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集上喝了碗胡辣汤,裴之一口气吃了六个水煎包,都快吃哭了,“离了家在没吃过这么正宗的水煎包了。”
她从就吃这家的包子,只认他家的是正宗水煎包,就像每个地区的人都觉得自己家的方言最像普通话一样。
“唉,我吃饭就没出过食堂,就那么点点的汤面包子,十块钱六个,我的爷,十块钱在咱家够买一大笼了!”
挑馄饨店里,一笼九个,才四块钱。
“给你钱干嘛用的?让你看着它生崽啊?管它多贵,吃进肚子里就不浪费,吃喝上别省,你姐我能挣。”
裴之一个月给他4000生活费,这孩崽子还舍不得花,都攒下来了,暑假的时候给人做家教,挣了一万多,钱到手就给她买了个大金镯子当生日礼物。
国庆的时候又送了她个最新款的苹果三件套。
平时还在网上给她买点面膜,偶尔还给他姐点个死贵死贵的蛋糕,巴掌大一点,168一个!
李树都酸了,他给元元打电话,“舅子,你姐生日我送镯子你也送镯子,你还送的比我的贵,合适吗?
还有那蛋糕,那手机平板,你跟我我能不给你姐买吗?你看你,送礼物之前不能跟我通个气吗,我好准备个不重样的。”
元元也了,“我原来没钱,没把我姐养好,让你轻轻松松就给拐跑了,我现在虽然也没钱,但我有多少就给我姐花多少。
那金镯子,你一年送一个,倒是不用费心思,怪省事了哈!
那手机,出新款你就该主动给我姐买,还让我提醒你?
再了,比起我姐花在我身上的精力和金钱,我回馈她的十不入一,我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这是嫌我花的多,还是怕花的不如我花的多?”
李树被这感动地的姐弟情酸的直倒牙,要不是知道他俩是纯的不能再纯的姐弟情,他都以为这家伙是不是要跟他抢老婆了。
元元咕噜噜干完一碗胡辣汤,撕两张手纸擦了擦头上的汗,“胡椒放多了,出了一身汗。”
吃完饭,俩人拎着大兜兜去了停三轮车的地方,到那一看,傻眼了,三轮车没了。
原来赵喜梅不愿意在集上吃饭,早早回家炸酥肉去了,俩人走了六七里地才到家,到家手都被塑料袋勒的青紫。
“妈,你能靠点谱吗?你不知道有多远吗,你哐哐几自己就回家了。”
“又不是两三岁孩,还能摸迷路啊,满生还能自己摸回家呢,你俩大学生回不了?”
这是迷路的事儿吗?这是路太远的事儿啊!
歪缠不过赵喜梅,姐弟俩洗洗手又钻厨房帮忙去了。
年三十,姐弟俩去墓园扫墓,今年买的烟花多,可惜墓园禁放了,裴之拍拍元元的肩膀,“晚上的时候,咱俩在北地那个路上放,就朝着这边方向,效果一样。”
都是图个心理安慰。
晚上不等裴东顺来喊,姐弟俩就跑去裴东顺家吃年夜饭,哪料到刚进家门口就收到了大伯娘的阴阳怪气。
“呦,这大学生就是忙,大妮儿这一年没少操心吧,你看看,都给自己累瘦了。你看,你大哥这苦力出多了也不瘦,跟你这用脑子的没法比。”
裴之摸不清头脑,大伯娘这是又抽的哪门子风?
裴东顺穿着一身唐装棉服,从侧间里走出来,“你也不用这不中用的话,没脑子就是得多出力,他命里头就该这样。”
呦,不得了,重男轻女的裴东顺舍得当大伯的面子骂他大孙子了!
裴之早就锻炼出来了,心大的很,只听自己愿意听的,难听的话耳朵自动拒绝接听。
对于这俩长辈的争执,她全不往心里去,只当自己看了个免费的马戏。
“哈,前几年头过年时候还让大齐接你的班,嫁出去的孙女泼出去的水,咋个,看你孙女出息了,就看不上俺家大齐了,班不让接了,活儿也不让干了。
头一次知道,这当爷爷的还能这样势利眼,偏着精的,厉害的,看不见我们家这出苦力的笨的。
见过宁愿自己吃苦也不能让孩子受苦的,没见过自己吃香喝辣让孩子吃苦受罪 的。
你这心是都偏到咯吱窝了吧?”
这事儿裴之知道,裴东顺嫌大齐没有主心骨,又笨又蠢,不让他接自己的班也不让他跟着自己干了,但这事跟她有啥关系?
裴东顺可从来没想过要让裴之接他的班,当年给了20万,就算买断她的继承权了,老头儿现在挣得一毛一分可都是给他大孙子攒的。
她撕了个玉米软糖填进嘴里,顺手又抓了一把花生塞元元手里堵住他的嘴。
裴东顺眯着眼,看了看端着水杯一言不发的大孙子,心底涌上来一股疲惫。
老大两口子是靠在地里在厂里刨食,厂里下粉条多累啊,忙的时候老大一就睡四五个时,腿都累肿了,就这一才挣三四百块钱,一年忙个百十来,就这都累个罗锅腰。
这家伙,四很,年轻时候话就不多,木讷,还没眼色,年纪大了更白搭,他媳妇让干啥干啥,指望他给自己养老?没想!
前几年让大儿媳妇跟着干生意,这娘们嘴硬心苦,干了没半年把大集上的客户得罪了个遍,生意干不下去也就在家带孙子了。
这人也是个指望不聊。
大齐,从没管好,从来就没个主心骨,媳妇啥他信啥,他娘咋做他咋做,时候看还灵巧点,这两年越来越笨了,这子,也指望不上。
可再指望不上,那也是个男孙,大齐从就是他和老婆子带大的,带到十一二岁,老婆子走了,才算离手。
再怎么嫌这孩子笨,可自来也没亏过他啊,他结婚的彩礼房子都是他私下贴补的,俩重孙重孙女满月三周岁都是一次给两万。
满街里打听打听,谁家能给这么多?
上一年带他做生意,不让他叫人人话,起码得是个人出来的话吧?三棍子闷不出来个屁,还嘚吧嘚吧跟着要涨工资。
他想着,再教教,他精力有限带不了,就找了厂里的副老板手把手带孙子,学学他怎么话怎么办事怎么有眼色。
可这蠢货拗的很,觉得自己只疼老二家的孩子,不疼他,跟他离了心了。
思量再三,裴东顺又把目光转向裴之和元元。
这俩人磕花生磕的正起兴呢,好像听不见屋里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