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张禄触了杨文清的霉头,被责令去西山树林砍足一千斤柴。
若在往昔,这般惩罚对张禄而言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可如今,他身中寒毒,那寒毒如附骨之疽,时刻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每动一下都仿佛有万千冰锥在体内乱刺。
再加上西山树林路途迢迢,又恰逢这数九寒冬,积雪深厚,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砍柴之事谈何容易?
他这副身子骨着实有些吃不消,每挪动一步都显得艰难无比。
而傅玉林,之所以在师父杨文清面前主动请缨,要前去监督张禄砍柴,全因今日早晨,他与张禄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当时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傅玉林心中那股怒火一直未曾消散,越想越觉得憋屈。
他自认为这简直是赐良机,正好可以借着这无人打扰的时机,好好刁难张禄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此时,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地间宛如被一层厚厚的白色帷幕所笼罩,一片银装素裹。
傅玉林趾高气扬地在前面带着路,他脚步轻快,脸上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神情。
而张禄则扛着沉重的斧头,脚步沉重地在后面默默跟着,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
傅玉林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暗自盘算着:“哼,张禄,今日可有你受的。到了西山,我定要让你吃尽苦头,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凛冽的寒风如锋利的刀子般割着饶脸,生疼生疼的。
雪花如棉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不断地堆积在地上,使得原本就深厚的积雪变得更厚了,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
两人朝着西山树林艰难地走去,傅玉林故意加快了脚步,还时不时地回头嘲讽张禄几句:“快点儿,磨磨蹭蹭的,难不成想偷懒?你以为这是在你家炕头上呢,还慢悠悠的,像个蜗牛似的。”
此时,张禄体内的寒毒又一次猛烈地发作了。
那股寒意如同无数根冰针,在他的身体里乱刺,让他痛苦不堪。
他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强忍着怒火和身体的剧痛。
他眉头紧皱,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心中满是不悦和无奈。
但他也知道自己此刻毫无办法,只能默默地跟着傅玉林往西山树林走去。
他的双手被冻得通红,像两根胡萝卜一样,几乎失去了知觉。
每走一步,脚下的积雪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替他诉着心中的不满和委屈。
好不容易到了西山树林外,张禄累得气喘吁吁,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一点也不想动。
他实在是累坏了,这一路的奔波,加上寒冷的气,体内的寒毒发作得愈发厉害,他的胸口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疼得他几乎要窒息过去。
傅玉林见状,顿时火冒三丈,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恶狠狠地:“张禄,快砍树啊!别在这儿给我装死。”
张禄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他此刻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傅玉林见张禄不理他,更加恼怒了,大声吼道:“我什么你听不见是吧?你竟敢偷懒!要是不听话,好好砍伐,我可就要动手教训你了!”着,他挽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作势就要动手打人。
张禄心中冷笑,表面上却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道:“傅师兄,我实在是太累了,这冰雪地的,让我歇会儿吧。你看我这手都冻僵了,实在拿不动斧头啊。”
傅玉林哪里肯依,双手叉腰,大声吼道:“不行!立刻给我起来砍柴,不然有你好看的!你以为这是跟你商量呢,这是命令!”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树林外回荡,惊起了一群栖息在树上的鸟儿。
张禄心中暗自盘算:“哼,傅玉林,你跟着我来,无非就是要我针对我,现在正好没人,正好让你知道我得厉害,看你今后还敢不敢耀武扬威。”
他嘴上却唯唯诺诺地应着:“傅师兄,我这就起来,这就起来。”但身子却纹丝不动。
傅玉林见张禄不为所动,更加恼怒了,他冲上前去,伸手就要抓张禄的衣领。
就在这时,张禄提起内力,强行压住体内寒毒,调息片刻,他眼神一凛,身形一闪,使出了白云观绝学幻影步。
傅玉林虽是师山的弟子,但毕竟是初级弟子,他哪里见过白云观的镇派轻功,顿时就傻了眼。
傅玉林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连张禄的影子也看不着。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片刻之间,张禄便如鬼魅般出现在傅玉林身后,一把将他擒住,然后迅速将他抓到西山断崖边。
傅玉林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断崖下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他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张……张禄,有话好好,你……你可千万别冲动啊!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脱不了干系。”
张禄冷冷地看着他,道:“傅师兄,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怕成这幅模样?今日我就要将你扔下断崖,让你粉身碎骨!看你今后还敢不敢欺负伙房的弟兄。”
傅玉林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连连求饶:“别别别,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是我鬼迷心窍,不该刁难你。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顺着脸颊滑落,和脸上的雪水混在一起,心中满是恐惧与懊悔,肠子都悔青了,只怪自己当初不该如此冲动。
张禄看着傅玉林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他冷冷地道:“饶你也可以,不过这一千斤木材得由你来砍伐,我就在这儿舒舒服服地休息,好好监督着你。你要是敢偷懒,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傅玉林一听,心中叫苦连,只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但此时命悬一线,哪敢有半点不从,只得无奈地连连点头,声音颤抖地:“好好好,我砍,我砍。我一定拼了命好好砍柴,绝不敢有丝毫偷懒。”
张禄哈哈一笑,笑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带着几分畅快。
他随手便将傅玉林像扔麻袋一样扔在雪地之上,又把手中斧头“哐当”一声扔在他面前,大声喝令道:“现在就给我去砍,今日砍不到五百斤木材,你休想休息,就算是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张禄找了个背风又舒服的地方坐下,双手抱胸,悠闲地看着傅玉林在雪地里辛苦地砍柴。
傅玉林每挥一下斧头,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仿佛一条条蜿蜒的蛇。
寒风吹过,他额头上的汗水很快就结成了冰碴子,头发和眉毛上也挂满了白霜。
他一边砍,一边心中懊悔不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这功力比师父都要厉害一截。我为什么要主动来监督他,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自讨苦吃吗?真是悔不该当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