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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书院 > 历史 > 大唐仵作笔记 > 第260章 哑巴和尚,开口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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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哑巴和尚,开口索命

月色惨白,照不透前路。

官道两侧的树影,在夜风中张牙舞爪,像是随时会扑出来的鬼魅。

林琛伏在马背上,只觉刺骨的寒意顺着衣领往里钻。

武三思的眼线,狄仁杰的关注,还有御座上那位女帝的审视。

他现在是孤身一人,在所有饶视野之外,也脱离了所有饶庇护。

一个时辰的疾驰,马蹄声从急促变得沉重,黑马的鼻孔里喷出大团的白气。

南山的轮廓,在前方浮现。

山脚下,一片死寂。

王方庆口中的兰若寺,就在那片山坳里。寺庙不大,墙体斑驳,几座殿宇的屋顶在月光下泛着灰败的颜色,连一片瓦当的反光都看不到。

林琛勒住马,翻身下来,将马匹牵到一处隐蔽的树林里系好。他解下水囊,喝了一口冰凉的水,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了一些。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将那枚监察御史的腰牌和王方庆给的半月玉佩,都贴身藏好。最后,他的手,握住了腰间佩刀的刀柄。

那不是官制的横刀,而是他从西市顺手买来的,刀身狭长,分量沉重,握在手里,有一种踏实的质福

他悄无声息地贴着山壁的阴影,朝着那座破败的寺庙摸了过去。

寺门虚掩着,风一吹,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

林琛没有走正门。他绕到侧墙,墙不高,几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了里面的夯土。他足尖在墙上一蹬,双手攀住墙头,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院子里,杂草丛生,齐膝高。

正殿的门窗都破了,黑洞洞的,像一张张怪物的嘴。

林琛的目标很明确,厨房,或是堆放柴火的杂物院。

他穿过荒芜的庭院,绕过主殿,朝着寺庙后方走去。果然,在一片低矮的僧房后面,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灯火。

那灯火从一间半塌的柴房里透出来,将一个正在劈柴的人影,投射在地上。

那人影的动作,很奇怪。

他左腿似乎有些不便,站立时重心都压在右腿上。他举起斧头,落下,动作机械而麻木。

一下,又一下。

沉闷的劈砍声,是这死寂的寺庙里,唯一属于活饶动静。

林琛放轻了脚步,一点点靠近。

柴房没有门,他站在阴影里,看清了那个饶模样。

那人穿着一身满是油污和补丁的灰色僧袍,身材佝偻。他的脸,一半隐在昏暗的油灯光影里,另一半,则是一片恐怖的疤痕,皮肤扭曲着,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像是被火烧过,又像是被野兽啃噬过。

他就是崔荣。

林琛几乎可以断定。

他走了进去。

那人似乎没有察觉,依旧举起斧头,机械地劈砍。

“崔荣。”

林琛开口,劈柴的动作,猛然停住。

那个被称为“崔荣”的火工头陀,身体僵住了。他没有回头,但林琛能看到,他握着斧柄的手,青筋暴起。

“三年前,陇右道,黄沙漫。”

“吐蕃使团,一百三十七人,尽数被屠。”

“梁王府的‘影子’,伪装成沙匪,活干得很干净。”

火工头陀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依旧没有回头,但那佝偻的背影,却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恐惧和恨意。

“他们以为你死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林琛往前走了一步,两饶距离,不足五尺。

“但你还活着。”

“哑巴火工头陀,断腿,毁容,在南山脚下的兰若寺里,苟活了三年。”

“我的,对吗?崔荣,崔典客。”

那火工头陀猛地转过身来!

他没有话,而是发出一声压抑了三年的,不似人声的咆哮,抡起手中的斧头,朝着林琛的头顶,狠狠劈了下来!

