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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真正的柔贞公主

宣帝瞳孔骤缩。

几乎下意识,他的视线往桃夭身上看去。

若萧时凛所言当真,那在她所见的女子之中,没有谁,比桃夭更像迎星了。

而且,桃夭亦是在临安伯府长大,更得迎星亲自教授制香手艺……

、“可是,那只手镯……”

桃夭在嘉恩震惊的视线里,缓步上前,对着宣帝盈盈拜下。

“那只手镯,是洛紫昙从我手中抢走的。”

出这句话时,她鼓起了重生以来所有的勇气。

微微颤动的手和汗湿的手心,都在诠释她内心的害怕。

她很怕宣帝对她露出鄙夷的视线,更怕他开口维护洛紫昙,将她所有的努力和希冀击碎。

可这时,身后的夜澈走到她身侧,与她比肩而立。

他虽未置一语,可似乎只要他站在这里,她内心深处就涌出了无尽的底气。

宣政殿外的厮杀呐喊声渐渐平息下来,可殿中的人似无所觉,纷纷被眼前的真相惊呆了。

“你们胡!”洛紫昙歇斯底里大哭起来,指着桃夭道,“你根本没有证据!”

“谁我们没有证据?”夜澈厉眸微掀,朝身后的数名护卫睇了一眼。

此言落下,连桃夭也诧异地看他。

他什么时候找到了证据?

这世间,还能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的身份?

站在最后面的一名护卫抬手掀开头盔,一步步走到了人前。

看清来人,宣帝眼眸颤动,惊呼出声,“是你?!”

“璎珞!”

“可终于找到你了!”宣帝知道有夜澈在,黑羽军迟早回来,他的目光由始至终停留在一身铠甲打扮的女人身上。

桃夭在宣帝惊呼出声时,同样震惊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人。

原来,应嬷嬷就是多年来藏身在承王府的璎珞姑姑!

她一抬眼,就撞见夜澈邀功的眼神。

这人……还故意瞒着她!

嗔他一眼,顺道悄悄在他掌心掐了一把。

宣帝脸上露出久违的喜色,“这些年,朕也一直在打探你和玲珑的消息,你到底去了哪里?”

穿着铠甲的应嬷嬷褪去了惯有的慈蔼笑脸,沉声道,“奴婢一直隐姓埋名藏身在承王府,调查当年夫人和先承王中蛊之事。”

“中蛊?”

“什么蛊?”

应嬷嬷凛声开口,“南乾百蛊之王,噬心蛊。”

一股恶寒,从宣帝脚底直窜灵盖。

迎星和……夜大哥?

这时,夜湛已经领着黑羽军,将宣政殿内的柳家叛军和柳太傅萧时凛等人通通拿下。

应嬷嬷的话,他也听见了。

听到南乾二字,他的心脏狠狠一缩,又下意识摇了摇头。

不……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尽管已经这么安慰自己,可他迈出的脚还是缩了回去,就立在距离夜澈三米外的地方,如雕塑般屏息听着。

被五花大绑的柳太傅和萧时凛听到这样的秘闻,也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

瞬间,宣政殿可闻银针落地,气氛如死寂般凝滞。

夜澈凛声道,“十八年前,在宫宴中阮玉竹对明贤妃所下的,是南乾极厉害的一种春药。卖药之人,或许在场许多人都听过他的大名,他就是城隍庙的苦大仙。”

“苦大仙,竟是南乾人!?”

长福在宣帝耳际向他解释了苦大仙在京中的名望,宣帝怒道,“荒谬!你们这些人枉为九穆朝廷栋梁,居然被一个信口雌黄弄虚作假的南乾细作骗得团团转!”

“他可不是普通的南乾细作。”夜澈的话再次引来一阵注目礼。

“他是当今南乾帝的同胞弟弟齐宇,臣已经亲自审过此人,据他招认,他在九穆潜伏将近二十年,是为了寻找二十年前失踪的南乾太子祁陵。”

“可是南乾太子……不就是如今的南乾皇帝吗?”

夜澈摇头,“如今的南乾皇帝是祁陵的双生弟弟,因祁陵失踪前,曾让他暂代储君之位。”

宣帝眸色渐深,“你的意思是想,祁陵是在九穆失踪的?如今人就在九穆京都?”

此言一出,夜湛额角冷汗瑟瑟,心尖一阵狂跳,几欲撞出胸腔。

“苦大仙,他最后失踪的地方,确实就在九穆京都。”

正巧他这人喜欢无拘无束的日子,最是厌憎宫中繁文缛节,所以他自告奋勇留在了京都,一找就是近二十年。

当然,这些年他也时不时将收集到的九穆情报送到南乾皇室,向皇帝换取无尽的金银以供自己花销。

“据他所言,像噬心蛊这样的蛊王,就算在南乾也是极其稀樱整个南乾只有储君方可得到秘法传承,养蛊者需要用心血浇灌滋养。”

“换言之,若过度驱动蛊虫,或是蛊虫死去,操纵他的主人也会心脉枯竭而死。”

宣帝有些缓不过来,却还是克制着情绪,“你的意思是,夜大哥和迎星,都中了蛊?”

