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身跨威风凛凛的赤焰龙,一路风驰电掣般追至玉勒城下。
那赤焰龙周身燃烧着熊熊烈火,所过之处,地面都被烤得焦黑,扬起阵阵热浪。
到了城下,他翻身跃下赤焰龙,龙蹄踏地,溅起一片尘土。
抬眼间,正瞧见陆灵儿几人围在陆幽寒的尸体前,哭声凄切,如杜鹃啼血,令人闻之动容。
陆灵儿听到动静,猛然抬起头,眼中满是仇恨与愤怒,那目光似两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张禄。
她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怒喝道:“张禄,我爹爹已惨死于你掌下,如今你还要步步紧逼,究竟意欲何为?难道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才肯罢休?”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张禄见陆灵儿如此发怒,心中一紧,赶忙解释道:“灵儿,我是为了……”
陆灵儿却不给他话的机会,目光如炬,质问道:“为了灵炉?为了九雷石?哼,你们道门之人,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贪心不足,为了这些所谓的宝物,不择手段,与强盗何异?”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愤怒。
张禄眉头紧皱,十分不解,反问道:“灵儿,你为何要帮助魔教,行这等不义之事?魔教作恶多端,残害无辜,你难道不知?”
陆灵儿冷笑一声,满脸不屑,道:“笑话,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本就是魔教教主之女,自然要帮助魔教,难道要帮助你们这些道貌岸然、自以为是的道门之人吗?你们口中的正义,不过是站在自己立场上的偏见罢了。”
张禄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陆灵儿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道:“还有你口中的正义,只是对你而言。你们道门之人心中只有道门安危,何曾想过我们西域之饶困境?在你们眼中,我们西域之人不过是蛮夷之辈,是你们可以随意践踏的对象。”
张禄微微一怔,问道:“你们西域有何困境?”
陆灵儿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悲愤,指向暗夜毒师,道:“你看暗夜叔叔,他出生之后,脸上便布满种种白斑,丑陋无比,终身只能以帽遮丑。皆因地处西域之地,土地贫瘠,自幼家中贫困,无钱医治,才落下这等病根。他一生都活在自卑与痛苦之中,你们可曾想过他的感受?”
着,她又拉起暗夜毒师,将他头上的斗篷一把扯掉。
那半张布满白斑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宛如一张被岁月和苦难撕裂的画卷,触目惊心。
陆灵儿又到血影邪君,声音哽咽道:“还有血影叔叔,四十年前云隐西域降大雪,冰封一月。他家中穷得连烧炭的钱都没有,只能蜷缩在冰冷的草屋里,最终冻坏了半张脸。”
“还有鬼婆,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七十多岁。她十几岁得了佝偻病,身体扭曲变形,却无药医治,落得终身残疾。她一生都在痛苦中挣扎,你们道门之人可曾伸出过援手?”
陆灵儿越越激动,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也提高了八度:“难道我们噬教生就是坏种?我们只不过是想到富裕的东域地界去获取一些你们用之不竭的物质,东域之人就将我们视为鬼魅,处处针对我们,冠以我们魔教称号。你们道门之人打着正义的旗号,对我们赶尽杀绝,这真的是正义之举吗?”
张禄被陆灵儿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脸上露出羞愧与迷茫之色,嘴唇动了动,却不知如何回答。
陆灵儿这时从怀中同时拿出灵炉和九雷石两样神物,那灵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九雷石则闪烁着神秘的光晕。
她双手一松,将两样神物狠狠地扔在了张禄面前的地上,道:“拿去吧,你心心念念的灵炉和九雷石,我这就还给你。你快走吧,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罢,她转身欲去,脚步坚定却又带着一丝决绝。
张禄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灵炉和九雷石,整个人如遭雷击,懵住了。
“灵儿……我……”
张禄只觉喉间似被千钧重石哽住,千言万语在舌尖翻滚,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舍,更有难以言的苦涩,只能怔怔地望着陆灵儿,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杜梅突然挺直了脊背,宛如一尊威严的雕像般毅然站起。
她目光如炬,扫视着身后一众部下,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梅隐会的众位听着,从今日起,再不许以‘魔教’二字污蔑噬教。同时,即刻开放洛西城、松城、同朗、章城、贺城、彭城、泷城等地的口岸要道,为噬教敞开便利之门,全力提供所需帮助。此外,各帮会需即刻行动起来,迅速召集精干人马,筹集足量的粮食与珍贵药材,火速运往西域边陲,务必公平公正地分发给各城各寨的百姓,不得有误!”
各帮会首领听闻,皆神色一凛,齐声应道:“是!”
声音整齐划一,在空气中回荡,彰显着绝对的服从。
“娘,您这是为何呀?”
陆灵儿眼中泪光闪烁,宛如夜空中破碎的星辰,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杜梅,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疑惑与不解。
杜梅缓缓伸出手,轻轻将陆灵儿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无尽的愧疚与疼惜:“傻丫头,这就算是为娘这些年对你亏欠的弥补吧。娘没能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只盼你能原谅娘。”
“娘……”陆灵儿哽咽着,泪水夺眶而出,浸湿了杜梅的衣襟。
“宇儿……快出来......”杜梅轻声呼唤,目光越过陆灵儿,望向远处。
只见杜霆宇如一阵疾风般从城内狂奔而来,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眼中满是焦急与关牵
待他奔至近前,三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泪水肆意流淌,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情感都宣泄而出。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这浓浓的亲情所感染,变得格外温暖而湿润。
张禄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捡起地上的灵炉和九雷石。
这两样宝物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神秘而奇异的光芒,可此刻握在张禄手中,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两件宝物虽然从回他手,但为了手中的宝贝,身边的亲人却一个个的都离他而去了。
邪与正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觉自己的内心如同一团乱麻,茫然无措,完全不知道未来的路究竟该何去何从。
恍惚间,他下意识地唤来了赤焰龙。
张禄飞身跃上龙背,赤焰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双翅一振,冲而起,向着师山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绚烂的火光在空中渐渐消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