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蕴气鼓鼓地往外走,傅稹并不出言挽留。
她走到牢门口,又返回去,见他独自一人坐在阴暗的牢里,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令她心头一抽一抽的疼。
她冲进去,一边吻着他,一边扯着他的腰带。
“司蕴!”傅稹握住她的手,制止住她,低声道,“我不能在这里要你!”
“那如果你永远出不去了呢?”司蕴喉中涩然。
“不会!相信我!”傅稹吻了吻她的唇,“皇上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念着旧情,会留我一命!”
“但愿吧!”司蕴埋首进他怀中,泪水落在他月白的长袍上,映出深色的水渍。
弦月爬上枝头。
傅稹起身,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女人,轻手轻脚地下地。
打开牢门,走过几个空置的牢房,停在牢房门口。
牢房里被清扫得很干净,铺着地毯,桌椅摆放得很整齐。
乌木熏香袅袅,自香炉顶端上雕刻着的龙头缓缓吐出。
一身着明黄龙纹锦袍的中年男子,坐于绣墩之上。
“傅稹拜见皇上!”傅稹行跪拜之礼。
皇帝轻抬下手,示意傅稹坐下。
“朕看你在牢里住得挺惬意!还有美人相伴,难怪朕问你该当何罪,你二话不,撂挑子不干,自请去牢!”
皇帝冷眸如刀,生气地继续道:“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不敢不敢!臣知道错了!还请皇上赶紧下旨,放臣出去吧?”傅稹脸上讨好地笑。
皇帝不应,话锋一转:“你落难,成国公府无一人为你奔波,倒是出乎朕的意料!”
傅稹眸光微黯,解释道:“臣十二岁离京,戍守边疆,与府里的人不亲近,也是常理之事!”
皇帝神色怅然,冷哼一声:“何需同他们亲近?你这般辛苦,身后竟空无一人!”
“臣离京十年,在京中也没什么挚交好友,所以臣择妻格外谨慎,想找个知冷知热的,给臣生一窝孝顺孩子!”傅稹得眼眶微红。
“所以你唱这出戏,就想让朕看你可怜的样子,是想逼朕妥协?还是想娶那无父无母的丫鬟?”皇帝看在眼里,倒不好意思嘲笑他了。
“是!妻子的家世好不好,对臣来,无关紧要!”傅稹声地嘟囔,“娶不上她,臣就不娶了,去青州给皇上戍边,孤独终老!”
皇帝双眼微滞,像是掉进了回忆之中,透过傅稹看到帘年的自己。
他也曾过这样的话。
片刻后,在傅稹轻唤之下,皇帝回了神,笑叹一声:“你那个丫鬟,听家底还挺厚!挺舍得为你花银子!”
傅稹心里美滋滋的:“那都是她自己攒的!她特别爱攒银子!臣正好不会管家,拿了这么多年俸禄还是一穷二白,找了她,才慢慢有了余钱,身后也算有人了!”
皇帝没接话,反倒提起正事:“南夷王子回王城后,大肆宣扬我朝人卑鄙无耻,打着和亲的名号,虐杀了他们的公主,引得民怒,仇视我朝!”
“岂有此理!当初就不该让这个南夷王子逃回去!”傅稹气愤难当。
皇帝看破不破,冷笑一声:“南夷已举兵攻打安南,对方来势汹汹,三日内,连失两座城池,安南知府请朝廷出兵增援!这事因你而起,你得管吧?”
“臣义不容辞!”傅稹拍着胸脯,“交给臣,必要叫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皇帝笑着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皇上!”
傅稹轻唤一声,从容跪下去:“战场上刀剑无眼,臣此去,凶多吉少,是臣无能,没能留下一儿半女,为皇上继续效忠,只能恭请皇上保重龙体,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指着傅稹,又气又无奈:“你啊你,来京不到一年就学坏了!跟朕耍心眼子?”
“臣哪敢?臣是想求皇上成全!”傅稹将脑袋磕在地上。
皇帝默然不语。
…
未时。
司宅,厨房。
司蕴系着围裙,正忙着炒菜,屋门被敲响。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脏污的手,快步走出去开门。
见来人是周家显,她有些意外,但灶上还炒着菜,她忙往回走。
“周公子这时候来,有什么事吗?”
周家显跟在她身侧,急道:“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打听成国公吗?我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司蕴曾央求过周家显帮忙过,一听这话,她连忙将菜盛出,专心听他话。
“昨夜八百里急报入京,南夷单方面撕毁盟约,为报公主之仇,攻打安南,已失两座城池!”
“你管这叫好消息?”司蕴瞠目。
周家显反应过来,连打几下嘴:“太心急了,错错!是坏消息!但对成国公来,却是一个翻身的机会!”
司蕴目光淡淡的:“他要去打仗?”
周家显嗯了声:“三年前和南夷一战,也是他力挽狂澜,所以他去非常合适!如今朝廷已在招兵买马,你若有法子,可以让成国公在牢中,向皇上请命出征安南,将功补过!”
“倒是个法子!”司蕴解了身上的围裙,大步走出去。
门外突然冲进来一群陌生的婆子,指着司蕴,大喊一声:“对!就是她!”
“你们谁啊??”
司蕴正纳闷着,就被几个婆子架起来,往屋子里扛。
见状,周家显追出来:“你们是谁?私入民宅,该当何罪?”
“公子请回吧!”婆子们拦着周家显不让进屋。
“干什么?你们谁啊?扒我衣服干什么?”
屋里,司蕴的声音气愤急牵
“我看这位公子是个读书人,应当知礼节守规矩,里头姑娘更衣,还请公子速速离开吧!”婆子重复道。
“子脚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周家显怒不可遏,但又没敢进去。
“周公子,快帮我去报官!”司蕴大喊一声。
“好!”周家显转身就走。
在门口,碰见闻讯而来的周嬷嬷。
“干娘,你来得正好!赶紧帮帮司姑娘吧!她让一群婆子给欺负了!”周家显拉着周嬷嬷返回去。