一直在后面听着一切的阮清云再也忍不住,“璎珞,迎星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事还是我来吧。”

应嬷嬷的声音平缓接过话头,“当年姐怀着孕离家,凭借自己制香的手艺开香坊挣钱,因她隐姓埋名又藏身幕后,安稳了一段时日。”

“可是,她在京中名头太大,还是被熟人发现了。”

“在她将近临盆的一个雨夜,有刺客杀上门来。来人用的是南乾人常用的锯齿刀。”应嬷嬷眼里闪过一抹愤恨,“虽然我们侥幸躲过,可姐还是被对方的剑伤了。”

“孰料,那剑上竟然抹了蛊毒。”

“姐因为动武导致肚子提前发作,拼死生下孩子后,才发现自己中的是会让人发疯失控的噬心蛊。”

“她深怕仇家找上门,更怕自己毒发时伤了孩子,不得已找到临安伯,将孩子托付给临安伯夫妇,还留下了玲珑。”

“之后,我和姐找了一处清净之地,专心研制香薰,希望能找到克制蛊毒的办法。可姐的身体越来越差,毒发也越来越频繁……”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先承王找到了我们。”

宣帝一怔,“大哥知道迎星的下落?”

可他为何不曾告诉自己?

“我记恨他宫宴当日薄情寡义不肯赴约,不愿让他见姐,可他在门口足足跪了三……”

宣帝听着应嬷嬷的话,心底慢慢沉了下去。

“所以,那夜迎星第一个找的人……朕不知道,朕真的不知道他们……”

是大哥?

怎么会是大哥!?

应嬷嬷看着宣帝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知道的可不只这些。”

起这事,她眼底浮上怒意,话也带着刺,“当年你为了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京都,提议让先承王娶舒韵那个贱人,你可曾问过,他可有心仪之人!”

宣帝愣在当场。

“可、可是,朕和夜大哥,是在称帝后,才在兮云楼偶遇迎星……”

忽然,似是想到什么,他不下去了。

应嬷嬷笑容满是嘲讽,“兮云楼是他们初遇的地方,那日,不过是碰巧他们都去了同一个地方,追忆从前罢了。”

应嬷嬷轻飘飘的话,却像是一掌拍中宣帝的心口。

他猛咳了几声,锦帕中溅出了猩红,却是反手收入袖郑

沉默了半晌,方道,“后来呢,迎星见他了吗?”

见他如此,应嬷嬷心里的气莫名地也消了,眸底溢满无奈,“当然见了。”

“先承王得知姐中了噬心蛊,又找不到解毒之法,便强行用内力将蛊虫吸到自己身上……”

应嬷嬷哽咽了。

夜澈面沉如水,却没有什么,只是更用力地攥紧桃夭的手。

桃夭却是狐疑看了应嬷嬷一眼。

母亲当真没有找到解蛊之法吗?

那本记载了解噬心蛊之毒的古籍,分明写得那样清楚……

她含泪阖上眼。

不。

母亲她只是不愿亲手杀了自己心爱之人罢了。

孰料,先承王竟然不顾她的意愿吸走蛊虫……甘愿替她去死!

“先承王中蛊后,姐一直十分内疚,好在她身体有所好转,也能安心研制解毒之法了。”

“不过多久,她调试出一款香薰,对抑制蛊毒发作有奇效。”

夜澈闻言,从怀中拿出那个老旧的香囊,取出里头半截手镯,“明贤妃将香薰涂抹在半截断镯上,让我父王随身挟带,抑制蛊毒。”

宣帝眸子狠狠一颤,“所以,连你也知道……”

所以,单就瞒着他一个人了?!

夜澈抿唇,慢声道,“因为我也中毒了。”

“当时明贤妃去向不明,父王为保我性命,将半截手镯给了我。”

“刺客行刺那时,父王的心脉已经开始枯竭,所以才挨不过那一劫……”

他压抑着喉间的咳意,垂下眼时,眸底一点点泛出猩红的血色。

心口隐隐作痛,随着咳意剧烈搅动起来。

宣帝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无力地跌坐而下,“大哥……他碰到这样的事,怎么就不告诉朕呢!?”

见夜澈不吱声,桃夭没作多想接口道,“当时皇上日理万机,心力交瘁,边境敌寇知道咱们九穆乱世初定,一直虎视眈眈。先承王定是不愿边境生乱,更不舍得让皇上为他忧心……才瞒着您的。”

看见桃夭,应嬷嬷忽然扬襟跪下,朝她行了一个郑重的拜礼。

“奴婢璎珞,拜见主子!”

此言一出,宣帝猛地抬眼。

“你,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