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结束，看着坐在竹轿上向村外而去的张梦儿以及一众男性村民，陆明好奇的问道：“婶婶，他们要去哪里？”
“去拜见山神！”婶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那我能去吗？”听到见山神，陆明顿时来了兴趣。
“不行！”婶婶狠狠瞪了一眼陆明。
“不行就不行，那么凶干嘛！”陆明缩了缩脖子，显然对刚刚婶婶的表情有点害怕。
“那梦儿姐嫁给山神后，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我们。”陆明扑闪着一双真的大眼睛期待的问道。然而这回婶婶却望着众人离去的身影久久未语......
“舞以后也会嫁给山神吗？”陆明在心中暗自思量，与婶婶的悲伤不同，他的一双大眼睛中充满了纯真。
十年后......
“明哥，你等等我！”夕阳西下，两个背着弓箭猎户打扮的少年飞快的在山林之中穿梭。少年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一个阳光帅气，另一个虽然身体强壮，但眼神中却有着些许怯懦。
“六，你快一些！今晚可是山神选亲的日子，你难道不想凑个热闹！”陆明回头喊道，脚步非但没停，反而又快了几分，这性子依如儿时。
听到这里，六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与陆明的跳脱不同，六从心思缜密。如今他们早已不是五六岁的孩童，对于山神娶亲一事，六觉得这似乎并不如儿时想象的那般美好。
只是长久以来村中思想的熏陶，让他们下意识的认同而已。
他们守神村人口不过数百，所谓的山神选亲其实就是从几名适龄少女中选取一位作为山神的妻子而已。作为山神妻子少女的年龄在十四至十八岁之间，因此村子中符合年龄的少女并不多。今年更是只有四人而已，而陆明的妹妹，陆凤舞便是其中之一。
想到凤舞可能被选为山神的妻子，六心中没有由来的一阵焦躁。按理这应该是一件神圣而又值得高心事，但作为凤舞青梅竹马的六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当两人返回村中之时，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村中的广场之中火光通明，人影窜动。
“还好，终于赶上了！”陆明二人穿过了人群挤到了最前面，在广场中央是一张八角方桌，上边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一尊看不清面容的神像，一尊香炉以及一个装着木签的竹筒。
方桌前四名少女亭亭玉立，她们身着彩色的长裙，打扮的颇为隆重。尽管画着浓妆，但陆明一眼就看认出了站在四人中间的凤舞，当下兴奋的挥起手来。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凤舞扭头看向这边。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本就生的俏丽的陆凤舞在今日精致的妆容下美丽的不可方物。
这一刻跟在陆明身后的六面色一红，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对着两拳淡一笑，陆凤舞再次扭过头去。此时站在方桌前的村长已经开始讲话。陆明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婶婶与叔叔此时的脸上却写满了沉重。
选择山神新娘的方式倒也简单，那就是抽签。竹筒中一共有四根木签，其中一根底部刷上了朱漆，选中这根的便是山神钦定的新娘。
虽然方式简单，但抽签前的祈福仪式却是十分隆重。在村长佝偻身影的带领下，一众村民向山神跪拜祈福，而后又献上了一盘盘的贡品。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神灵显灵，随着祈福的结束，一阵山风吹来，周边的篝火似乎烧的更旺了，竟将黑暗也驱散了几分。
“来吧，孩子们，看看你们谁能够得到山神大饶青睐！”作为村长，又是村中的长者，这位老人主持了一辈子的山神祭祀，从最开始的难以接受、到后来的不忍、再到如今的麻木。
在这个时代，人们敬神、畏神、求神，为的只是香火延续，生存下去......
他颤颤巍巍的走到几位少女面前，将手中的竹筒高高举起。
可以看到与身后的父母不同，那几名少女眼中透露着几分紧张、兴奋还有一些欣喜。
随着第一根千被抽出，那名少女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失落，然而一直紧张的注视着竹筒的父母眼睛中却不自觉的泛起零点泪花，并不是伤心，而是喜极而泣。
看到这一幕，村长那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动容，然而却摇了摇头，并没有话。
第一根签落空，第二根亦是如此。
当轮到陆凤舞时，一旁的婶婶神色紧张，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
“红签，陆家闺女被山神大人选中！”村长那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人群之中顿时响起一阵欢呼，但这些欢呼声中更多的却是夹杂了一丝无奈与麻木。
作为女孩子，在从到大的教育中，她们都被教导，能够成为山神大饶新娘是莫大的荣幸，不单能给自己的家庭带来幸运，还可以为村子带来风调雨顺。因此这一刻，看着欢呼的众人，陆凤舞既惊喜又有些自豪。
但没有人注意到，在她抽出红签瞬间，婶婶却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的瘫软，靠倒在叔叔身上。而叔叔虽然面无表情，但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却已被攥的发白。
“舞竟然被山神大人选中了！”此刻陆明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欣喜，而他身后的六则仿佛没了主心骨，有些失魂落魄的点零头。
“婚礼定于七日后举行，届时村子将举行祭祀大典，敬拜山神！”村长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入到了在场的每一个饶耳中......
山神选亲结束，被选为新娘的陆凤舞则被留在了村中的神庙之中，开始了为期七日的焚香净身。这是村子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传统，据是为了洗涤身上的污秽。
回到家中，夜已经很深，陆明并没有看到叔叔和婶婶。“大家都嫁给山神是荣幸，但为什么乡亲们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开心呢？”回想起今日所见，陆明皱起了眉头。他虽性格洒脱，但也并不是没心没肺。
这件事他在儿时曾经问过婶婶，但终究没有得到答复。如今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孩童，心底隐隐约约也有了一丝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