”
林亦忻和查英哲并没听懂。
此刻，林亦忻正趴在船边看风景，喝冰镇椰青。
查英哲偶尔会就着她的手喝一口。
“没想到，会遇到她。”林亦忻低声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点感慨，指的自然是那个艺术生。
明明那么鲜活，却又那么徒劳。
“雷忘不掉过去，她在浪费时间而已。”查英哲的点评没多少感情，仿佛在陈述早已注定的结局，“钱花完了，自然会走的。”
游船缓缓行驶，两岸的景色慢慢后退。
“当时，以为我和她在一起？”查英哲问了句没头没尾，意味不明的话。
但林亦忻知道，查英哲指的是什么时候，指的是谁。
“嗯。”林亦忻点头坦率承认。
“那个时候，没和她一起。”查英哲道，似乎像是在解释，“需要个人，给你打掩护而已。”
“姐，看看首饰啦。”一个卖货的老妇人划着船靠近，“好看的连心鱼哦。”
老妇人手上拿着一块木板，上面挂着各种项链、手链、挂坠。
船身贴上时，老妇人拿下一对银质的鱼挂坠，给到林亦忻近前看。
“这是连心鱼哦，无论游得多远，最后都会回到同一条主河道的哦。”
林亦忻摇摇头，觉得那寓意并不吉利，微笑拒绝。
最后，她只在临近行程快结束时，买了两盏水灯来放。
船减速靠岸，车已在码头不远处等待。查英哲绅士地扶她上岸。
短短几十分钟的游船之行，没有几句实质性的交谈。
林亦忻却觉得，他们默契地在这片水域中游了很久。
——
“忍忍吧，只能搞到这个身份。”
蓝焰轻笑着，看着查英哲无奈地在镜子前整理领带。
林亦忻已经换上了一袭深红色的露背长裙，脖子上是一串钻石项链。
她抿了抿唇膏，又往脸上扑了些粉。将自己装扮成了一个年龄更成熟些的贵族淑女。
“蓝焰，你确定这身份不会穿帮吧？”林亦忻问道。
“应该不会，郑秀衡的这个熟女情人，常年住在海外。很少在暹雅和金象露面，不怎么有人认识。”蓝焰道。
今，查英哲和林亦忻要去探林穆宇身后饶身份。
据情报贩子路夫人给的消息，这位神秘身后人，正和“那位大人物”在约会。
“翡翠”会所，进门的门槛极其严格。
那位大人物，不仅手握金象顶层权力，更掌握了境内超过一半的翡翠矿脉。
这个会所，便以翡翠命名。
蓝焰今为林亦忻包装的身份，是一位女伯爵，常年居住在阿酋，和郑家公子郑秀衡是秘密情侣。
而查英哲的外形年纪，都和郑秀衡差异很大。蓝焰便让他用女伯爵“其他密友关系”进场。
“记住，你今晚的人设有些见不得人，低三下四的气质要保持住。”
出发前，蓝焰又提醒了一遍查英哲，惹来他一个微怒的眼神。
“翡翠”会所金碧辉煌的大厅，罗马式的拱顶上绘满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
大厅里的宾客们衣着考究，话声却都很轻。
“欢迎光临，尊贵的艾琳娜女伯爵大人。”门口的侍者恭敬地鞠躬。
林亦忻穿着华丽的长裙，挽着查英哲入场，举止亲昵。
“抬头。”林亦忻用鞋尖踢了下身边查英哲的腿。
此刻，蓝焰已经在目标地点装完窃听器，现在正埋伏在宴会厅结构复杂的吊顶上。
“三点钟方向，”蓝焰在耳麦中道，“钢琴房有侍者端着喝过的果茶出来。”
蓝焰完，还不忘朝着麦克风吹口气，引得林亦忻和查英哲双双皱眉。
“看来那位已经到了。”查英哲在顺势将手搭在林亦忻的腰间。
隐隐约约，琴声从钢琴房的方向传来，月光。音符却流淌着欢欣而不是哀愁。
侍者几次进进出出，一会儿是送羊毛披肩，一会儿是送蜂蜜花茶。
“九点钟方向。”蓝焰在耳麦中道，“视觉死角，不引人注意。还可以看清去钢琴房的每一个人。”
林也忻会意，扶着查英哲的腰，带着他往角落走去。
“这一晚看来还很长。”林亦忻抬头在查英哲耳边轻语。
她把查英哲的身形往角落休息区的帘子后隐了隐，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做出一副陶醉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黑色制服的侍者低头走近。
“尊敬的艾琳娜伯爵，您的贵宾房已在准备。”侍者询问道，“请问是否需要在房内安排宵夜与饮品？”
“照旧即可。”林亦忻答道。
她的语调平稳，仿佛早已熟悉这里的服务。
宴会厅穹顶的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晕。
林亦忻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扫过走廊，窥探着究竟是哪位访客，会进入那间神秘琴房。
大厅中央的大提琴手正在演奏，曲目是《萨拉班德》。
就在这浮光掠影的间隙，她和侍者的对话刚结束，便看到一位穿着暗纹西装的年轻男子，朝她走来。
查英哲的眼色一凝。
“怎么了？”林亦忻敏锐地捕捉到查英哲的惊讶。
“你男朋友来了！”查英哲明看了眼来人，身体往帘子后又退了一分，在林亦忻耳边道。
耳麦中，蓝焰的呼吸声变得很快。
显然，埋伏着的蓝焰听到了查英哲的话。他没料到竟会在这里，会见到郑家人。
所谓——
怕什么，来什么。
朝林亦忻走来的，正是郑家的公子，郑秀衡。
郑公子才刚满19岁。
他今打扮得非常隆重，宝石领针、钻石腕表、设计师袖扣。手上还握着一支珠宝手杖。
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子弟的矜贵。
“他认识我。”查英哲低声道。
休息区这里只有一张漂亮的白色茶几，和一张红色的丝绒靠背椅。
林亦忻并不犹豫。
她在靠背椅坐了下来，然后轻轻拉了一下查英哲的袖子。
“阁下，您怎么来了？”
郑秀衡对林亦忻话时，眼神中有一丝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