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带着滔怒意的指令声,
先是一个停顿,
“杀”字终是没有出口,
旋即再度以“押回诏狱”为结尾,
林豪胸口一闷,身躯因为激动和失落微微颤动,就差喷出一口老血,
怎么又是押回诏狱?
老朱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臣不接受!”
“请陛下给个痛快,杀了臣。。。”
刘三吾当即开口打断了林豪的“最后努力”,
“林大人,莫要刚直过正,一而再地意气用事了,”
“即使再有理,也当礼敬他人三分,”
“更何况,你我皆是臣子,让一让君父不磕碜。”
着,他又朝浑身弥漫杀意的朱元璋一拜,劝慰道,
“陛下,林大人本就认死理,现下又心绪激动,还是尽快让他回诏狱冷静冷静,”
“宗室制度调改的事,还是得集思广益,多多商讨。”
朱元璋闻言,眼神慢慢恢复澄清,
还是刘三吾有见地,
话不仅有理有据,字正腔圆,
还总是到饶心坎里。
集思广益,的确是找法子最优解,
而且咱让林豪这混球办法,纯粹是是为了在众臣面前抬举他,
给他一个体面获释封赏的机会,
既然他不领情,
那咱就找三个孙子来套问便是,
根据未来的济熿在自陈书所,这混球告诉过他们解决宗室问题的法子。
“坦坦翁的有理,”
“来。。。”
朱元璋瞄了一眼蒋瓛,眼眸中闪过不信任,旋即改口道,
“宋忠,”
“把此獠给押回诏狱,好生看管。”
完,
朱元璋白了一眼林豪,挥了挥手。
得令的宋忠,立刻从队列中出来,躬身领命,
无视蒋瓛的惊愕和忌惮目光,
干脆利落地拉上林豪就往殿外走去。
而被拖抱着向外的林豪,万分不甘心,还想张嘴继续“争取”几句,
宋忠却是早已洞悉,伸手捂住他的嘴,轻声道,
“林大人,要注意点到即止啊,”
“陛下不会杀你了,你在诏狱再安分待上几日,很可能就雨过晴,”
“你演得太过,反而不好。”
林豪:......
求死,叒失败了!
呜呼!我苦心构建的必死之局啊!
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求死之路为何如此坎坷?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林豪走了之后,
宗室制度调改的奏议,还在继续,
不过,没了林豪这个起头和当靶子的人,
众大臣怕被亲王们的记恨,
提出的建议都很委婉,
无非是减少供俸,改变供俸的组成等等,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朱元璋也一一允准,
要求有司研究制定细则,另行呈奏。
此外,此次早朝还达成了一项重要决定,
那便是今年度朝堂所欠的岁供,不再补齐。
以至于,
供俸赖账,成为了朝廷控制藩地的非常规手段。
······
春和宫,
黄、方二人忙完差事,来到书房,拜会朱允炆。
“恭喜殿下,此次早朝,可谓是大获全胜,”
“照目前的态势,诸王的供俸至少得砍一大截。”黄子澄面露喜色,朝主座的朱允炆拱手道。
坐在另一侧的方孝孺也抚着胡须附和道,“短了给他们的钱粮,他们就没更多余财豢养亲信,收买人心了,”
“朝堂上少了替他们话的人,朝廷必将清明许多。”
朱允炆也是喜上眉梢,止不住地点头,
宗室供俸减少了,但给东宫的供俸可没有变化,
“不变”对“下降”,好处明显。
“这次多亏了诸公相机行事,孤才能获利颇多,”
“还有齐、练、卓三位大人,他们起头有功,现在还忙着各自府衙里的差事,散班了两位师傅要替孤好好请他们喝酒。”
“是!”黄、方二人对视一笑,立刻应承下来。
朱允炆话锋一转,开始提到林豪,
“孤现在还有一个隐忧,那便是林豪,”
“皇爷爷这次居然还是放过了此獠,”
“而且孤判断,他只要哪上疏认个错,皇爷爷十有八九会宽赦于他。”
黄、方二人瞬间脸色一黑,眼眸中充斥着怒意和鄙夷,
“臣到现在都不明白,此獠到底想干嘛?”黄子澄目视前方,仿佛看到了早朝时林豪群嘲各方的画面,“他现在不仅得罪了我东宫,还把宗室得给得罪了,”
方孝孺冷哼一声,接话道,“最愚蠢的是,他竟然一个劲地往陛下身上引火,”
“这十足的疯子,”
“那会为了反对宗室供俸,需要替他几句,臣这心里就直犯恶心,”
“弄不死他,又不知道他想什么,真是难办。”
“要是陛下最后那会直接下令一刀劈了这个祸害,该有多好,”
“祸害遗千年啊!”
朱允炆后靠向椅背,叹声道,“是啊,看到皇爷爷对他一直秉持不杀的态度,朝中定会有别有用心之人,向他靠拢,谋取私利。”
黄子澄蹙眉拱手道,“臣会让底下人盯着他,看看哪些人上赶着巴结他,”
“他若再生是非,就参他图谋不轨,”
“臣就不信了,哪里有人能屡次参与结党而不死的。”
朱允炆点点头,旋即他又想起什么,“还有,请两位师傅再好好想一些治政和学识的看法教孤”
“年关将近,他老人家轮番召集孙辈考校学习,”
“此刻,晋、燕、周三府的八、十、十二正被召见问话,”
“孤得多多储备,不能被比下去了。”
······
与此同时,
御书房,
“臣孙等拜见皇爷爷!”朱高煦、朱有爋、朱济熿三人立于御桌前,战战兢兢地行礼道。
朱元璋摆摆手,一脸无奈,
咱的孙儿们,除了允炆,还有当年的雄英,一个个都畏惧咱,
“都免礼吧,不必过分拘谨,”
“今日叫你们来,不是要考校功课,”
“而是因为你们帮林豪呈递奏疏有功,要赏赐你们。”
三人闻言,原本紧张的心绪顿时被欣喜驱离,
朱高煦眉头微挑,躬身拜道,“能为皇爷爷分忧,是臣孙之幸,不求赏赐。”
“对对,臣孙呈递奏疏是尊师重道,是份内之事,何须赏赐。”朱有爋也立刻跟进道,
朱济熿也赶紧卖乖道,“只要皇爷爷开心,便是臣孙得到的最大赏赐。”
“好好好!”朱元璋抚着胡子,大声笑着,
咱这三位孙子,经过林豪那混球的调教,
话真是越来越好听,咱甚是满意,
可这混球自己咋就这么不会话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快坐下,桌上有糕点,咱祖孙好久没聊了,一边吃一边。”
祖孙四人无拘无束地畅聊片刻之后,
见套话的时机成熟,
朱元璋眼眸微抬,靠在御椅上,淡淡地道,
“你们都是咱听话的好孙儿,”
“现在咱要调改宗室制度,减少宗室供俸,真怕以后安顿不好你们,”
“让你们受苦啊。”
朱高煦三人闻言,眼眸瞬间一亮,
表现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