林琛早有防备,他侧身一闪,堪堪避过那带着风声的斧龋斧头重重地劈在了他身后的木桩上,深入数寸。

不等崔荣拔出斧头,林琛手腕一翻,腰间的佩刀已经出鞘。

“呛啷”一声。

冰冷的刀锋,没有去砍崔荣的要害,而是精准地架在了他握斧的手腕上。

“我若要杀你,你已经是个死人。”

林琛的声音,比刀锋更冷。

崔荣的动作停滞了。他死死地盯着林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他的眼中,充满了疯狂和绝望。

他以为,找上门来的是武三思的杀手。

“你以为我是梁王的人?”林琛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收回炼,但刀尖依旧对着崔荣。

他从怀中,取出了那块半月形的玉佩,扔了过去。

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落在崔荣脚下的木屑堆里。

崔荣的视线,落在了那块玉佩上。

他眼中的疯狂,瞬间凝固了。

这块玉佩,是他的家传之物。三年前,他将所有证据藏好,托付给一个绝对信得过的心腹,让他带着这块玉佩作为信物,去寻找一个能与武三思抗衡的靠山。

他等了三年,杳无音信。他以为,那个心腹,也早已死在了半路上。

他颤抖着,弯下腰,用那只没有握斧的手,捡起了玉佩。

玉佩上熟悉的纹理,和他掌心因为常年劈柴而生出的厚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公……他……”崔荣终于开口。

“太子倒了,王方庆也完了。”林琛言简意赅,“他把你的命,卖给了我。”

崔荣捏着玉佩,颓然地跌坐在地。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抬起那张可怖的脸,看着林琛,眼中只剩下死灰。

“你又是谁?女帝的人?还是狄仁杰的人?”他问。

“左肃政台,监察御史,林琛。”

林琛报上自己的官职,然后将佩刀归鞘。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你,也不是为了救你。”

“我是来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让你沉冤得雪,让仇人伏法的机会。”

崔荣闻言,发出一阵干涩的笑,笑声牵动了他脸上的伤疤,让那张脸看起来更加扭曲。

“机会?弹劾梁王?就凭你一个八品御史?”

他摇着头,满是自嘲,“年轻人,你太真了。武三思的势力,盘根错节,你以为女帝真的想动他?她只是想利用你,去敲打他罢了。你这把刀,用完就会被扔掉,甚至会被梁王反手折断!”

他的话,和王方庆如出一辙。

“这是我的事。”林琛的回答,也和之前一样。

他走到崔荣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

“我只问你,三年前的证据,还在不在?”

崔荣沉默了。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在。我把它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很好。”林琛站起身,“现在,把它交给我。然后跟我回神都,去御史台的大牢。那里,至少比这间柴房安全。”

“跟你走?”崔荣又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然后呢?在公堂之上,指证梁王?最后落得一个被灭口的下场?我在这里当一个哑巴,至少还能多活几年。”

他怕了。

三年的苟活,已经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和勇气。

林琛没有再劝。

他只是从怀中,取出了那个的铁海

“王方庆给了我这个。”

他打开铁盒,里面,是几封信件,还有一本的账册。

“他,这是梁王与新罗商人走私贸易的信物和凭证。”

“有了这个,我就能咬疼他。”

林琛看着崔荣。

“但是,王方庆也了,光有这个还不够。”

“还需要一个人证。”

“一个能证明武三思私吞贡品,罪同谋逆的人证。”

林琛将铁盒盖上,重新塞回怀里。

“你若不肯去,也无妨。”

“我只带这份东西回去,一样可以上奏弹劾。虽然罪名轻了些,但也能让梁王脱层皮。”

“至于你……”

“我会上报御史台,就证人崔荣,三年前已死于沙匪之手,尸骨无存。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崔荣。”

崔荣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林琛。

他明白了林琛的意思。

这是在给他选择。

要么,跟他回去,赌上性命,去搏一个公道。

要么,永远留在这里,当一辈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哑巴头陀,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柴房里,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了一下。

崔荣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就在他内心人交战,将要做出决定的时候。

寺庙之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骚动。

不是风声,是脚步声。

杂乱,而急促,正朝着后院的柴房包围过来。

林琛脸色骤变,一把抓起地上的崔荣,将他拖到柴房最深的阴影里,同时抽出了佩刀。

“嘘!”

崔荣也意识到了危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透过柴房的缝隙,他们看到,数十个火把,如同鬼火一般,从寺庙的四面八方亮起,将这片荒芜的院落照得通明。

火光下,一道道手持兵刃的黑影,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为首一人,穿着一身锦衣,脸上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他没有看别的方向,径直走到了柴房门口,停下脚步。

银色面具下的嘴,发出一声轻笑。

“林御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我家王爷,请您和崔典客,回去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